不過早在徐江南那一發(fā)羽箭激射過去的時候,在場的就算是個傻子也明了了大概,這番似乎就是針對這姓唐的來的,劉若云冷哼了一聲自尋死路,西北那群大漢聽到之后反而打抱不平,其中之前姓關(guān)的站了出來,抱著刀笑罵說道:“兔兒爺,這小兄弟至少還能拖刀帶劍的打上一場,我說你算什么?前段時間這刀架脖子,瞧你腿軟的那樣,都快嚇尿褲子了吧,哎我說,是不是這姓唐的跟你有一腿啊,兔兒爺。”背后的四五號人瞬間笑成一片,附和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調(diào)侃味道濃厚,這名挑釁的男子姓關(guān),關(guān)橫,關(guān)西青陽人,家中排行老三,也就有人喊他關(guān)三爺,家里不算富余,學(xué)不來秦晨動不動就能拿出個幾千金而面不改色,但幾千兩白銀要是勒緊褲腰帶還是能擠出來的,在關(guān)西也算小有名聲,家中大哥早早成家立業(yè)接了父任行商,二姐早兩年也嫁了出去,嫁的不錯,長安王家,不過是旁支一門,并不是長安令王闕那一脈,不過有著長安王氏的背景,怎么說臉上也有些許光彩,只有他,一直收不下心來,家中本來說好走走王家的路子,大不了花點錢,別說官吧,當(dāng)個閑吏也行,賣官鬻爵的事在西夏不少見,就憑以前的涼州要盤活整個西夏朝廷如同癡人說夢,當(dāng)年只要能給錢的,朝廷也就半依半諾了下來,不過一般都是閑吏小官,就算是個縣丞,西夏朝廷也得找個管差的看著,就連官服,也是斜衽,年年政績考核,好便連任,同時發(fā)放圓領(lǐng)官服,這就算是有功名在身了,如果不好就卷鋪蓋滾蛋,至于吏那就無所謂,只要不太過分,呆上一輩子還是可以的。
不過而今西夏不一樣了,九州占其五,世人眼里,天下氣數(shù)更是占了七分,西夏也犯不著用這等手段來盤活整個朝廷,不過涼州這個地方,陳錚向來重視,還是那句老話,窮則思變,只要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陳錚也不想在涼州大動干戈,一直溫藥在補,李懷的性子也是這樣,幾十年前不敢與王家爭鋒的動作揭露了他就不是一個敢下重藥的人,而今確實如此,二十年溫補之下,有著西蜀道江南道的幫襯,涼州的氣色也好了很多,像這種賣官鬻爵的事情,在涼州,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
關(guān)橫能跟長安王氏搭上關(guān)系,這事自然也就妥了一半,另外一半就是他自己的問題,愿意這么做,這事就板上釘釘,若是不愿意,前面一半那就是虛假把式,偏偏關(guān)橫家中排老三,家中壓力沒有長子的大,尋常時間也就在外廝混,什么事情都做過,好壞皆有,全憑心情,再大一些之后,聽過酒肆說書人說的江湖,便心向往之,還好家中錢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就時常接濟,本來又是地理要點,人流往復(fù),也常常能接觸到各地之人,只不過關(guān)橫救濟人有個條件,就是靠本事拿錢,有多大的本事,給多少金銀,關(guān)橫實在,也同樣精細(xì),若是遇見個有真才實學(xué)的,他也愿意掏心掏肺,學(xué)上幾手功夫,身后那些人便是如此,不過有幾個是關(guān)外人士,并不是聽到關(guān)三爺?shù)拿曔^來的,而是這次西行路上出手闊綽招攬的一些江湖人士,武道不算精進,可能單槍匹馬的打不過姓錢的老人,可架不住人多啊,真要打起來,指不定勝負(fù)與否。
劉若云臉上青黑一片,咬牙切齒的望著關(guān)橫,錢老卻是面色不變,湊到劉若云耳邊輕輕說道了幾句,劉若云這才吞咽了這口氣,眼瞼微低,歹毒之極,不過此次也是讓他很是極致的體驗了一番西北的江湖道理,實力才是話語權(quán)的資本。就像姓唐的公子再是狂妄,面前這人也就是面容譏諷,卻從沒有說過什么誅心話語。
思來想去之后,唯有咬牙吞聲。
關(guān)橫似乎覺得唱獨角戲也沒多大意思,低聲罵了句傻子,便伸了個懶腰,伏在樓欄之上看著徐江南。
徐江南對此視而不見,黑衣人則是負(fù)手站在樓道上,看著徐江南輕聲說道:“真是人間有路你不走,地府無門你自來投。”
徐江南收回腳,飲了口酒笑道:“這話一般是當(dāng)主子的說的,這當(dāng)奴才的嘛,多嘴會遭報應(yīng)的。”
黑衣人聞言突然露齒一笑,“希望能如你所愿。”殺氣驟然席卷前堂,如同五月生寒風(fēng)一般,關(guān)橫皺了皺眉頭,似乎這時候才明白這黑衣人的武道功夫似乎遠(yuǎn)在他們之上,而錢老則是額頭生汗,也不敢擦,大氣不敢喘的呆在原地,腦中一片恍惚,覺得這個江湖似乎變了個樣,之前遇見背匣的小輩,不說武功如何,就憑那份拿捏心思的純熟也是江湖少有,而面前這個黑衣人,他只在數(shù)日之前見過他殺了人,手起刀落,他只當(dāng)是嫻熟的殺人之術(shù),并沒往深處想,因為他也不覺得一個聽聲音最多四十左右的人會有著八品甚至大宗師的修為,而今一看,滿嘴苦澀,就憑這一手心思喜怒卻能牽動殺氣寒風(fēng),必定九品無疑。
只不過讓這位老人更為驚滯的便是背匣的徐江南面色不改,雙手撐在古樸劍匣之上,依舊一副不知死活的樣子,盞茶功夫之后,后知后覺的縮了縮脖子,緊接著又是一副無知表情喃喃說道:“果真惡五月,夏日生寒風(fēng),今年忘記飲雄黃酒了,不會真的引災(zāi)吧。”
眼瞧著故意滋事的徐江南旁若無人嘀咕自道,再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不過有著徐江南之前的話語在先,他也不想多說,飛身而下,徐江南原本醉意朦朧的眼神驟然一亮,后退一步,緊接著一腳踹在劍匣下側(cè),另外一手托著劍匣,正巧擊在黑衣人想著一擊致命的手腕之上。
黑衣人翻身而回,落在前堂中心,揉了揉手腕說道:“原來是有恃無恐。”
一番交手只在轉(zhuǎn)瞬之間,關(guān)橫面色如水,看著徐江南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而錢老則是重嘆一聲,原本僅剩的希冀被這一番交手砸的粉碎,他心底至今還存著之前入伍的徐江南不是破黑沙的那位江湖前輩。而今這一次交手,確實摧毀了他心中所有的殘念,只不過到現(xiàn)在還是難以置信,黑衣人飛身而下,五指如鷹,就連他,也只是看到殘影,要說躲過,自認(rèn)差些火候,這個背匣人卻是輕描淡寫化解開來,他不是個傻子,若是這會還不承認(rèn),那這輩子估計都只能活在自欺欺人當(dāng)中,于此同時,重嘆之后,姓錢的老人像是一瞬間老了幾歲,精神萎靡的閉了閉眼,似乎這江湖是真的變了天了,幾十年前,衛(wèi)敬年過二十入八品已經(jīng)是天資過人,面前這位瞧著面容估摸著也就二十來許的樣子,卻已經(jīng)是大宗師的境界,捫心自問,除卻當(dāng)年衛(wèi)山,似乎再無人有過如此悍績,而他們這群江湖老人,似乎真要隱于浪潮之中了,難不成這位也是什么世家之子。
時至今日,老人想了想之后,又甩了甩頭,可能覺得此事實在駭人聽聞了點,咬了咬牙,挺身而出喊道:“老朽敢問公子姓氏?”話語出口,就像是一瞬間回到了早年初出江湖的時候,那般躊躇滿志,那般意氣風(fēng)發(fā),覺得江湖就在腳下,天地就在心中,而不是如今暮氣沉沉,鋒銳全無,就像之前徐江南輕傲說的兩個字,奴才。
徐江南正扛著劍匣望著黑衣人,聞言之后本不想多話應(yīng)答,瞥了一眼老人神色,臉頰深凹,尤其隱約之中看見有股子黑氣,莫名之中徐江南覺得是人之將死的癥狀,收斂起玩笑神色說道:“徐。”
唐跡聞言轉(zhuǎn)身。
徐江南不急不緩的又是說道:“徐暄的徐。”
老人怔怔出神,許久不曾喘氣,劉若云則是咬著唇,一臉震驚表情,無論是徐暄的名頭,還是徐江南的自報家門,都讓他覺得像是在夢里一般,劉馨則是一臉欣喜樣子說道,我就知道是你是那個人,就知道你是那個人,可能欣喜過甚,反而有些語無倫次。
而原本徐江南的屋子當(dāng)中,卻是一聲細(xì)弱蚊蠅的輕哼。
不過好在無人重視和尋思,畢竟徐暄的名號響了二十年,經(jīng)久不衰。
老人回過神哦了一聲,像是寵辱不驚了一般,輕笑問道:“敢問徐公子,前些日子戈壁之上,黑沙襲來,是否是公子仗義出手,斬去黑龍?”
徐江南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老人嗯了一下,突然正經(jīng)起來,朝著徐江南一拜,“謝公子活命之恩。”
徐江南這會卻是尖銳起來,并不領(lǐng)情,“多想了。”
唐跡回頭之后,瞥了一眼劉若云的方向,朝著徐江南笑道:“恩情敘完了吧。該唐某了吧,本公子在這里等了好久,本想著這徐家的后人是不是慫了,繞了路,沒想到終究還是等到了,有膽色。可是有膽色活不了命啊。”
徐江南揚了揚眉,“哦?蝦兵蟹將配個陰鬼人物就當(dāng)自己是天兵天將了?你的膽色也很足啊。不過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敢讓鳳陽過氣的御史后人過來。”
唐跡面色一寒,很不好看,徐江南開門見山說了他的來歷,顯然做了不少功課,于是他也就不隱瞞的說道:“過氣?取了你的人頭回去,那就二說了,御史算什么?朝中有人開口買你的人頭,大價錢。”
徐江南愣了一下。
正是當(dāng)時,唐跡側(cè)過頭又是說道:“蘇連城,正主到了,這功勞拿不拿得到,可就看你的本事了。”
黑衣人陰惻惻一笑,話語不多。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