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翌日一早,寒巖他們幾個就出了山莊去了斜陽城里。顧卿煙是被素心叫醒的,說是蘇探雪已在門外等候了,顧卿煙本還迷迷糊糊的一下就醒了,快速洗漱完,穿上素心拿過來的衣服,戴上面具便先出了屋,把蘇探雪先讓進了屋。</p>
<p>蘇探雪坐下,安慰顧卿煙道:“卿煙別著急,是我早晨起得早了些。”</p>
<p>顧卿煙這邊被素心拉回來坐在銅鏡前:“是我貪睡了。讓你白白在外頭等了會兒,你先喝點熱的,別回頭著涼了。”說著示意蘇探雪喝桌上素心方才倒好的水。</p>
<p>素心給顧卿煙挽著發,挑了對兒花開流蘇步搖給顧卿煙戴上,微微調了調一個發型也就好了。顧卿煙的發髻從來都不復雜但求穩,一定不能任她一動或者一番打斗就松散,因此素心特意練了一手。每次顧卿煙的發髻都是先梳好了,再用一些輕盈的小發飾或者發帶固定的好好的。</p>
<p>蘇探雪這邊喝了一口那熱茶,感覺暖暖的,但沒有茶味反倒回味香甜,有些疑惑,顧卿煙從銅鏡中看到了蘇探雪的表情,于是說道:“怎么樣,味道不一樣吧?”</p>
<p>蘇探雪點點頭,就聽顧卿煙繼續說:“那里頭是桂花、菊花加了點槐花蜜調成的水,一天天總喝茶也不太好。”</p>
<p>蘇探雪有些小小的驚訝,在這方面她還真不知這么多種花在一起還能有如此味道。品味間顧卿煙已經固定好發髻朝她走來,蘇探雪見那雙步搖在顧卿煙一步一步間還能保持著平穩,細看下還能看見除了這一對兒步搖,顧卿煙發髻間其他三個小裝飾也尤為精致,一時她有些摸不準顧卿煙究竟是個怎么樣的女子了。</p>
<p>兩人在屋里聊了會兒天,就往老夫人的院中去了,進院時,正好碰上請了安的寒卓夫婦,又在門口簡單的問了禮,往院中去了。</p>
<p>兩個女孩往院中去,兩個大人卻邊走邊聊了起來,何婧問寒卓:“這兩個女孩你更偏向哪個?”</p>
<p>寒卓看了看何婧,似乎有些明白她的用意,說道:“這兩孩子就像是不同的兩面,都有自己的優勢,只是他們孩子的路,咱們又怎么能說的清楚呢。”</p>
<p>何婧卻是個直言直語的人,說:“我終究還是覺得卿煙這丫頭更適合一些。你知道的,這方土地從未平靜過,探雪她不適合。就像當年我師妹不適合一樣,我雖將探雪留在山莊,但也希望往后她走出便與山莊再無關系。”</p>
<p>寒卓牽起何婧的手,邊走邊說:“那也是孩子們的事了,你看,你不是還羨慕顧寧他們嗎?他們能做到灑脫就是因為心中對這些孩子的牽絆自有分寸。”說完帶著何婧走遠了。未來的事,誰又能說的清楚,未來的路,還得靠他們自己,既然今日,幾個孩子都聚到了一起,那便是命運給的羈絆,結果是解還是結,自有定數。</p>
<p>斜陽城里,寒巖帶胥少霖幾人先轉了轉,宗越看著人來人往,不禁說道:“這有段時間沒來斜陽了,還真有點想念這的夕陽。”</p>
<p>每當夕陽西下的時候,斜陽城就被籠罩在一片霞光之中,在這里看落日斜陽甚是好看,故斜陽城因此得名。寒巖調侃道:“你要是喜歡,就多來來,一天天桃花澗也不見有你什么正事。”</p>
<p>宗越無奈說:“我就一江湖游醫,當年師傅們指派的任務就是照顧好那丫頭就行,如今那丫頭活蹦亂跳的,我也就閑了。”</p>
<p>話雖是如此,可宗越心中梗著一個顧卿煙傷痕的梗,這么多年了,他始終沒有研制出可以全然祛疤痕的藥膏,這就像是對他而言的挑戰,越沒有成功越能激起他的征服欲,一開始顧卿煙都在勸宗越說沒什么關系,到了后來也變隨著他了。</p>
<p>撇開這個話題,寒巖問道:“碧落宮你們都要去嗎?”</p>
<p>胥少霖道:“不確定,碧落宮發出帖子也有些時日了,可你看西邊,已有些暗動,可咱們這邊,風不吹,云不動。有待觀望。”</p>
<p>碧落宮的突然發帖,大概也能猜出個七八分意圖,不還是為了那所謂盟主之位,只怕他有這心,卻沒這力。而胥少霖的想法則是這把火只要不吹到桃花澗身上他就不摻和這一腳,畢竟,桃花澗除了江湖身份還不得不顧及朝堂。</p>
<p>這邊寒巖帶著胥少霖幾人買著壽誕準備的東西,那邊蘇探雪和顧卿煙也來到了老夫人院中,問了安,一左一右在寒陰氏身邊陪她說了會兒話,沒多久,華林莊的曲師傅就帶著女副手來了。</p>
<p>顧卿煙和蘇探雪帶著老夫人進了里屋,換了衣服。這是一身暗紅松鶴裝,色調剛剛好襯托長者的氣質,不會太艷但也不暗沉。</p>
<p>理了理衣冠,三人一同出去了,寒陰氏讓曲師傅又看了看,衣服是很合身的,到不需要改動,且看看版型沒問題就好。試了會兒衣服,寒陰氏想脫下來了,便讓云芳扶自己去更衣,轉身前對曲師傅說道:“給探雪小姐也量一量,該做幾身冬天的衣服過來了。”</p>
<p>說罷見曲師傅回了好,就進去換衣服了。那女副手走上前來,端著幾匹布,放在一旁的桌上后,隨著蘇探雪去了側間量尺寸,顧卿煙便坐在廳內等著,掃了一眼布料,多是霜色、月白這一類素色,有幾匹稍有些顏色的在這其中也顯得亮了幾分:“這些顏色都是探雪小姐自己挑的?”顧卿煙問。</p>
<p>她對華林莊的了解是寒巖提過幾句,曲師傅是老手藝師,冬日里大多人都為了看著暖些多選耀眼的顏色,他們做的就是這行,不會不知,故而顧卿煙如此問。</p>
<p>果然曲師傅回道:“正是,這些顏色到了冬日里都偏冷意了,可探雪小姐多喜愛這些顏色,便也拿過來了。”</p>
<p>這點顧卿煙來了這兩日也發現了,蘇探雪的衣服顏色大多較素,本就文靜的人更因此顯得清冷。顧卿煙看了一圈,拿起一匹布問曲師傅:“這是什么顏色?”</p>
<p>曲師傅道:“此乃淺黃棕,常可用做下裙的多。”</p>
<p>顧卿煙點點頭,恰好此時蘇探雪走了出來,顧卿煙舉了舉手里的布說道:“我瞧著這色適合你,喏,你比比看。”</p>
<p>說著就示意女副手拿過去比比看,蘇探雪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低著頭,自從母親去世后,她就很少再穿有顏色的衣服了,如今看顧卿煙一臉笑意的看著她,她竟沒法拒絕,就這么任由著顧卿煙和曲師傅一唱一和的就定了顏色,想想算了,就由著顧卿煙去吧,也許換個顏色也好呢。</p>
<p>寒陰氏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顧卿煙幫蘇探雪挑顏色這一幕,與一旁的云芳說:“你可見過這丫頭什么時候這么幫過別人?”</p>
<p>云芳搖搖頭,顧卿煙幫人從來都是那種若有似無的,沒有明顯表現過,這還真是第一次:“四姑娘應該是很喜歡探雪小姐吧。”</p>
<p>寒陰氏看著兩個女孩,說:“卿煙這丫頭從小都在男孩堆里長大,別看她性子這般外向,終究也是個女孩,你看,挑衣服啊這種話她也總不能和那三個大男人討論吧。探雪打小因為母親走的早,性格也內斂許多,可女孩和女孩之間有的情誼很簡單,只要如初,便不會復雜。”</p>
<p>說完,寒陰氏和云芳走了出去,顧卿煙見寒陰氏出來了,討巧的說道:“奶奶您看,我給探雪挑的顏色怎么樣?”</p>
<p>寒陰氏刮了刮顧卿煙的鼻子說道:“好看。”</p>
<p>又轉而對蘇探雪說:“探雪,這么多年了,多看看別的顏色也是好的。”蘇探雪看著寒陰氏慈愛的目光,點了點頭:“奶奶,探雪明白。”</p>
<p>寒陰氏滿意的拉過兩個孩子,又囑咐了曲師傅幾句便送他們走了。</p>
<p>午膳后,寒陰氏有午休的習慣,便回里間午休去了,蘇探雪準備著畫具,顧卿煙無聊中,便到院子里轉轉,不一會兒蘇探雪就出來了,和顧卿煙坐到一起,聊起了天:“這幾天相處下來,我好羨慕你噢。”</p>
<p>蘇探雪試探著說,聲音也極小,虧得顧卿煙耳力好,不解一問:“羨慕?為何?”</p>
<p>蘇探雪原以為顧卿煙會聽不到,沒想顧卿煙如此一問,微微愣了一下,說:“那日我在前廳遠遠見你走來,似腳下有風。后來聽大家聊天,總覺得你能有什么說什么,好像做什么事也是不用想太多。”</p>
<p>顧卿煙這么一聽,忽覺得這好像不是什么夸自己的話,反倒讓自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訕訕一笑:“我從小就沒太多人管,只要不把自己弄沒了,不把這天下覆滅了,應該就可以。”</p>
<p>顧卿煙其實知道,她能這般為所欲為一方面來自自己的性格,最重要的另一方面來自她身后護著她的這些人。無論是父母還是師傅還是三個哥哥,他們縱容著她,任由她去放肆,就像她說的一樣,他們對于她的底線就是只要不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不能自救、只要不把這天下鬧得大亂,這世間,任她去闖。</p>
<p>但與此同時她就要更加珍惜自己,學會逆境危險中自救,學會在各種人之間游刃有余,做到這些他們才能安心。可這又是很容易做到的嗎?自然不是。</p>
<p>顧卿煙沒有和蘇探雪說這些,因為她想,蘇探雪的世界應該是干凈純澈的,而她,早已雙手沾滿鮮血。</p>
<p>蘇探雪自是沒有感受到顧卿煙的內心,只當她說的就是表面意思,說道:“小時候,我也見過我娘練功,可爹卻不愿意我學,他說以后終會有人保護我。”</p>
<p>顧卿煙笑笑,拍拍蘇探雪的手說:“蘇伯伯有先見之明呀,你看,這不是在清泉山莊,你自有人保護。”</p>
<p>“可你也有哥哥們為什么也會武功呢?”蘇探雪不明白。</p>
<p>顧卿煙道:“因為他們不能時時刻刻都在我身邊,而且我也不能總留在桃花澗里,所以,就學啦。”</p>
<p>從一開始,她和蘇探雪就是兩類不一樣的人,她注定在江湖飄渺,可蘇探雪若非意外,現在生活也依然安穩,“對啦,如果你想學,我倒可以帶你試試。”顧卿煙看見蘇探雪有一點點失落的神色,忙說。</p>
<p>蘇探雪聽完,眼前一亮看著顧卿煙:“真的嗎?”</p>
<p>顧卿煙心想,別的她教不了也不敢教,深怕寒巖知道了拿她是問,但輕功她倒可以教蘇探雪試試</p>
<p>。回頭若真遇上什么也能跑得快些:“我可以教你輕功,不過,咱不能在這學,要是被寒巖發現了,我該慘了。”</p>
<p>蘇探雪點點頭,又總有點好奇她和寒巖之間,感覺兩人平時見面就跟有仇一樣冷著個臉見對方,不見面又都彼此活在對方口中:“卿煙,你和寒巖?”</p>
<p>蘇探雪話說到一半又覺得這么問好像不太適合,就收住了。這會兒兩人聊天也都聊了有一會兒了,寒陰氏也醒了,這話題就被這么帶過去了,其實顧卿煙是聽見了蘇探雪問,可也沒多想,一時沒回答上來,也就當沒有這回事了。</p>
<p>下午寒陰氏和蘇探雪在桌案上作畫,顧卿煙在一旁看著。漸漸的一幅臘梅圖就出現在眼前,顧卿煙贊嘆的看著,一邊看一邊不忘夸贊,寒陰氏讓顧卿煙再走近看看。</p>
<p>顧卿煙聞言走近了看,見那梅花猶如真的一般:“這紅梅和真的似的。”</p>
<p>寒陰氏笑道:“除此之外呢?”</p>
<p>說著在紙墨上方擺擺手,顧卿煙靜靜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接著聽寒陰氏說道:“這是探雪特意調的顏料,混了天然的花汁,這顏色才鮮的多。”</p>
<p>對于這方面,顧卿煙是佩服蘇探雪的,這都能讓她給挑弄出來,著實不錯。賞了會兒畫,顧卿煙和蘇探雪也不再叨擾老夫人了,便告了禮,往回走了。</p>
<p>再過個兩日便是老夫人的壽誕,也該讓老夫人好好歇一歇了。兩人一路往回走著,順勢商量著后面的日子兩人約著去干嘛。</p>
<p>正說著,在回廊處遇見了采買回來的寒巖幾人,顧卿煙剛見寒巖又不自覺的冷起了臉,胥少霖三人基本是習慣了,全當沒看見,蘇探雪經過這一天的相處和顧卿煙又走近了些,現下也關注起顧卿煙來,見她突然的變換神情,忽然覺得有些好玩,便第一次使壞般的特意朝寒巖說:“巖哥哥你們回來了。”</p>
<p>寒巖一愣,蘇探雪如今和他說話的語氣少了幾分小心翼翼,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身邊那個丫頭給帶的:“嗯,東西都買的差不多了,你們呢?奶奶那可還好?”</p>
<p>蘇探雪回道:“一切都好,奶奶的壽誕衣服也試了,一切都妥當。”</p>
<p>自從蘇探雪來到清泉山莊就經常去陪伴奶奶,有時寒巖抽不開身去便會常聽蘇探雪說。“曲師傅也該做冬衣了,你挑的顏色不會又是素色的吧?”</p>
<p>寒巖問道,蘇探雪聽罷,拉過一旁的顧卿煙,笑著說:“沒,這回是卿煙幫我挑的顏色,我也覺著可以試一試。”</p>
<p>說完還朝顧卿煙眨了眨眼,蘇探雪漸漸開始有了些變化,她自己沒覺得卻是落在了別人眼里。顧卿煙陪著她笑笑也沒說什么話,耳邊卻傳來寒巖的聲音:“多謝你了。”</p>
<p>顧卿煙看了寒巖一眼,依然清冷的說道:“現在早了點吧,再過些時日再說也不遲。”</p>
<p>這兩人突然打上啞語,讓蘇探雪一時有點摸不著頭腦,胥少霖出來圓場說:“沒事,來,這給你倆。”</p>
<p>說著便見身后東籬拿著兩個紙袋走過來,顧卿煙早聞著了香味,但又不好直說,見東籬總算拿了出來,不客氣的接過,感覺有些燙手,惹得宗越說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慢點。又不是餓久了。”</p>
<p>這東西是烤地瓜,幾人回程路上看見的,胥少霖想顧卿煙愛吃這東西便買了兩,一個給她一個給蘇探雪。</p>
<p>蘇探雪沒顧卿煙那般急,接過后先謝了胥少霖,再看顧卿煙,那邊已經剝上皮了。</p>
<p>幾人順勢就在回廊的亭子處坐下了,顧卿煙對蘇探雪說:“他們幾個不愛吃這東西,咱們不管他們,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p>
<p>顧卿煙說著,就一口口吃上了。想想那畫面,帶著面具的女子一口一口的啃著烤地瓜,原來那個殺人時冷血無情的四姑娘,竟還有這么與常人無異的一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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