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莊的正堂,唐寬被東籬直接給扔在了地上,胥少霖他們自己尋了座一個個冷著臉坐的筆直端正。
金老板最后跟著進屋,都幾乎要忘了這是自己的地盤,站在這一群人中間,直抱拳微微顫抖,也不知這手是要放下還是不放下。
唐寬在他腳邊疼的嗷嗷叫喚,噴出幾句臟口,嚇得金老板連踹了他兩腳,這才換成嗚嗚的哼著。
依依端來了清水,加入了宗越給她的花露,素心幫顧卿煙卷起了袖,沾滿血的手僵硬的放進水里,這才微微動了動。
血的腥味兒在花香清露里,漸漸變淡,那一盆清水卻被染紅了。顧卿煙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手,用力的洗著。
看著水紅了,素心接過盆,又去換了一盆過來,這一回,寒巖來到顧卿煙身邊,握著她浸在水中的玉手,幫她輕輕的洗著。
顧卿煙得多用力,才能讓自己本來纖細白皙的手,關節骨頭處微微泛紅。
顧寧他們得到消息直接往正堂過來,路上還知曉了昨日夜間唐寬受人挑唆竟要毒殺顧卿煙一事。
“煙兒沒事吧?”云鸞一進來就問道。
胥少霖等人見此時幾個長輩也來了,紛紛起身,顧卿煙接過寒巖手中的帕子擦干了手,安撫自己的母親:“爹娘、師父放心,我沒事。”
這世間想要殺她顧卿煙的人不少,這些宵小之輩,顧卿煙還不曾放在眼里過。只是今日方才一怒,倒讓自己手上沾了不干凈的血,她嫌棄是嫌棄在這。
瞥了一眼地上還在打滾的唐寬,不知死活的東西,本不想要了他的命,偏生要自己送上來。
金老板一瞧這滿屋子的人,心想自己造了什么孽,這要真是發起狠來,今日這金門山莊,可就全完了。
待幾個長輩入了座,胥少霖總算發話了:“金老板,我本看在生意情面上,昨日之事,我桃花澗四姑娘也算沒什么傷害,已是留了幾分情。”
生意場上,不怕當面撕破臉,就怕秋后算賬,這樣的情況是一憋就憋出個大的來。昨日之事具體的金老板也是方才過來途中宗越說了幾句。
一聽唐寬是賊心色心皆起,金老板是真希望自己能一時來個心梗,就這么過去,少受些折磨。
回頭一想,要不是胥少霖顧及生意場上會有些許來往,而且唐寬這性子也不是金老板直接所造成,這方面還一是一,二是二的。
可現在這情況,可就不一定了,顧卿煙就不說了,就從她剛才的下手力度來看,僅僅五成力就讓唐寬血流不止。現在更是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后面又會做什么。
金老板看了看顧卿煙,也不用等著他們說什么,自己先說了:“讓四姑娘在山莊受驚了。在下無力管理堂兄,自知有過,如今人已在這,任憑谷主處置。”
唐寬聽了這話,知道自己完了,自家人就這么輕輕松松把自己送出去了,他真落到胥少霖他們手上,還能有活頭嗎。
于是忍著痛,嚷嚷:“你就這么把你堂兄賣了?這要說出去,你要不要臉,我爹娘知道了定拿你是問!”
如果嚷嚷管用,那就該是獅吼功了。
金老板可能也是忍受到了極點,往日沒有個好時機能夠說上什么,到了這會兒倒是悉數爆發了。
“姑父姑母那我自然會交待,臉?我這臉早已經被你的所作所為丟干丟盡,如今也不在乎了。”
“你...”唐寬話只說了一個字,便被攔下。
“夠了!”胥少霖還能留唐寬到現在,不是給他多活一會兒的機會,“東籬,動手,別臟了金老板的正堂。”
“是!”
東籬領命上前,一步一步走近唐寬,金老板早已背身過去不看。唐寬感受著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氣息。
忽然忘了疼痛,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被血蒙上的一只眼微微張開,看見那個身影就像看見了來接他進閻羅殿的鬼神。
腳下想跑,卻挪不動步子,東籬凝聚掌力,起手一掌直拍唐寬腦門而去。
一瞬間唐寬這粗壯的身子騰空而起,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出了正堂,跌落在門外。
“噗”!口吐鮮血,蹬了蹬腿,沒了動靜。
正堂內一點血滴子都沒有,外頭聚集在看的人,探頭探腦的看著那突然飛出的身體,想上前一看究竟,卻又害怕自己受到牽連。
這是蘇探雪繼石門試煉之后第二次看見這種血腥場景,不過嚴格來說,也是第一次看見一個前一秒還在嗷嗷大叫的人后一秒就蹬腿沒了。
顧卿煙一手是血,和殺人時的眼神猛地在蘇探雪的腦子里出現畫面,一時驚嚇慣性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雙手緊緊揪著裙擺。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間,果兒在一旁收拾著東西,蘇探雪還呆呆的坐在軟榻上。
顧卿煙來時便見這姑娘空洞的眼神,想著估摸是那些場景嚇著了,于是說道:“嚇壞了吧。”
一聽見顧卿煙的聲音,蘇探雪條件反射的騰一下,從軟榻上起來,轉身面向顧卿煙,后退了兩步。
這動作看得顧卿煙輕輕一笑,也不急著走上前,暫且和蘇探雪保持著距離和她說話:“方才二哥瞧見你神色異常,想著嚇到了你,讓我過來瞧瞧。”
“沒,我沒什么事。”蘇探雪本能的回著話,但仍是站那一動不動。
顧卿煙手從袖子里拿出來,本是想把素心手中的東西拿過來送給蘇探雪。卻見蘇探雪眼睛一邊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手,一邊面露慌張的顏色。
蘇探雪從沒想到顧卿煙還能有那么一招,留長的指甲原以為是因為好看。
顧卿煙拿東西的手頓住,順著蘇探雪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手,笑道:“我還以為沒洗干凈呢。”
說著拉了拉袖子,還是把手藏進了袖中,東西邊示意素心讓端了過去。
“我本是打算給你買一香料,可逆巖哥哥說他已經買過了,我便只好換了一別的給你。”
素心將東西遞上,蘇探雪接過,打開那個方盒,里頭是一對玉蘭花耳飾。
顧卿煙道:“那日見你回來簪著玉蘭花發簪,比起桃花,這確實更適合于你,王婆說這發簪其實還有這對耳飾相配,想來那天你們沒細問。”
“謝謝你。”蘇探雪小聲的說道。
顧卿煙總會在意一些不一般的細節,這點之于蘇探雪有時候就是小小的暖心,再抬頭,眼中呆滯和小心已經褪去幾分,可卻不見了顧卿煙。
“卿煙呢?”蘇探雪問果兒。
果兒道:“四姑娘見姑娘沒說話,就走了。”
顧卿煙從蘇探雪那屋出來,在回廊那碰見了寒巖,看寒巖那樣子,八成就是在等她。素心識趣的悄悄退下。
寒巖走上前來,看著顧卿煙:“有給探雪的禮物,怎么沒有我的?”
顧卿煙側身往一邊走去,寒巖跟在她身旁,顧卿煙道:“你怎么知道沒有你的?”
說完從袖間掏出一個墨色流蘇漸變的劍穗,中間有一羊脂白玉玉玨,顧卿煙拿過寒巖的劍,幫她拴在劍柄上:“這穗雖不是我打的,但這玉玨可是我辛苦挑出來的。”
栓完后,還不忘拿著比劃兩下,甚是滿意的點點頭,又還給了寒巖。
“什么時候準備的?”寒巖站在顧卿煙對面,雙手箍著顧卿煙的雙臂,看向顧卿煙的眼神柔情似水。
顧卿煙偏著腦袋想了想,穗子是那幾日掌事們來的時候有人帶來的,顧卿煙挑了個好看的給了素心備著。
玉玨嘛本是是她想從點翠樓找一好的,但幾進幾出都挑不著中意的,后來從自己西廂房里的珍藏里拿出來的。
要說起來,這個玉玨,還是一對兒的,顧卿煙可留著個小小心思不告訴寒巖。
“這么多年,我好像還是第一次送你禮物呢。”顧卿煙小驕傲的說。
寒巖拍了拍顧卿煙腦門:“那我是不是該慶祝一下?”
“慶祝就不用了,下回繼續給我送禮物就成。”嘗過一回甜頭,顧卿煙可不就賴上了嗎。
寒巖知道這丫頭這耍無賴的小性子,只覺得用在他身上還挺可愛,伸手把顧卿煙攬在懷里抱住。
摸了摸顧卿煙的長發,說道:“要分別了呢。”
顧卿煙回抱著寒巖:“就算正月十五大哥不去,我也自己去找你。”
“嗯,等你。”兩人都把頭埋在彼此肩膀,靜靜感受著時光。
北溟此時過來找顧卿煙本想跟顧卿煙匯報一下探子回報的蒼山派的消息,這剛來到不遠處,看見兩人濃情蜜語的,還抱在了一起,不忍心打擾就在一旁呆著。
宗越是來找顧卿煙,想跟她說胥少霖和百里墨要先留下等蒼山派的人過來,他兩先和師父他們一起回桃花澗的事。
剛一到這,也沒注意前面滿是戀愛的氣息,就見北溟若無其事的站在一邊,還說:“你怎么站著?”
北溟友情提醒:“二爺還是一會兒再去的好。”
“有什么...”這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走,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這相擁的一幕。
“誒,二爺。”北溟沒拉住宗越,這下,四個人尷尬的互看。
顧卿煙的手還搭在寒巖的胸前,寒巖還環抱著顧卿煙的腰,兩人紅著臉,看著對方,又看了看蒙上眼睛的宗越,以及一旁不知所措假裝看天的北溟。
“咳,那個,你們放開了沒?”宗越輕咳問道。
本來抱在一起的兩人瞬間松開了手,寒巖被人打擾了,自然沒好氣,問宗越:“你有什么事?”
宗越放下蒙眼睛的手,走到顧卿煙身邊,一把把顧卿煙拉到自己身后,這才幾天沒看著,這兩人進展這么快嗎?
看樣子還是得管管,不然回頭哪天,桃花澗、雨花樓找不到顧卿煙是不是就該上清泉山莊找去了。
“我不找你,找這丫頭呢。”說著恨鐵不成鋼的往顧卿煙臉上捏了捏。
顧卿煙嫌棄的搖了搖頭揮手,這舉動,倒是讓寒巖暗自不爽,看樣子顧卿煙說這幾人從小愛捏她的臉這是真的。
“我說你,前幾年不是還很冷漠嗎,那股子勁,怎么就沒了呢。”宗越壓低聲音的絮叨顧卿煙。
顧卿煙朝他吐了吐舌頭,沒搭理他這話,反問:“找我干什么?”
“老大讓咱兩先跟著師父他們回去,他和老三留下應付蒼山派。”宗越說道。
顧卿煙說起正事來,那一副小女孩的樣子自然也就消失的干干凈凈,北溟見現在時機還好,上前說道:“探子有了回信。”
“說。”
“蒼山派派了現任副使帶了幾個人過來,快馬加急,兩三日便到。”
“這是要把人扛回去還是斂回去?”顧卿煙玩笑說道。
北溟搖頭,這就不是很清楚了。顧卿煙倒也罷了,反正這有胥少霖和百里墨扛著,自己也不用多操心,再過個七八日就到了年三十了,谷里的后勤事情,還不夠她折騰的呢。
應了宗越,此事也就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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