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子時,耳邊便傳來鞭炮爆竹的聲響,百里墨也早已拿來了煙火,就等子時那一刻,讓煙火在空中綻放。
今天夜黑的深沉,只有點點星光,屋檐下,看著在空中炸開的煙火,照亮了這一方小小的天地。
今夜守歲,越是夜深,谷中越是熱鬧,老少交替劃起酒拳,行起酒令,一個也都不讓著一個。
看著這架勢,一夜到通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顧卿煙還未到丑時,就已經連連打哈欠。
轉頭看看自己的母親和師父,她二人雖未有什么表示,但也略顯疲憊了。
顧卿煙走過去,小聲說道:“娘,師父,我扶你們下去休息吧。”
云鸞點點頭:“也好。”
說著三人悄悄離席,也沒和胥少霖他們言語一聲,怕攪擾了大家的興致。
凈心院離得最近,三人便一同去顧卿煙凈心院歇下,顧卿煙又和云鸞黏在一張床上,千花羽笑笑,去東廂房睡去了。
有母親在身邊的孩子,總顯得幾分嬌弱精貴,顧卿煙靠近云鸞的懷里,閉上了眼睛。
云鸞也沒說什么,還是像小時候哄顧卿煙睡覺一樣,輕輕拍著她的背,一起入眠。
翌日清晨,顧卿煙醒來,翻過身就看見自己母親在身邊,自然而然的微微一笑,在扭過頭看看外面,一縷陽光已經灑在了對面的軟榻上。
愛睡覺這點,還真不是她顧卿煙特有的。
靜靜地躺在床上,輕輕的呼吸,就好像空氣中的暖意都能被聞到一樣。
察覺到身旁有動靜,顧卿煙轉過頭去,見母親醒來,母女二人相視一笑。
“睡得好嗎?”云鸞問顧卿煙。
顧卿煙點點頭,以往她雖愛睡,可睡覺輕,一點動靜都能讓自己立馬醒過來,所以算不上睡得踏實與否。
這昨夜確實睡了個安穩。母女二人起了身,外面的千花羽已經早功結束了,多年來她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習慣。
見云鸞她兩出來,先不問別的,直接朝她們發了一暗器,顧卿煙原本柔和的眼神,一瞬間變得銳利,翻身一踢,將暗器踢向了一旁。
知道這是師父試她,足尖一點,迎著千花羽就上去,袖中中指拇指一彈,一顆小石子報復性的就朝千花羽而去。
云鸞習以為常的在欄下坐下,披好了披風,靜靜觀戰。
顧卿煙和千花羽便在院中大展身手。好在顧卿煙凈心院中間空地大,足夠這師徒二人來回折騰幾趟也不會妨礙了旁邊干活的人。
大約十幾個回合下來,兩人互不相讓,赤手空拳的各擋下對方劈過來的招,僵持了一會兒,各自收了功力。
顧卿煙抱拳:“師父承讓了。”
千花羽道:“又進步了不少。”
千花羽說著,也不自覺的活動活動了手腕,以前和顧卿煙比試,她絲毫不費吹灰之力,這可近兩年,也不知是自己老了,還是這丫頭突然突飛猛進了。
過起招來,自己招架也略顯吃力了,可她知道,顧卿煙還未曾對她使出全力。
“娘,今日我想去趟石門。”顧卿煙也回到云鸞身邊。
三人一道進了屋,畢竟還是屋里稍暖和一些。
“去吧。”
云鸞知道顧卿煙每年年初一都會和石門的眾人一起過,倒也沒說什么,聊了會兒天,便讓顧卿煙往石門去了。
顧卿煙一進石門,出了門前有人守衛,在往里走,萬籟俱靜,大空地上石門小廚房的人正收拾著,歪歪倒倒的酒壇子,就能看出昨夜這的酣暢淋漓。
“主子。”有人路過顧卿煙,皆問候,看見顧卿煙今日又戴回了面具,有些小小失落。
畢竟昨日四姑娘紋花鈿出現在桃花澗一事,已經傳遍了谷里,他們還希望能有幸看見顧卿煙真容呢。
顧卿煙也不多做停留妨礙他們收拾,一踮腳,往房間那邊去。這些人八成是見了天明才回房睡覺的。
沒有打擾他們的好夢,本打算先回自己的房間呆著,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無奈搖搖頭,轉身朝著小廚房去了。
小廚房的人見顧卿煙過來,聽見她說:“備著解酒的藥包可還有?”
“有。”說完,往柜子那邊去,打開了柜門,顧卿煙走了過去。
“你們忙自己的,不用管我。”顧卿煙看著他們面前的各種碗碟盤子杯子,就讓他們安心干活吧。
有了顧卿煙的吩咐,廚房的人也只好繼續回去干自己的活,把空間留給了顧卿煙。
顧卿煙也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大菜不會怎么弄,熬個湯煮個藥她還是可以的。
拿來煮藥的罐子,火是廚房的人幫她燒起來的,放上水,放上藥包,坐在旁邊,就這么等著這一鍋一鍋的醒酒湯熬好。
也不知過了多久,冬鑫走進廚房,他醒得比較早,想起廚房有醒酒藥材,就想過來給兄弟們熬湯。
看見顧卿煙那一瞬間,冬鑫停住了腳步,以為自己沒醒呢,容易了揉眼睛,努力睜了睜眼。
確定自己看見顧卿煙正端著大藥罐往外倒湯藥,手還有些微抖,眉頭因為手腕感受到的重力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顧卿煙面前已經倒了好幾碗,眼前這一回倒的,應該是這副藥的第三遍了。那藥罐本來就沉,再加上里面的湯湯水水,顧卿煙手上不怎么有力,打架素來只靠巧勁兒。
這幾回折騰下來,手難免吃力。一碗灑了一點,放下藥罐甩了甩手腕。
冬鑫見狀,三步并作兩步,趕忙幫顧卿煙接住了藥罐:“主子。”
顧卿煙抬頭,說道:“醒啦?這都是給你們準備的,不知道具體有多少人需要,就先按多了的來。”
此時的顧卿煙只當是在照顧朋友,全然沒把他們當做手下人來看。
冬鑫語氣里有內疚,道:“主子,這些事您吩咐我們做就好,何必自己動手呢。”
顧卿煙笑道:“我怕你們醒的不徹底,回頭把這點著了。再說了,他們也忙著收拾你們昨晚的殘局,哪有功夫。”
冬鑫倒完藥,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顧卿煙問:“你昨兒沒和乳娘團聚?”冬鑫是沈三娘的親生兒子。
“聚了,過了子時,娘睡下,屬下這才回來的。”所以他也能醒的早一點,昨天回來,這石門可是熱鬧。
“那就好。你去叫幾個人過來把這些先端過去吧,我換第二副繼續熬。”顧卿煙指了指桌上的一碗碗的湯藥。
冬鑫點頭答應,出了小廚房,快步回去叫人。
冬青、冬生他們幾個剛醒沒多久,還坐在床上發呆呢,冬鑫一進來,直接拎起衣領,就要往外提溜。
“這是怎么了?”冬青掙脫開來問冬鑫。
冬鑫苦笑著表示:“主子在小廚房給咱們熬醒酒湯呢,你說怎么了。”
這一句話,可是真的讓一屋子的人徹底醒了,順便讓走到門口的北溟他們四人聽見,還沒等其他人反應,北溟早似一陣風,消失了。
屋內的人也快速穿好衣服,一溜煙的都出了屋子,用不了多時,小廚房就被這些人給占領了。
顧卿煙看著眼前忽然變得暗了一片,抬眼就見這些人都站門外呢,北溟進來,也不知該說什么。
顧卿煙哭笑不得,說道:“愣著干嘛,你們過來不是來喝醒酒湯的?”
“還有,別全都過來啊,你們讓小廚房的人怎么工作。”
“主子,這...”北溟話還沒說完,顧卿煙擺擺手:“大過節的,沒那么多虛禮,你們要是不醒酒,我就該考慮今晚是不是要請你們繼續了。”
顧卿煙都這樣說了,這幫大男人要是還別別扭扭的,顧卿煙可就要覺得生氣了,北溟是懂這點的。
自己放開了,招呼了冬青幾人過來:“都端回去給兄弟們吧,留幾個人在這幫忙小廚房收拾,冬鑫醒酒湯交給你了。”
一番吩咐,顧卿煙滿意的笑了笑,這才讓冬鑫接替了自己,和北溟他們有說有笑的往回走了。
回到大院中,眾人也都不回屋,擺出了一桌子,挪了暖爐出來,什么樗蒲、馬吊、骰子統統上桌。
顧卿煙也是不顧其他,跟著就玩了起來,東籬、南柯、西決三人也被顧卿煙扣下,說是胥少霖他們又沒什么事,且不用天天跟他們身邊。
反正有顧卿煙在這,那三人相視而笑,就留下來了。
邊玩邊鬧,還邊說起昨天他們喝酒間的趣事,也把顧卿煙逗得心情大好,打馬吊時候手氣也順,連贏了幾局,讓其他幾人嗷嗷著要換人。
顧卿煙索性就換上了旁人,又跟東籬他們幾個玩樗蒲呢。
小廚房那邊因為添了人手幫忙,收拾很快就好了,現在青煙起,也開始準備今天晚上的那一頓大餐了。
冬鑫點了點酒,昨天消耗的太大,今日沒剩多少了,于是去和顧卿煙請了令牌,和東籬一起去谷里的庫房搬酒去了。
胥少霖他們幾個醒來也沒閑著,三人本想找顧卿煙一起到棲梧院玩,確碰上云鸞和千花羽說顧卿煙已經往石門去了。
這幾人瞬間有種自己被冷落的感覺,只能三人回棲梧院,自己玩耍了。現在在房中又聽下人來報,說是東籬公子和冬鑫拿著四姑娘的令牌在庫房搬酒呢。
胥少霖點頭默認,百里墨打趣:“看吧,一進石門,咱手底下的三,都是他的人了。”
“嗯,彼此彼此。”
“可知四姑娘在石門都干什么呢?”宗越問下人。
下人回道:“回二爺,聽說,四姑娘在石門跟眾人一起玩馬吊、樗蒲、骰子。”
“去把東籬叫過來。”胥少霖聽完那話,說了一句。
下人先行退下,小跑著去了庫房,告訴東籬谷主叫他。
東籬二話不說,先回了棲梧院:“參見主子,二爺,三爺。”
“四姑娘在石門手氣怎么樣?”胥少霖問。
東籬沒想到胥少霖問自己的是這個,但一回想顧卿煙方才的手氣,回話的語氣都有幾分輕松和快意。
“四姑娘手氣極好,屬下出來前都是贏著眾人的。”
說完不忘看看屋里的三人,嗯,比起石門,這里真的是冷清很多。
胥少霖呼出一口氣,轉身去了里屋,出來時手里拿著一個盒子,遞給東籬說道:“給四姑娘,她自然明白。”
“是。”
“去吧。”
“等等。”百里墨出聲道,“和西決說,不用著急回來,哪天北溟回四姑娘身邊他再回來就行。”
“南柯同樣。”
“你也如此。”
“是,屬下待南柯西決謝過谷主,謝二爺,謝三爺。”
“快去吧,免得四姑娘親自出來和我要人。”胥少霖道,讓東籬回了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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