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素來你方唱罷我登場,更何況這一南一西,一天內(nèi)要發(fā)生幾件事情相互并不妨礙。
這不除夕過后民間總會開始走親訪友什么的,昨日定下來司徒浩陽幾人要往碧落宮走一趟,今日晨起,便有人打點上了東西,只等司徒浩陽到了就出發(fā)。
安菁和趙啟悅碰頭的時候,兩人都各自沉默了一下,而后是趙啟悅提起:“往后事情繁雜,你若有什么事情,切不可瞞著主上。”
“你這是什么意思?”安菁故作鎮(zhèn)定反問道。
趙啟悅心中暗嘆,安菁打小性子直接,喜怒皆在臉上,平日里對下頭好歹因為身份有幾分做頭的威嚴(yán),可當(dāng)遇上司徒浩陽,安菁那些小小心思和總是不安的眼神,暴露的太快。
趙啟悅他們?nèi)穗m有身份之分,但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玩伴,時間久了對彼此的小動作也都熟悉,趙啟悅雖說對于安菁這小脾氣小性子是不喜歡的,礙于一起長大的時光,多少也有些情分在里頭,拿她當(dāng)一個不懂事的妹妹,實在不忍她犯了司徒浩陽的忌諱,有時好心出言提醒。
趙啟悅還正想說什么,便見司徒浩陽的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視線范圍里,收了話,上前幾步,迎了上去。
“主上。”
“都準(zhǔn)備好了?”司徒浩陽看了看趙啟悅,又看了看朝自己走來的安菁。
“是。”
冬季里騎馬終究還是有幾分寒意,三人便都坐上了馬車,車內(nèi)安菁和司徒浩陽匯報底下人打探來的消息。
“這幾日碧落宮前后去了兩撥人,分別是莫虛派掌門莫聰和廣源寺了緣主持。”
這兩皆算得上是江湖中的老門派了,無論朝代的如何更迭,他們依舊是這江湖中重要的組成部分。
經(jīng)歷過武學(xué)秘籍的爭奪,經(jīng)歷過門派恩怨的糾葛,與那碧落宮、萬和門、天靈教并稱為五大門派。
與桃花澗、浮荼、南宮這些個年輕的派別又有著他們不一樣的生存方式。他們一直存在著,只不過是暫時沉寂的在歲月里,不動聲色的看著這幫孩子們構(gòu)建屬于他們的江湖格局。
司徒浩陽微微點了點頭,老門派的相聚也是必然的事情,一山還容不得二虎,更何況如今偌大的江湖,頗有三足鼎立的意思。
“罷了,他們也有他們的顧慮,誰都不知道未來的走向,只能暫且抱團(tuán),以將自己的損傷降到最小。”
司徒浩陽說著,這么想來,碧落宮的英雄帖雖是他們與桃花澗的***,可歸根究底,大家關(guān)注的本質(zhì)還是桃花澗和浮荼之間的生死存亡。
司徒浩陽小時候可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是這一局中的關(guān)鍵一環(huán),他想,顧卿煙或許也有跟他一樣的想法。
司徒浩陽要來拜訪碧落宮的拜帖幾日前便下了,所以碧落宮也早有準(zhǔn)備。
一早碧落宮少宮主謝青州便打點好了上下,正在院中要返回屋里時遇到了外出晨走回來的了緣主持。
謝青州上前問了好:“了緣主持。”
了緣客氣回著:“謝施主。”了緣主持終究還是紅塵之外人,對誰都只稱一句施主。
問完好,瞧著這周圍環(huán)境,一早便有人清掃了門前冰碎,屋里暖爐也已經(jīng)備上,想是有客人要來,也沒多說什么,只道:“貧僧也到了早課時間,便不打擾施主了。”
謝青州合十,說道:“主持請便。”
了緣主持和莫掌門是在兩三日前前后腳進(jìn)的碧落宮,正巧逢謝青州父親碧落宮宮主謝毅出關(guān),謝毅便多留了兩人幾日,說是好好敘舊,也將如今局勢在研究研究。
那日正說著,就接到浮荼的拜帖了,三人互看一眼,心領(lǐng)神會,都聽江湖傳聞司徒浩陽這前朝遺子自出生就帶著幾分王者之氣,加之其武學(xué)造詣也并非平平,這些年蟄伏地宮勢必要在他們這一輩將前人恩怨了解。
于他們這些老人來講,什么風(fēng)浪暴雨不曾經(jīng)歷過,原想著這些個小輩自己折騰自己的恩怨便了事,可誰曾想謝毅半年前閉關(guān)前還弄了這么一出。
江湖中便各說紛紜,各種猜測一方了。
此方了緣主持和莫聰前來,也是借著與老友相聚這一由頭,想問問這其中意思。只那日接到拜帖后,三人話題說上了浮荼,便把這事岔過去了。
謝青州回了房間,沒多會兒房門被敲響,自己那剛剛及笄的小妹便抖著身上碎雪進(jìn)來了。
“你這是怎么了?”謝青州擔(dān)心著問,手上不忘給她把頭發(fā)上的碎雪掃去。
這幾日南邊開始暖和了,可這西邊卻還是偶爾會飄落小雪,但還好天氣雖冷,雪也是早停了,唯有樹上積雪,正慢慢融化。
謝青州這小妹名叫謝青韻,出生時難產(chǎn),殷紅的血水是一盆一盆往外倒,看得人觸目驚心,足足用了八九個時辰才聽見這孩子的第一聲啼哭。
穩(wěn)婆還沒出來報母女平安呢,里面便又是一陣慌亂,再出來人時,只說得了一姑娘,夫人大出血,逝了。
謝毅與夫人感情極好,這一聽,瞬間沖進(jìn)屋內(nèi),多希望那只是屋里人開的一個玩笑,可惜,世道無常,還是變成了一命換一命。
故而謝青韻打小就被謝毅和謝青州視作珍寶,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有求必應(yīng),把對妻子和母親的愛都轉(zhuǎn)移到了謝青韻身上。
謝青韻掃干凈身上的雪,一邊喝著謝青州遞過來的熱水,一邊說道:“我瞧院中有棵樹上的鳥窩掉了,便想著給放回去,下來時候沒踩穩(wěn),借著樹的力落地,誰曉得這一蹬,人是沒事了,雪松了就砸身上了。”
江湖兒女,多少都會些功夫,謝青韻也會,所以她說的平淡,謝青州聽罷,圍著謝青韻看了一圈,確認(rèn)她沒事,這才放心。
“你身邊的人呢?為什么不讓他們?nèi)ィ俊敝x毅給謝青韻身邊都加了幾個弟子專門陪著謝青韻練功和保護(hù)她的安全。
謝青韻擺擺手,說道:“他們都是笨手笨腳的師兄,要是再弄壞了鳥窩,等天暖和了鳥兒怎么辦?”
謝青州沒法說什么,手指點了點她的腦袋:“你呀。過來就為了和我說這個?”
謝青韻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杯子,調(diào)整了坐姿坐得筆直,兩手?jǐn)R在腿上,食指來回動著。面上若有所思,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說卻不好意思開口。
看著妹妹突如其來的這個樣子,謝青州也是摸不著頭腦,這心想原來心直口快的小小姑娘如今也是有了不好言語的事了?
謝青州也不急著讓她說出來,便先讓她躊躇著,自己先去做別的事。等了一會兒,謝青韻似乎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終于緩緩開口。
“哥哥。”這一聲哥哥,讓謝青州聽出了幾分求人的意思。
放下手中的筆,身子稍往前探,饒有興致的等著謝青韻后面的話:“你說。”
謝青韻清了清嗓子,小聲說道:“我聽說,最近會來新客人?”
“嗯。浮荼的主上司徒浩陽。”謝青州搭著話。
“聽說,他,生的俊朗……”謝青韻幾個字越說越小,到最后沒了聲音只能瞧見她帶著淡淡紅色的耳根。
在謝青州的注視下,一直默默的低著頭,手指不斷在左右摳著,裙擺下的雙腿也緊緊閉攏,不敢抬眼看自己的兄長,仿佛只要一眼,自己的小小心思就會被看穿。
謝青州在幾秒的微愣之后明白了過來,只是心想這丫頭剛剛及笄,這份心思竟然這么快就生出來了,若真是肆意發(fā)展下去,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你從何處聽來的?”謝青州反問,他倒想瞧瞧是誰暗地里給妹妹說了這些話。
謝青韻也不知謝青州怎么琢磨的,哥哥問,她便作答:“是丫鬟嬌兒說的。”
謝青州走到妹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晚些時候就要見客人,只是宴請都是男子,你一小姑娘不便出席。”
出于謝青州還不能明確司徒浩陽是個什么樣人的時候,這種舉動全然是保護(hù)妹妹。
謝青韻自小也是哥哥和爹爹說什么她便遵循著,所以在謝青州說了她不出席的時候,雖有些小小的失落沮喪,但也習(xí)慣性的應(yīng)了:“好。”
謝青州瞧見這丫頭低垂下去的眼眸,一時心軟,說道:“他們姑且會留一兩日,若那司徒公子是可以交的朋友,我便給你們相互介紹。”
這么一說,謝青韻頭頂?shù)年庼惨粧叨眨χx青州的胳膊就撒嬌說道:“哥哥最好,哥哥最好了。”
兄妹二人又說了幾句話,謝青韻蹦蹦跳跳的就離開了,她這前腳剛走,謝青州便叫來手下:“去把小姐院中的管事姑姑帶過來。”
“是。”手下領(lǐng)命下去。
不過多時管事的孫姑姑便被帶到謝青州面前:“參見少宮主。”
“我問你,小姐身邊的丫鬟嬌兒怎么樣?”謝青州問。
孫姑姑是碧落宮的老人了,不疑有他回答:“嬌兒是兩年前來的小姐院中,性子活潑好聊天,平日里也能逗得小姐開心。”
謝青州點了點頭,說道:“能說會道,能逗小姐開心是好事,但要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惹了日后小姐神傷,可就壞事了。”
孫姑姑聽罷,雖不知何時,但至少聽懂了謝青州的警告之意,說道:“老奴明白,回去必當(dāng)嚴(yán)加管教。”
謝青州滿意的點點頭:“僅此一次。”
“是。”孫姑姑道,而后便出了謝青州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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