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巖一大早練完早功,得知臨瑞去探查事情還沒回來,顧卿煙又還沒有起,便叮囑下人不得擾了顧卿煙休息。
山莊內(nèi)眾人都心知肚明,就算是寒巖不說,他們也都知道,只把顧卿煙醒來要用到的水啊、寒巖給準備好的換洗的衣服啊這些準備好了,便離廂房遠遠的。
寒巖在書房處理了些要緊事務,又寫了兩封信交給陰叔讓他分別往信上的地址送出去,然后就去了山莊弟子練功的地方查看。
要說在訓練人這方面,寒巖真覺自己比顧卿煙還是差了點,眼下這些弟子,尚有多數(shù)與他是師兄弟的關(guān)系,與父親平輩的還有幾位師叔伯也回來,住的離山莊不遠,多數(shù)時候也會過來跟進著弟子們的練習,有要事了再與寒巖一同商議。
不過好在寒巖是個會處理事情又能把控大局的人,自他接手山莊以來,不是沒有眼紅的人上門來挑釁惹事,但事情都還未發(fā)展到后院,便被寒巖帶著人了解了,幾次決斷、處事下來眾人也是服氣的。
眾弟子見寒巖今日是神清氣爽的過來,大多相視一笑,以往寒巖也沒少來,但給他們的感覺更多是有些威嚴且嚴肅的,今日這般,要形容的話,倒可以說是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
眾人皆知昨個兒桃花澗四姑娘來了,還有小道消息說大半夜看見少莊主抱著四姑娘回的房間,心想,這要么就是好事已成,要么也是快了。
“樂什么呢?”寒巖看著眾人的眼神似有桃花開遍的樣子,臉上又都露著一種奇怪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反而給寒巖看得心里毛毛的。
眾人一聽這依舊嚴肅的語氣,面上連連擺手,說著:“沒什么,沒什么。”心里愣是絲毫的慌張和畏懼都沒有。
寒巖便是在這個奇怪的氛圍下同眾弟子比試了一番,最后冷不丁丟下一句:“等有時間讓你們同桃花澗的人再比劃比劃。”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合著寒巖回過神后,在這等著他們呢。
他們不能說不是怕跟桃花澗的人比劃會怎么樣,輸贏參半的事,就看各自本領(lǐng),問題是,這比劃比劃可是要承擔心理壓力的,畢竟桃花澗那幾個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誒,你們說,要真是咱少莊主和四姑娘成親,成親那天得打成什么樣?”有人默默討論。
這接親、迎親總得是要鬧騰一陣的,眾人腦海中浮現(xiàn)一出畫面,他們陪著自家少莊主去接親,門口圍著一圈石門暗衛(wèi)不讓進,為了他們四姑娘之后的幸福,那門面絕對撐的死死的,定然不會輕易讓他們進了門的。
“我覺得倒不會是成親當天打成什么樣,八成成親前就先干起來了!”有人接話,依他們這幾日對冬生他們的了解,很有可能是會這樣的。
“等等,四姑娘身邊這些暗衛(wèi)到時候不會直接來下點藥什么的吧?”這些人越說越仿佛他們即將要經(jīng)歷這些一樣。
所以包括顧卿煙、北溟在內(nèi)的石門眾人,是真的不知道在這么早之前,清泉山莊的弟子們已經(jīng)開始盤算著如何幫助自家少莊主娶親迎親一事了。
接近晌午,寒巖見眾人練得差不多了,正準備讓大家都散了的時候,廚房那邊來人,說按照四姑娘口味做的飯菜已經(jīng)好了,問要送去哪里。
寒巖道:“給我吧,我?guī)н^去。”
廚房的人退下,準備裝了食盒就給寒巖送過去,寒巖則是說完話發(fā)現(xiàn)身后似有無數(shù)雙眼睛看著,猛地回頭,身后的弟子們瞬間如驚弓之鳥,四下扯著閑篇頭也不回的散開了。
然而當寒巖拎著食盒興沖沖到了廂房的時候,卻得知顧卿煙一刻鐘前去看扶風了,沒轍,只能暫且將食盒交給下人,讓他們備著別讓飯菜涼了,自己去找顧卿煙了。
且說顧卿煙重新梳妝打扮自己,手法干凈利落,只是覺得自己這身衣裳也穿了幾天了,愣愣站在原地,暗想著還是沒盤算好,讓北溟給她帶身換洗的衣服。
正想著,眼睛瞥見一旁軟榻上疊放著整整齊齊的綠色淺黃對襟衫和水藍色下裙,對襟繡的是竹蘭君子樣式繡花,袖口點綴蝶戀花紋樣,清新素雅,但又不是過于平淡。
也不想想這一身衣裙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一心只惦記著要快快去看望扶風,索性搖身一換,便出了門了。
來到扶風的房間,冬生和冬允都在:“主子。”
二人注意到顧卿煙換了衣服,交換了下眼神,沒說什么。
顧卿煙看了看他們,沒在意他們交流的眼神,問:“冬冬凌和冬一呢?”
“回主子,北溟說要去復看郊外,帶著冬凌和冬一去了。”
原本冬生和冬允也想去,只是北溟不允許,冬凌和冬一他兩傷的不嚴重,北溟便帶去了。
顧卿煙拍了拍他兩的肩,以示安慰他們略失落的心情:“放心,會有機會的,況且扶風也需要人照顧。”
“屬下明白。”
北溟昨日一到山莊,這邊都安頓好后便又下了山,不歸城那批人也同樣有受傷的人,這些人一時半會兒去不了別的地方,只能在斜陽城附近先進行療傷,北溟便想趁著此時找出他們,替兄弟們報仇。
“扶風今日怎么樣了?”顧卿煙做到扶風床前,看著扶風依舊沒有血色的臉。
冬生道:“昨日燒降下去就沒再燒了,夜里不清不楚的說了幾句話,屬下看沒什么異常就沒驚動大夫。”
“說了什么可曾聽清?”
冬允搖搖頭:“說的含糊,也斷斷續(xù)續(xù),只一會兒便沒了。”
顧卿煙看了看一旁桌上擺著的藥,已經(jīng)下去了一半,看樣子自己進來前,他們喂過藥了:“如今藥能下去了?”
昨日聽說扶風喝藥是件難事,一碗藥能喝下去一半,還得再吐掉一部分,總共也就沒幾滴能起效果的。
“是,一點一點的喂了一半,幸好沒吐出來。”
顧卿煙點點頭,抬頭便見扶風床頭的那把暗刀,于是朝著扶風說:“扶風啊,你已經(jīng)睡了好些天了,那把暗刀上的血跡都已經(jīng)變了顏色了,你該醒了。”
冬生看著低眸的顧卿煙,看著躺在床上的扶風,又看了看那把暗刀,它就在那里,只要扶風不醒,它就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們這段時間以來心中的不甘、憤恨無處宣泄。
顧卿煙說到底內(nèi)心的自責心結(jié)一直沒能解開,雖然有所緩解,可終究沒有放下,人之常情,一時間也不能令她放下。
他們雖經(jīng)歷過許多打打殺殺,可這一次卻是他們付出相對慘痛的一次,重傷到躺著昏迷不醒的,傷到狼狽的,側(cè)面打擊了他們曾經(jīng)的驕傲。
所以屋子里忽然無話,幾個人,各有心思,躺在床上的人似乎在彌留間陸陸續(xù)續(xù)感受到了身邊的人對他的呼喚和期盼。
在一片昏暗中漸漸看清楚遠方出現(xiàn)的身影,然后自己與他們慢慢靠近,撥開眼前的迷霧,看清了他們的面容,聽清了他們說的話。
是啊,自己已經(jīng)睡了好久了,胸口的痛隱約傳來,好像傷口也在叫囂著不甘,身為石門的暗衛(wèi),怎么可能就因為一把插入胸膛的暗刀就這么泄了氣呢?
刀上還有自己的血跡,他要親自拭去,然后再用新的血祭獻這把暗刀....
眼皮很沉,便將全身的力氣慢慢匯聚,胸口的疼痛越來越明顯,耳邊的呼喚忽然開始變得焦急...
顧卿煙不知扶風在沉睡中已經(jīng)有了意識,只是忽然看見他胸口開始滲出血,本想檢查一下,卻見血越來越多,冬生也嚇了一跳,忙上前檢查。
“扶風,扶風。”顧卿煙看見扶風眼皮有動靜,呼喚他的聲音因為擔心傷口開裂而顯得焦急。
冬生剪開了一段紗布檢查傷口,發(fā)現(xiàn)扶風胸口緊繃似有蓄力的樣子,傷口剛剛開始愈合的地方因為用力而被撐開,冬生叫道:“快去叫大夫。”
顧卿煙見狀,一時慌了手腳,以前身邊有宗越在,這種時候宗越就是顧卿煙的定心丸,可如今顧卿煙眼見自己幫不上什么忙,心下情緒便有些崩了,但好在顧卿煙尚能克制,還有一絲理智支撐。
杵在床邊,顧卿煙也顧不得許多,抓著扶風的手,盡量想要說些話安撫扶風:“扶風,扶風,別傷到自己!”
冬生在想辦法先幫扶風止血,顧卿煙一邊安撫扶風,一邊給冬生打著下手。
寒巖還未進門,便聽見了顧卿煙慌張的聲音,本來輕快的步伐瞬間變得大步流星進了屋。
聽見腳步聲,顧卿煙原以為是大夫來了,滿懷期待的抬頭看向門外,見進來的是寒巖的時候,眼神中有了一層失落。
看見顧卿煙如此表情,寒巖有一瞬間的心痛。轉(zhuǎn)而看見顧卿煙焦急的樣子,更多的便是心疼。
“叫大夫了嗎?”
第一時間查看了扶風的狀態(tài),寒巖問冬生。
冬生點點頭,轉(zhuǎn)眼便見冬允拖著大夫進來,還沒等讓大夫多喘一口氣,便把人拉到了床邊。
顧卿煙緊張焦急的雙手緊握,寒巖看見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把她拉到一邊,把人按進自己的懷里。
“沒事的,沒事的。”一邊輕聲安撫著顧卿煙,一邊看向大夫正在診治的扶風。
大夫正讓冬生扶起扶風,然后從針灸包里取出一根銀針,找了扶風的某一穴位,一針下去,扶風開始漸漸放松。
大夫轉(zhuǎn)而向冬允道:“有勞公子幫個忙,一起幫著重新打理傷口。”
冬允應下,朝寒巖點點頭,寒巖便強行先把顧卿煙帶出了內(nèi)室。
顧卿煙身子顫抖,這是她這幾天來已經(jīng)數(shù)不上來的第幾次了,寒巖又心疼又無力。
顧卿煙這個丫頭,大大咧咧是沒錯,可心思情感也頗為細膩,凡是被她放在心里的人,那是一點差錯都不容有失,不然就仿佛觸動了她的某一禁忌,讓她失控。
寒巖之前也沒發(fā)現(xiàn),是這些日子與桃花澗往來頻繁,去了趟石門,又更深的了解了顧卿煙,這才一點一點知道了明白了理解了這些。
他知道,現(xiàn)在和顧卿煙說什么安慰的話都沒有用,能讓顧卿煙冷靜下來的,只有扶風無事的消息。
所以,他便只能緊緊的將顧卿煙抱在懷里,摸著她的后腦勺,輕輕的哄著。
顧卿煙哭不出來,畢竟心中更多的是慌張、無措和焦急,她想要大肆發(fā)泄可她知道這里是清泉山莊,不是桃花澗,她不能無法無天無所顧慮的就宣泄,但又著實憋得難受,便忽然一張口,一口咬在了寒巖的肩膀上。
寒巖吃痛的悶哼了一聲,盡量不讓顧卿煙聽見他發(fā)出的聲音,顧卿煙需要什么他大概明白,她在壓抑什么他也知道,因此還是不適時宜的生出一種:顧卿煙還是沒能完全信賴自己的無奈之感,但又拿她沒有辦法。
當大夫出來的時候,額頭冒著細碎的汗,趕快告訴了外面的兩人扶風傷口已經(jīng)重新包扎好了,取了針人也已經(jīng)醒了。
顧卿煙聽了這番話,這才松了口,淚眼朦朧的帶著歉意的看著寒巖,寒巖寵溺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頭,說了聲:“去吧。”便讓她先進內(nèi)室去了。
見顧卿煙已經(jīng)進去,寒巖這才吸了口氣,轉(zhuǎn)動著肩膀,但還是咬著牙沒發(fā)出一點聲音,顧卿煙耳朵尖,她是能聽到的。
“少莊主,我給您看看吧。”大夫?qū)τ谧约涸\治了多長時間是有概念的。
寒巖擺擺手,表示不用,見此大夫也不好說什么,從醫(yī)藥箱里拿出了一瓶去淤青的藥給了寒巖,便告辭了。
寒巖沒再進內(nèi)室,悄悄的回了自己的書房。
顧卿煙暫且不知道外面的事,進了內(nèi)室看見冬生放下剛剛轉(zhuǎn)醒的扶風。
扶風見了顧卿煙,想要行禮被顧卿煙攔下:“你好好躺著。”
“屬下有負主子所托,請主子...”扶風有氣無力的說著話,剛剛醒來口干舌燥的,又使不上力氣顯得極為別扭。
顧卿煙則是打斷了他的話:“如果我在這你要說這么多話的話,我即刻便走,讓你好生休息。”
顧卿煙的話讓扶風徹底說不出什么,而接下來的時間冬生照顧著他吃了藥,又與他大致說了他昏迷之后的事情以及自己主子已經(jīng)下了朱雀令一事。
又是一陣緘默,半晌,扶風開口道:“主子,不歸城一戰(zhàn),屬下懇請主子務必讓屬下參加。”
顧卿煙看著他,點了頭:“那就好好養(yǎng)傷。”
“是。”
之后又說了幾句話,冬生提及寒巖不見了,顧卿煙便從扶風那出來,問了下人現(xiàn)下寒巖在何處,得知他在書房,便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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