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翌日,晴空萬里,春意正濃,正是出行的好天氣,陳安穿戴整齊隨意吃了點早餐便拿起行囊,推門而出。</p>
<p>鎖好家門,一路向著內城附近的東門坊市走去。如今天光大亮,坊市之中也熱鬧非凡,人來人往車水馬龍。</p>
<p>陳安看似信步閑逛,實則目的明確,不過片刻功夫就來到一處藥鋪門口。</p>
<p>這處藥鋪地處偏僻,門面窄小,里面格局更是一塌糊涂,難怪沒有半個客人。一個花白頭發的老掌柜,有氣無力地趴在柜臺之上,慢慢騰騰的算著賬。實在讓人無法理解,這門可羅雀的光景還有什么賬好算。</p>
<p>陳安上前敲了敲柜臺說道:“掌柜的,我上次訂的藥材還沒到貨嗎?”</p>
<p>那掌柜老頭抬起眼皮瞅了陳安一眼,復又低下頭去繼續算賬,半死不活地說道:“興許是到了,相煩客官自己去看看。”</p>
<p>陳安眼中閃過一道精芒,向藥鋪里面走去。藥鋪里面全是一排排網格狀的藥柜,他來到第九十七號抽屜面前,只見上面標識著:“山戚,產自南疆。”他把抽屜拉開,里面果然躺著一根根曬干的草莖。</p>
<p>他沉思片刻,朗聲叫道:“掌柜的,聽說最近南疆草藥,行情見長,我準備多備一些,不知有什么好的推薦!</p>
<p>前面掌柜老頭半死不活的聲音幽幽傳來:“當歸、川貝、景天、五味子都是上好的藥材,用來囤積居奇,保你賺的盆滿缽滿。其中川貝、景天最賤,就算你本小利薄也是能吃的下的,要知道我這里童叟無欺,斤兩最足!</p>
<p>聽了此話,陳安以指腹摩挲下巴,思索良久,才拉開了第一百七十八號川貝的抽屜。他并不抓藥,而是在抽屜內側摸索,只聽啪的一聲,陳安指尖挑開了一處卡扣。他若無其事的把抽屜推了進去,又再次拉開,這次抽屜就像變魔術一樣,里面的藥材消失的一干二凈,取而代之的是其中靜靜地躺著的一封書信,他從中取出信紙,展開觀看,信上沒有抬頭,沒有落款。信里的內容也沒有一句是完整的語句,而是零零碎碎的關于時間地點的詞組,以及一個人名:聶沖。</p>
<p>他又如法炮制的拉開景天的抽屜,同樣取出一封書信,觀看起來。</p>
<p>少頃,他抬頭叫道:“我決定就要川貝了,不知什么價格!</p>
<p>那掌柜回答道:“一斤三緡,概不還價!</p>
<p>陳安先把川貝的書信揣入懷里,并小心的把景天的書信放回原位,合上抽屜,這才走了回來,來到那老掌柜面前拿出十兩銀子放在柜臺之上道:“三緡就三緡,這是十兩銀子,算做訂金,寫文書吧。”</p>
<p>掌柜老頭伸手遞過一張寫滿字的宣紙:“早就寫好了,拿了去吧,按時取貨就行。”</p>
<p>陳安接過紙張,只見上面寫著:“聶沖,南疆陵山縣人,年三十六,少時得異人教授武功,習得奇門兵刃鑌鐵爪,招式刁鉆詭異,極難對付。少宗五年,昆陽郡大旱,聶沖家中又逢酷吏征糧,一時義憤殺官為寇,聚集山民近千人,建立蛟龍寨于川中道上,奸淫擄掠無惡不作,達三年之久。限三月之內,將蛟龍寨上下全部誅除!</p>
<p>看完這些,陳安隨手把那張紙,搓成飛灰,轉身離去。其實這里是暗司的一處秘密任務基地,像這種提供給暗司殺手承接任務的秘密地點還有很多。畢竟朝廷是代表著正義光明的形象,圣庭的任務冊多半都是押解回京,逮捕歸案之類比較有愛的詞匯。像誅除、屠滅這樣不和諧的字眼又怎么能夠出現在圣庭的任務冊上。</p>
<p>但有的時候這些事情還必須有人去做,因為這些事大多代表著朝廷的體面。就好像那個叫聶沖的,一個泥腿子,怎么能夠聚攏近千人和官府對著干。多半是朝廷中有人扶持,但玩火**的事情多了海去了,多半又是扶持的過了頭,反噬主人的橋段。這時為了朝廷體面,就要斬草除根不留活口,于是這些接任務的據點也應運而生。</p>
<p>這些任務的獎勵多是金銀,也有一些會記到功勞譜上,但這種功勞很難宣之于口,大家心照不宣而已。就像陳安滅掉明劍山莊,襲殺張永,明面上卻是明劍山莊遭了瘟疫,張永服毒自盡,根本沒有陳安什么事。而陳安官照升,錢照拿,也不耽誤,表面文章而已。</p>
<p>出了東門坊市,陳安直奔內城而去,不一會就進了暗司衙門報道。</p>
<p>暗司衙門就在圣庭之中。圣廷由三司六堂組成,明司負責儀仗和守衛是圣廷的門面,暗司負責刺探和暗殺,是圣廷真正讓人恐懼的地方,而最神秘的血司,陳安對里面的成員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每次血司出動就是一場屠殺。涉及到血司負責的案情的,不是莫名其妙的失蹤,就是被滅門。至于六堂分為刑、法、戒、財、樞、機分別負責刑訊逼供、訓練新人、整肅紀律、籌措經費、人員調派和情報分析。</p>
<p>明司常駐宮中,血司一向神秘更是沒人知道其駐地何在,只有暗司設在圣廷總部,使得整個圣廷內部總有一股陰郁的氣息揮之不去,所以只要不是心里本身有問題的人都不會喜歡這里。</p>
<p>陳安一大早的好心情,一進暗司大門就陰沉了下來,倒不是心情壞了,而是肅穆了許多。到有司衙門領取了公文,陳安便走進一處差房,這里正坐著十余人,看見陳安進門連忙站了起來撫胸行禮。</p>
<p>陳安也不是雛,對這陣仗也是駕輕就熟,話不多說,直接拿出一本剛剛領取的花名冊,點起名來。</p>
<p>“金鱗衛張忠,何在?”</p>
<p>“屬下在!币幻鲱^的白面漢子跨前一步,插手應諾,這人氣度沉凝,下盤穩健,雙手骨節粗大,練的當是手上功夫。</p>
<p>“金鱗衛孫重,何在?”</p>
<p>“屬下在。”應聲的是個年近四十的壯漢,臉上一道刀疤從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猙獰異常。他站在陳安面前,周身氣血洶涌澎湃,修習的當是橫練功夫,而且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端地了得。</p>
<p>陳安點了點頭,繼續道:“金鱗衛司空成,何在?”</p>
<p>“屬下在!边@次應諾的是一個矮小精瘦的男子,唇上兩片鼠須顯得猥瑣無比?此p腳虛立,應當是在輕身功夫上有所專精之人。</p>
<p>“金鱗衛章霞,何在?”陳安繼續念道。</p>
<p>“屬下在!</p>
<p>陳安一愣,應諾的竟是個年輕女子,和其他人一樣,一身制式的暗司軟甲,外照黑色大氅,只是似乎為了行動方便,她的軟甲較為貼身,勾勒出一段美好的曲線。頭上一縷青絲垂下遮住了半邊面頰,深合暗司隱晦之道,另外半張臉朱唇被雪膚襯的鮮紅,再加上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連低垂的黑發也擋之不住,給人一種干練冷厲之感。</p>
<p>圣庭獨立于朝廷官僚體制之外,能者上位,不拘男女,只是女子比較少見而已。所以陳安只是微微詫異,便繼續念了下去。</p>
<p>“金鱗衛朱琦,何在?”</p>
<p>“屬下在。”映入陳安眼簾的是個比許元還要大了一圈的胖子,一張圓臉白白凈凈,五官都擠在了一起,怎么看都給人一種笑嘻嘻的感覺,像商人多過像軍士。而他最大的特點是胖得充實,沒有半點堆疊。</p>
<p>陳安看了他一眼便翻過名冊的第二頁,繼續道:“銀鱗衛趙兵,……”</p>
<p>他手上名冊記錄著五個金鱗衛十個銀鱗衛,正是屋中之人。至于剩下的青鱗衛則沒有資格站立此處,而徐謙給他的一校人馬大多為青鱗衛。</p>
<p>其實只要入了金銀青的品級都是好手,金銀青的分別只在于功勛大小,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區分了本領的高低,畢竟能立功的也是有本事的人?窟\氣走到這一步的終歸少有。</p>
<p>看著這群低眉順眼的手下,陳安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繼續,本以為還要露兩手才能震得住他們,他都準備好了。要知道當年剛剛碰到許元他們的時候,他可是連殺數人才震住了所有人,成為說一不二的統領。面前這些人比許元那種青鱗衛強了不知多少倍,竟沒有半絲驕矜之態,一副不敢多話,唯他馬首是瞻的樣子。這讓陳安滿意的同時,又小有郁悶之感。</p>
<p>殊不知暗司不同與其他任何地方,進入這里的人最先學到的東西就是一個字“忍”,雖然習武之人不免血氣充盈頭腦發熱,但多年隱忍,忍著忍著是會習慣的。</p>
<p>陳安兇名在外,這些人又都是機警之輩,自然不會像一些愣頭青一樣觸他眉頭,去當那只出頭之鳥。</p>
<p>于是就造成了現在這般皆大歡喜的局面。</p>
<p>陳安環視眾人,頓了頓實在不知該說點什么,便吩咐道:“點過花名冊,我們就算認識了,廢話就不多說,現在就出發!闭f完轉身便走。</p>
<p>他離開之后,眾人面面相覷,原以為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位新任都監還要長篇大論的來這么一段激勵人心的話,誰知對方連一句廢話都不愿多說,直接走人,給所有人留下了一個干練務實的背影。</p>
<p>大家回過神來,紛紛出門跟隨。帶好行囊,跨上馬匹,策馬奔出京城。行了一個時辰,來到南邊的一處軍鎮,匯合了剩下的一百多名青鱗衛,浩浩蕩蕩的南下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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