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在云州足足蹲守了兩個月,哪能讓鳶杰就這么死在這里。在他問出小光的下落前,誰也不能對鳶杰施加一指,哪怕是帝恒想要鳶杰的命,陳安也敢對他揮拳,更何況眼下只是這魁河中的一條“小泥鰍”。
確實,對陳安來說,這“河湟”跟條小泥鰍也沒多大差別。別看它體形龐大,操風控雨甚是嫻熟,可實際上并沒有什么厲害的本命神通,就算是個大妖,也是個混的相當不怎么樣的大妖。
陳安早已不是剛來到這片土地上的小白了,由于對詭鎮的心悸,他曾專門收集過相關妖類的信息。妖物分為小妖,大妖,以及堪比金身高人練出本命真身的妖王。
大妖顧名思義就是指那些體形龐大,或者能夠法天象地的妖怪,它們對應著武者絕頂高手和宗師這一層階。由于妖物修煉方法特殊,修為只與吞吐日月精華的年頭相關,所以一般來說活的越久,實力就越強,不過當然也有例外,那就是自血脈中開發出本命神通的妖物。這種妖怪幼生期就能和頂尖大妖掙個長短,所以大妖之中的強弱劃分只有打過才能知道,沒有具體的境界標準。
陳安眼前這“河湟”既沒有修出本命神通,修煉年份也不算長,甚至連化形都不能夠,屬于大妖中墊底的存在。別說對上陳安了,恐怕隨便一個元靈武者持拿一把像樣的玄器,都能把它給燴了。
所以陳安根本沒把它放在眼中,還有閑心宣告鳶杰的歸屬權。不過他也確實是小心謹慎,想要確定鳶杰真正情況,確定他是否真的失去戰力,甚或逃跑之能。否則他在前面頂著妖怪,鳶杰趁機逃跑了,那才是個真正的大烏龍呢。
鳶杰的情況讓他很滿意,這個半殘的家伙打不能打,跑也跑不了,正附和他的要求,如此他才有功夫把目光落向那重新浮出水面再次向他們撲來的大妖身上。
周圍肆虐的妖風苦雨,隨著“河湟”的兇性被徹底激發,也越演越烈,可陳安身處其中卻有些異常享受的樣子。相比仙門,妖物的修煉與武者更接近,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與妖物戰斗,能讓陳安學到更多。
就像現在,他從未有如現在這般對外景境界的理解如此深刻。曾經他以為外景是天象的升華,認為外景是一種領域,其實那都不對。外景從來都只是內庭的映射而已。
武道內庭即是一個武者的世界觀,是這個武者通過法理對世界的認知。而外景則是由內庭映射而出,也就是由這名武者的武道理念映射而出,把他周圍的這一方天地里不符合他武道法理的地方排擠同化,變得和他的內庭完全吻合。其實就是一個以自身改造世界的過程,這才是內庭映射外景的真相。
陳安凌空踏步,向著“河湟”迎了上去。他每一步踏出,身形都在原地消失,卻出現在三丈開外的地方。
周圍的妖風苦雨不再腥咸,反而隨著陳安眼中視焦凝聚帶起了一絲凌厲之意。無憑無依的凌厲之氣如有實質般充斥于周圍風雨中的每一個角落,沁入每一滴水珠,蘊含在每一絲風勁之中。
隨著陳安每踏出一步,周圍鋒銳之氣便強盛一分。到的最后,整個天地間,每一滴雨水都變成鋒銳利劍,每一縷勁風都變成了破空長刀,他就這么攜裹著天地之威向“河湟”撞去。
到了這個時候,“河湟”再蠢也知道自己碰到了硬茬,猙獰的面孔上露出了極為人性化的恐懼之色,一個擺尾就止住身形,反身向著魁河之中栽去,意圖逃跑。
看到“河湟”的打算,陳安不為所動,依舊不急不緩地踏下了腳步,這一步踏下,他依舊消失在原地,唯一不同的是,天地間隨著他的消失,陡然一亮,如晨曦初露,玄光乍現。
不過僅僅絢爛了一刻,陳安的身影便再次出現,只是他出現的位置已然跨越了數十丈的距離穿過了“河湟”的龐大身體,擋在了它逃路之前。
與此同時,天地間陡然一凝,雨驟風歇。一切就好像按下了定格的畫面,靜止不動。
還未來得及鉆入水中的“河湟”長達三十余丈的身軀,懸停在半空中猶如陷入琥珀中的小蟲動彈不得。這大妖眼中的神采漸漸黯淡,少頃,“嗤”的一聲,一條血線自它身上靠近頸部的地方浮現,就好像洪水來臨時,沖破大堤的第一個水柱。緊接著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無數道血口自它身上拉開,噴射出根根血柱。
最終,“嘭”地一聲,“河湟”碩大的身軀炸成無數血肉碎塊飛射而出,落入滾滾魁河水中,鮮血染紅了大半魁河水面,卻又在眨眼之間被浪濤推動沖往下游。
沒了“河湟”興風作浪,兩岸洪水紛紛退去,天空烏云盡散,露出原本的萬里碧空。
剛剛的一切彷如一場夢幻,只有兩岸空寂的村鎮房屋殘骸還在默默地闡述著原本的真實。
河水回流,陳安第一時間將鳶杰攝到岸邊。不理其略顯呆滯的表情,就迫不及待地要口詢問。可是突然間他又好像發現了什么,扭頭看向依舊停滯在半空中的女觀身影。
實在是劇情反轉太大,從陳安出現到“河湟”身死,連五個呼吸的時間都沒有,那女觀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
一抹獰笑自陳安嘴角牽起,他五指一張,五道鋒銳劍氣于女觀身旁的虛空中成型,下一刻就要將之斬成數節。
“住手。”
一聲帶著惶急的爆喝,自陳安身邊發出,開口的卻是剛剛才回過神來的鳶杰。
陳安心中一動,那五道劍氣中的鋒銳之意立時退去,換上了厚重沉壓之感,如一只遮天大手,將那女觀一把攥住。
那女觀修為本就不如陳安,又傷上加傷,哪還能有什么像樣的反抗之力,直接被陳安拉到了身邊,大手用力,捏暈了過去。
陳安隨手把她丟到一邊,再次向鳶杰看去。如此手段卻只是作為一種震懾,為接下來的問題做準備,只是還不等他發問,鳶杰卻先開口了。
“千面詭劍君月一果然不凡,我一直以為你是麗妃的人,可現在想想卻是不然,你也是沖那個秘密來的吧。”
陳安一呆,完全不明所以,什么麗妃,什么秘密,這貨好像是誤會了什么,只是還不等他發話,鳶杰又繼續道:“好,我可以把那個秘密告訴你,甚至可以帶你去找到那處密地,只求你放我一條生路,畢竟我們并無仇怨,呵,你不用懷疑我所說之話,那密藏再好一時半會也不能給我帶來什么好處,而我若死了,我屹人一族必將敗落……”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陳安心生不耐。若是換了當年那個縱橫大周的血司司主在此驟然聽到這些秘聞,恐怕還真會耐下性子在這套他的話,可對現在的陳安來說,無盡財寶,絕世神功在他面前都不如小光重要。現在好不容易捉住鳶杰,未免節外生枝,當真是一刻都等不得了,直接出言打斷道。
“我管你什么寶藏,你先告訴我,我弟弟在哪?”
這下輪到鳶杰呆滯了,下意識地問道:“你弟弟是誰呀?”
“你從朔北拐帶的孩子。”陳安陰聲回道。
鳶杰徹底傻了,千面詭劍君月一成名于與天域劍客高寒一戰,那一戰他共鳴元氣成就絕頂。鳶杰當時妄圖經略云州,在云州地界上發生這么大的事,他當然會關注一二。后來君月一夜探長史府,也表現出要在云州波譎云詭的局勢中攙上一手的架勢,他便以為其人肯定是某方勢力的爪牙,姜家老四更是猜測對方乃帝環之母麗妃派來試探的先手。
剛剛君月一劍斬“河湟”的時候表現出了不遜色于絕頂之巔外景強者的實力,這更是讓鳶杰斷定,其人定是某個大勢力的代表,否則沒有大勢力在背后支持,怎么能這么快成就外景。看看他鳶杰,野路子出身,練了這么多年還是個初入天象,沒有功法,沒有資源,想前進一步何其艱難。
所以他才肯定陳安必為某一方勢力效力,當然這時他不會去考慮玄王的麗妃了,整個北地的絕世之巔,兩只手都數的過來,以麗妃的身份得一外景強者支持,多為震懾,哪能如走狗般驅使,換了玄王來還差不多。
因此他以為必然是玄王或中原那人,如同仙門一般洞悉那個秘密,才派出君月一盯上了他。哪知道從頭到尾這件事就是個烏龍。
為了那個秘密他與仙門反目失去了背后的靠山,無奈之下與姜家同流合污,奈何姜家的人就是一群縮頭烏龜,玄王一插手,立馬就慫了。好在他鳶杰出身草原小部族,習慣了在各大氏族間的夾縫里生存,頗知隱忍之道,很快就搭上了來自中原的勢力。本以為如此就可高枕無憂,誰知還不待他與中原的那位大人物有更多的合作,仙門高層居然不顧規矩,直接出手掠人了,自己可是絕頂高手,雖然不屬大乾子民,但到底也是武者,他們仙修敢對武者出手,而且還是在云州的地界上,就不怕引出鎮國公的不滿。
不過哪怕有再大的委屈,再多的不滿,鳶杰也沒有任何辦法,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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