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一愣,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婚約在身,懷著異樣的心情應了一聲,便告辭姜露寒,向著姜曦珺的住所而去。
他對姜曦珺的感情說起來十分復雜,一開始那鄰家大姐姐的氣質(zhì)勾起了他的諸多遐想,之后共患難一場,兩人之間有了一分情誼,這份情誼其實還談不上情愫,直到后來姜露寒搞出了個婚約,他心中才多了一分異樣的感受。
或許是對有一個家的渴望;或許是年齡到了,思維慣性迫使著他成家;又或許是慕晴的形象在他心中揮之不去,姜曦珺正好符合他對另一半那僅有的那么一點幻想,總之就是稀里糊涂答應了姜露寒。
當然這里面陳安也不否認,他是想快速融入東荒,借成婚一事迅速在高陽氏上位。但若說他和姜曦珺完全沒有情意也是不對的,只是這情意有多少,陳安卻是不會估量。
反正在這諸多因素作用下,他和姜曦珺的婚事竟就這么定了下來。有些兒戲,有些草率,卻又顯得順理成章,到了現(xiàn)在他也不清楚對此到底是個什么想法。
在去姜曦珺住所的一路上,他的心情都是復雜的。
以至于到了最后他都不愿多想,開始腹誹起了姜露寒。
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按照道理來說,回來之后第一件事情不是應該召開緊急會議商量對策么,籠罩在東荒之上萬年之久的陰霾終于散去,東荒恢復舊觀,這其中所要商討決定多不可數(shù),姜露寒竟然放自己去與未婚妻培養(yǎng)感情。
他這番操作不可謂不風騷,但若仔細想想,卻不無道理,甚至陳安都覺得換了自己也差不多也會這么做。
若陳安只是讓東荒恢復舊觀也還罷了,可他拔起了血月刀,還將血月刀帶了回來那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
那是真真正正絕世層次的神兵,而作為它現(xiàn)在的主人,以后將達到什么層次,姜露寒不知道,但必然能攪動整個東荒,如此不趕緊將聯(lián)姻之事敲定下來,抱緊大腿,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不得不說這絕對是敏銳的政治嗅覺,姜露寒有可能現(xiàn)在還被一連串變故沖擊的有些渾渾噩噩,想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做,但卻堅信,這么做一定是對的。所以哪怕耽誤一些事情,也一定要陳安與姜曦珺的婚事先敲定下來,最好做成既定事實。
胡思亂想著,就這么走到了姜曦珺的住處。
姜曦珺已然得了消息,帶著姜心月站在了門口,見得陳安到來,沒有功利,沒有刻意,甚至都沒有多余的話語,只是一如妻盼夫歸的欣慰笑道:“回來就好!
簡單的四個字,卻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入陳安的心房,一瞬間滋潤出莫名的情愫。
翌日,高陽氏內(nèi)部召開族會,陳安又把“探索”之事在會上講了一遍,滿座嘩然,接著就是爭相詢問,詢問陳安個中細節(jié)。
怎么說都是一個組織的,陳安也未藏私,有問必答。
直至最后一片沉默籠罩住整個會場。
只是沉默的眾人神態(tài)不一,沮喪者有之,恐懼者有之,激動者有之,興奮者有有之,甚至還有人時而開心時而惆悵,不知道都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咳咳,”姜露寒清了清嗓子把控最后方向似地道:“困頓了我們這么多年的陰霾散去,確實是好事,很多事情都大有可為,但那原本也是一種保護,現(xiàn)在保護不再,中原的威脅卻是不得不考慮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覺得大家還是應該多考慮一些這方面的事情。氏族大會將在一周之后開始,現(xiàn)在只給大家三天時間消化一下,三日之后我們再討論高陽氏日后行止!
隨著他定下基調(diào),這次族會便就這么結(jié)束了,陳安獲得了短暫的清閑,決定先回四鎮(zhèn)看看,那里畢竟是他經(jīng)營的勢力,一番心血不能輕易放棄。
可走到門口卻碰到了姜彌,老頭兒一改往日要死不活的神情,面上多了幾分柔和地道:“好像你和主尊的婚事我還沒有祝福呢,在這里先恭喜了,曦珺自小被我們這些叔叔伯伯慣壞了,你以后要多擔待啊。”
陳安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這老家伙在搞什么鬼,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且這老家伙還是姜曦珺的親叔叔,不看僧面得看佛面,于是態(tài)度保守地點了點頭道:“謝族老關愛!
姜彌對他的態(tài)度也不在意,仿佛剛剛所言,只是不經(jīng)意的舉動,點了點頭,就當先走出門去。
剛一出門卻是碰到了原本早已離開的姜露寒,兩人四目相對,眼中多有復雜。不過到底都是老狐貍,這種復雜只持續(xù)了一瞬,便即消失。姜露寒先開口道:“老五,我想我們之間也應該談一談了,去我那里吧!
“好,”姜彌頷首認同,兩人一直以來都是只是理念之爭,目的卻還是想要將高陽氏帶到正確的道路上,本身卻是沒有半點私人恩怨,反而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
眼下局勢變幻,以前所堅持的東西再也沒有了絲毫的意義,姜彌對陳安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其實也說明了這一點。高陽氏往后該怎么走,真的需要好好商量商量了。
另一邊,陳安離開會議廳,出了月壇,就直接騰空而起,向著四鎮(zhèn)方向飛去。
能飛就是快,原本大概一天的路程,呼吸之間就跨過了,陳安先在天空盤旋了一圈,看了看四鎮(zhèn)發(fā)展的勢頭,才滿意地落到綶城之中。
四鎮(zhèn)有高陽氏或者說是姜露寒的全力支持,發(fā)展非?,城里多出都辟了地,開始各種種植,很快就能自給自足,手工業(yè)也得到極大的發(fā)展,各種作坊林立。
這也襲承四鎮(zhèn)原本的功用,它們本就是戰(zhàn)爭堡壘式的建筑,能供應糧食,能生產(chǎn)兵器,可自給自足。
不過因為時間還太過短暫,沒能發(fā)展出屬于自己的特色,還都是主城的老三樣,沒有什么競爭力,只能關起門來自嗨。
這種情況放在以前倒沒有什么,血妖肆虐野外,道路不暢,大家各玩各的,可現(xiàn)在卻是不同了,血月刀的禁制一解除,整個東荒都發(fā)生了巨變。盡管還沒有徹底使得所有妖魔鬼怪灰飛煙滅,但各城市之間的道路卻是通暢了起來,城市之間的發(fā)展比較也會逐漸鮮明,到時候,搶人口,將不再靠武力,而是經(jīng)濟吸引力。
沒有血妖和這種危險地域的阻攔,道路通暢,整個東荒的人口都會往適宜居住的城市匯聚。
城市發(fā)展主要靠人,沒有人還發(fā)展個屁,也就是說,強者恒強,弱者恒弱的時代到來,沒有吸引力的城市將注定被淘汰。
得好好想一想,給四鎮(zhèn)定個發(fā)展方向才能在未來的大潮流中生存下去。
不知不覺間,陳安已經(jīng)把四鎮(zhèn)當成了自己的基本盤,這轉(zhuǎn)了一圈,腦子里思考的都是這些問題,直到走進溫良的辦公之所,思緒才回轉(zhuǎn)過來,目光落在了眼前這個滿臉疲憊的老人身上。
因為陳安是直接飛進來的,沒有驚動其他人,所以當他走進溫良辦公之所時,溫良先是愕然地看著他,半晌之后才有一抹欣喜之色在臉上綻開。
“統(tǒng)領,你可算回來了!
溫良激動地繞過書桌,奔到陳安面前,深施一禮。
原本他只是為了在東荒生存下去才傍上陳安這條大腿,之后陳安一路躥升成為了三鎮(zhèn)之主,他還欣喜于可以有了施展自身才華的平臺,但從始至終對陳安這個人卻沒有太大的期望值,只覺得陳安不要像大乾允王那樣不堪造就行。
可陳安離開的這些時日讓他深深明白了一個道理,他們這些人只是外來,若無陳安在其中做著調(diào)節(jié),當著潤滑劑,根本別想在東荒活的很滋潤,來自方方面面的問題遠不是他一個沒有背景的外來戶可以憑智慧手腕可以解決的。所以直到此時,他才深刻明白了陳安的重要性。
其實簡單而言,他只是在大乾生活久了,習慣了那里的風俗制度,來到東荒后,對這里的城邦制度不太了解,才掣肘至此。好在他已經(jīng)是老油條了,又經(jīng)歷過一次失敗,這才能迅速找到問題的所在,現(xiàn)在看到陳安,更是覺得補救還不晚,所以才會如此激動。
陳安當然不知道這里面的道道,且他天生多疑,只覺得溫良表演太過,但人艱不拆,他又戲精附體,因此立刻換上一副感慨的神色道:“溫老,這段時日真是辛苦您了!
“統(tǒng)領才是辛苦,不知統(tǒng)領這次外出無恙否。”溫老一直是老奸巨猾,此刻算是難得的真情流露。
七日之后就是氏族大會,怎么著都得在這之前拿出個章程來,陳安可沒那么時間和溫良在這蘑菇,四鎮(zhèn)未來何去何從還需要和溫良商量商量,因此趕緊把話題拉正道:“無恙倒是無恙,只是這次確實經(jīng)歷良多……”
不待溫良反應,陳安就一股腦的將東荒變化全講了,希望溫良能盡快拿個主意。畢竟這老家伙也曾是個風云人物,輔佐過大乾的諸侯王,想來占得先手的情況下,至不濟也能讓四鎮(zhèn)在未來的大浪潮中發(fā)展成十二大主城那般存在。
誰知溫良聽完了他的描述后,卻整個人傻了,先是愕然,接著面色變幻不定,沉吟不絕,直到陳安忍耐不住催促了兩句,他才似回過神來一般,向陳安道:“不知統(tǒng)領可否將血月刀予我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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