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跪在我腳下干什么？快起來，快起來……”陟宮一手執(zhí)著火把，一手慌來扶起小姑娘。
“小女謝過壯士救命之恩。”小姑娘梨花帶雨，連磕仨頭，這才站起身影來。
玄姬舉著火把走將近來，小姑娘便又屈膝欲跪，但玄姬拉住不允。
陟宮道：“小姑娘：我們已經(jīng)剿滅了這烏龍寨，你現(xiàn)在平安無事了，可以回家去了。”
小姑娘低下頭，默然無語。
玄姬責(zé)備道：“這黑燈瞎火的，你叫人家小姑娘怎么回家去？”
“哦，這倒是。”陟宮拍腦袋道，“小姑娘：你是哪里人氏？看你這么瘦弱，等天亮了以后，我送你回家去吧。”
陟宮此話一出，玄姬在旁邊生生氣得半死：剛才我求你，你還推三阻四的呢，現(xiàn)在竟然主動送人家小姑娘回家！
于是她酸溜溜道：“小姑娘，你這又漂亮又瘦弱的，人家公子擔(dān)心你半路上又被搶劫了去，要送你回家哩，你就快快說出家中地址吧。”
小姑娘聞?wù)f，吧嗒吧嗒滾下淚珠來：“我本是這附近張家村人，今日出嫁，不料遇見山匪，家人已全被山匪殺害，現(xiàn)在孤苦伶仃，無依無靠。”
“啊？這這……這我把你往哪里送去啊？”陟宮急得直抓耳撓腮，卻是未料到竟然出現(xiàn)這種情況。
“我看啊：你就把這小姑娘帶在身邊吧，反正我感覺你兩個還是蠻般配的。”玄姬恨恨地調(diào)侃道。
“姑娘不要胡說，不要胡說……”陟宮囧得滿臉通紅，著急道，“小姑娘，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還有沒有別的親戚。”
“小女還有一個姨娘，大約離此地有一百多里地。”小姑娘道。
“好好好……就是兩百里三百里也無妨，等天亮了以后，我就送你去！”陟宮如獲大赦，他還真擔(dān)心這小姑娘無依無靠，粘上了自己哩。
此事議定后，二人繼續(xù)點(diǎn)起火來。
小姑娘則一直跟在陟宮左右，寸步不離。
玄姬每次多瞥一眼，心中就多一分不爽，恨恨地將火把猛戳猛點(diǎn)火。
******
二人從山頂一直點(diǎn)火燒下了烏龍寨，整座風(fēng)涼山仿佛起了一堠堠的烽火，或在山巔，或在山腰，火光沖天，甚是壯觀。
天色也在火光交輝中漸漸明亮起來。
當(dāng)火把點(diǎn)到山寨第一道寨門時，天色已然大亮。
所幸白馬還系在那棵樺樹下，玄姬便去解了韁繩，走到陟宮面前，雖然心中明明已有了答案，但仍然忍不住問他道：“你準(zhǔn)備去哪里？”
“我已答應(yīng)了人家小姑娘，送她去她姨娘家。”陟宮答道。
玄姬禁不住芳心微微震顫：“那我呢？你先答應(yīng)我的呢。”
“姑娘你有一身本事，自然可以自己去歸州府，不比這小姑娘孤單可憐，我必須送她回去。”
哼！難道我就不孤單可憐嗎？玄姬說不岀酸溜溜的恨意，但又覺得陟宮說的在理。
于是她索性把馬韁遞給了陟宮，柔聲道：“那你快去快回，我在歸州府等你。”
“姑娘放心：我送回這位小姑娘后，就去歸州府找你。”
陟宮說過，翻身上馬，又伸手把那小姑娘輕輕提上馬背后，雙手帶住韁繩，雙腳猛一磕馬肚。
那白馬吃疼，前蹄高高揚(yáng)起，發(fā)出一聲嘶溜溜的仰嘶，猛然落地，撒開四蹄，旋風(fēng)般疾馳而去，一陣黃塵飛揚(yáng)起來。
玄姬忽然心生難過，雙手喇叭似地罩在嘴邊，大喊道：
“喂！陟宮，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叫：趙―玄―姬――你一定要記住這個名字，到歸州府趙府找我啊！”
“知道了！姑娘一路保重！”
余音縈繞處，陟宮駕馭白馬已然消失在下山的山道上。
玄姬心中好生失落，悵悵地望眼欲穿。
但見群山綿延，峰回路轉(zhuǎn)，早已不見了陟宮的蹤影，只剩下馬蹄噠噠聲，踢踏在心房，響徹在耳畔，漸去漸遠(yuǎn)。
此地一為別，蕭蕭班馬鳴。
******
玄姬惆悵凝望許久。
晨風(fēng)呼吹寒意，她才一哆嗦回過神來。
陳伯已去，陟宮離開，玄姬孑然一人，便欲御風(fēng)去歸州府，但又不認(rèn)得來去路徑。思之無奈，她便徒步下山，尋找到一座小鎮(zhèn)，買了一匹黃驃馬，問了通往歸州府的大道，一路快馬加鞭而歸。
沿途之中，玄姬問過三次路徑，在晌午時分已然到至歸州府。
進(jìn)入城后，打聽到趙府府邸，徑來到大門樓前，在拴馬樁旁拴好馬匹，玄姬便一邊興奮地叫喚著爹娘，一邊噔噔噔地快步撿階而上。
老管家陳元已死，誰個認(rèn)識她？
門衛(wèi)便攔路盤問。玄姬自報了姓名，又拿出老管家交付的書信。門衛(wèi)看罷大喜，飛奔入府稟報。
趙大人夫婦得知女兒歸來，喜出望外，雙雙迎將出來。
闊別一十四年，一朝相見，三人擁作一團(tuán)，喜極而泣。過了良久，大家才相互半依半摟地入了趙府大廳。
原來當(dāng)初金華夫人和玄姬父母說好的，學(xué)藝十五年方可下山，半途不準(zhǔn)回家，如果不是家遭巨變和“九陽逆劫”之?dāng)?shù)，玄姬依舊會在青城山九室洞修道學(xué)藝哩。
夫人格外激動，伸手輕捏玄姬的左耳輪，仔細(xì)觀看，泣不成聲道：“是…是我姬兒，是我姬兒……這耳根下的楓葉胎記，一眼就認(rèn)得出來，這一眨眼的功夫，我姬兒竟然就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家了。”
原來玄姬出生時，左耳根下有一片豆蔻般大小的楓葉形狀的朱砂胎記，夫人一直牢記在心里哩！
玄姬輕輕撫去夫人的清淚道：“師父她老人家說過，一定要在青城山住夠十五年，才能幫姬兒度過劫難，因?yàn)榧抑性庾儯赃@才遣姬兒回來了。從現(xiàn)在起，姬兒可以天天陪在娘的身邊了。”
“姬兒呀，你回來了就好。也不知哪一世造的孽，你爹爹被厲鬼纏上了身，常是昏昏沉沉，神志不清，這到底該怎么辦喲！”夫人傷心啜泣道。
“娘不要怕，姬兒已經(jīng)知道此事了。姬兒在青城山學(xué)的就是降魔除妖的本事，如果厲鬼再來糾纏爹爹，孩兒一定打他們個灰飛煙滅。”
“姬兒呀，這可不是一兩個鬼啊，那后院的聽風(fēng)閣里有十多個惡鬼哩。”夫人心里擔(dān)心夫君，迫不及待地盼望女兒玄姬將鬼驅(qū)走。
趙大人聞?wù)f，埋怨道：“夫人：姬兒一路勞頓疲憊，這才剛回來，你就嘮叨個不停，我看還是先讓女兒休息好了再說不遲。”
“老爺：你看這日頭快要偏西了，那厲鬼馬上就又要來了，我這心里頭、是一點(diǎn)踏實(shí)都沒有啊。”夫人嘆道。
趙大人聞聽此話，不禁悚然一驚，潛意識地朝大廳外覷了一覷。
除過大門前投射的一大片陽光外，剩余的就是從花格落地窗上穿進(jìn)來的陽光，把一排排落地窗的影子淡淡地印在水磨地上一動不動，而花格子里漏入的道道陽光，朦朦朧朧，毛毛乍乍，仿佛其中流動著一種說不出的詭譎和恐怖。
“爹爹莫要怕，就是有三五十個厲鬼，女兒也能對付得了。”玄姬瞥見父親滿臉驚懼之色，便出言安慰道。
“嗯。”趙大人故作鎮(zhèn)定，然后轉(zhuǎn)移話題道，“姬兒：怎么沒見老管家回來？”
“這……”玄姬猶豫片刻，弱弱道，“陳伯他…他已經(jīng)被山匪殺害了。”
“這是怎么回事？”趙大人大為震驚。
“事情是這樣的……”玄姬一聲說過，便一五一十地將她下山所遇之事說了一遍，包括桃花村斗匪和剿滅烏龍寨。
趙大人聞?wù)f，長嘆一聲道：“爹怕厲鬼知道此事，這才暗地里派年邁的老管家叫你回來，好讓它們不防備，不曾想……唉……姬兒呀，陳伯可是趙家的老功臣啊，從今以后凡是逢節(jié)祭祀，你可別忘了燒些紙錢給他。”
“是，孩兒知道了。”
“你路途勞頓，先休息去吧，稍晚再來敘話。”趙大人說道，“夫人，姬兒才回家中，各處還不熟悉，你就送送姬兒去吧。”
“是，老爺。”夫人答著話，站起身來。
剛要領(lǐng)玄姬離去，她突然面色慘白，驚恐大叫起來：“鬼來了！鬼來了……”
話未落，夫人直撲入玄姬的懷里，好似驚嚇壞了的小孩。
趙大人聞呼，也嚇得面如土色，哧溜一聲就鉆入桌子底下，抱頭趴地，渾身顫抖不停。
“鬼在哪里？”
玄姬右手一把摟緊夫人護(hù)定，左手忽自肩后刷地抽出寶劍來。
“我剛……剛看見它……到…到院后聽風(fēng)閣子里去了。”夫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
“來人啊！”玄姬大聲叫喝。
呼聲才落，慌慌張張奔進(jìn)來十多名家兵，雖然手拿刀槍，但各個手腳打顫，好似風(fēng)抖帆篷一般。
玄姬便命令眾家兵保護(hù)父母，然后取鴛鴦雙劍在手，喚一名親兵前頭帶路，直奔后院聽風(fēng)閣而來。
值時不過日昳，陽光依舊明亮，灑落在地上，晃花人眼。
但見后院內(nèi)沉沉寂寂，只有樹蔭搖風(fēng)的窸窣窸窣聲。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