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弘沉思片刻:“老賊已失了巢穴,就如喪家之犬,就讓傲奢去對付他吧。大家已苦戰(zhàn)多時,都筋疲力乏了,暫且就休養(yǎng)幾日再說。”
說過,英弘一邊遣將士去張榜懸貼,安撫城內(nèi)百姓,一邊傳令在永安宮大設筵席,犒牢三軍。
眾將士無不歡欣,相互擁抱,手舞足蹈。
夜離聽出英弘話語里的意圖,心中頗不是滋味,甚為惆悵。
不一時,子熙公主帥軍迎接焉耆長老入城。
英弘親自迎駕。
兩位故人熱情擁抱,老淚盈眶,各把著對方手臂緊緊不放,一路噓寒問暖地往永安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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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坤狼狽逃出斯圖城東門,逃之夭夭地奔過數(shù)十里地,回頭見后無追兵,有意無意間就把腳程放慢了下來。
眾衛(wèi)兵尾隨奔命,嗓眼里直冒煙,也都一個個緩慢了腳程。
眾人逃出重圍,撿回了一條性命,一個個慶幸自喜。
素坤回望斯圖城,已然飄飄渺渺若那云中樓閣,忽而失聲慟哭起來。
大家都吃了一驚,疑惑不解。
彌敦亦頗傷感,勸道:“主公勿要傷心,我們雖暫時失了圣城,但大少主還掌有數(shù)萬兵馬,只要主公一聲令下,奪回圣城易如反掌。”
素坤悲愴道, “老夫非是哭此,乃是那八頭小貘人啊!老夫與你們成就大業(yè),實是要依重它們,今日走脫了,老夫何日才能找到它們回來,真是痛殺老夫也!”
“請主公放心,冒頓乃是它們的父親,如今還在大少主帳下聽用,等戰(zhàn)事平穩(wěn),再命冒頓尋找回來不遲。”彌敦明白話來,便安慰道。
“副祭司說的是,好歹冒頓還在,不怕找它們不回。此處兇險,主公不可躊躇,還是速與大少主會合,然后再作商議。”全六一旁亦勸道。
“暫時只有如此了,大家隨我速去古同郡,與大少主會合。”素坤覺得頗有道理,遂頷首同意。
一時間,素坤率領殘兵敗將,策馬揚鞭,狂奔急馳,直往古同郡方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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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同郡乃是貝機國東南重鎮(zhèn),離天都圣宮僅有五百余里,并且此處一過,再無險可據(jù),因此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古同郡守將名叫粟延,隨傲奢征戰(zhàn)四方,立下赫赫戰(zhàn)功,是貝機國的著名大將。
素勇以貘人冒頓為先鋒,攻城略池,所向披靡,一直打到了古同郡下。
粟延開城迎戰(zhàn),不敵冒頓,大小戰(zhàn)將損失殆盡,連自己都差點丟了性命,只好堅守城池,三百里加急,向天都圣宮請求援兵。
傲奢為其寵姬麗娰小覷,欲逞昔日威風,遂就率領殿前大將軍多羅什御駕親征。
一路之上,儀仗宏偉,人馬浩蕩,不數(shù)日既已到達古同郡。
粟延見是伯陀御駕親征,誠惶誠恐,慌忙領大小文武迎駕入城,并將與素勇交戰(zhàn)之事及冒頓的本領備敘仔細。
傲奢聽說冒頓身形猥瑣,高不過五尺,便生了小覷的念頭。麗娰依偎在傲奢懷里,聽著也十分好奇,就亟不可待地慫恿他出戰(zhàn)。傲奢經(jīng)不住美人撒嬌賣嗔,就欲親自上陣斬殺冒頓。
粟延見過冒頓的本事,苦言相諫,不可出戰(zhàn)。
多羅什見粟延膽小怕事,言語畏縮,甚是瞧他不起,便向傲奢請令:明日愿出城一戰(zhàn)。
這個多羅什是貝機國的大力士,手中一柄陌刀有百十來斤重,曾為貝機國立下卓越戰(zhàn)功。傲奢一來嘉許多羅什的豪壯,二來也想親眼看看冒頓究竟有多大能耐,于是決定多羅什明日出城一戰(zhàn)。
粟延聞說,莫之奈何,只有嗟嘆而已。
次日清晨,多羅什率五千兵馬出戰(zhàn),傲奢親自為他壓陣。
那麗娰卻把兩軍廝殺視為兒戲,亦要隨軍前去,被傲奢左哄右哄,才扭扭捏捏答應在城上觀看兩軍交戰(zhàn)。
一時間,五千人馬浩蕩出城,在城門之下擺開方陣。
多羅什命令叫陣兒郎前去叫陣,自己跨馬提刀在陣前來去走陣,耀武揚威。
眾士兵士氣高昂,吶喊震天。
只有粟延護駕在傲奢左右,面色漠然,那顆心懸在嗓眼間,忐忑不安。
素勇自出兵以來,克城無數(shù),唯有到了古同郡才多日攻城不下,心中一直十分焦急,但一時也沒什么妙策。這日,他正與眾將在大營中飲酒解悶,忽得到哨兵來報:傲奢伯陀御駕親征,此刻就在營外叫陣。
素勇聽報,真?zhèn)喜得腚后連蹦幾個響屁,抬手就把酒席拂了一地,道:“來得好來得好!本帥正愁攻不下城哩,傲奢竟然親自送上門來了!本帥今日便布下一陣,定將那傲奢生擒活捉。”說過,傳令各營將士,同他出戰(zhàn)。
素勇騎著大紅寶馬,在左右將佐的簇擁下行至陣前。抬眼看!
就見對面的刀槍斧鉞中豎立著一頂大黃羅傘,黃羅傘后高聳著一桿王旗,王旗上用金絲繡著“貝機國伯陀”的字樣,果然是傲奢伯陀來了。
素勇暗自大喜,既迅速布起陣來,傳令:左先鋒領五千人馬,打玄色旗號往北走半射之遙;右先鋒領五千人馬,打紅色旗號往南走半射之遙,各自扎好陣腳,看他旗號行事。
兩位將軍即各領五千人馬往左右兩翼徐徐展開,就如同兩只手臂探出。而中軍只留下千余人馬,由冒頓肩扛著轟天錘,獨個兒站在陣前迎敵。
實則此陣頗有名堂,喚著“虎鈐陣”, 素勇自幼熟讀兵書戰(zhàn)策,天下陣圖演習甚多,正是要設下此陣來誘殺傲奢。
粟延遠遠望見素勇的人馬行動詭譎,暗猜其中必定有異,就縱馬上來,勸多羅什不可魯莽,小心有詐。多羅什慣見過些風浪,又自恃力大刀沉,自不聽勸。
那邊剛布好陣勢,這邊多羅什就縱馬奔到陣前,大呼道:“誰是冒頓,速來送死!”
冒頓聽到來將點名喚姓向他搦戰(zhàn),扛著轟天錘就要出陣。
素勇吩咐道:“本帥已布下擒拿傲奢的妙計,只在此戰(zhàn)成功。你今日只許敗,不許勝,將敵人引將過來,就是你的大功一件。”
冒頓本是半獸半人的怪物,心性愚蒙,雖不明白其意,卻不敢違令,乃晦著臉色應聲諾,扛著轟天錘來到陣前,高叫道:“誰在叫陣?冒頓來也。”
多羅什聽著答話,往陣前定眼一看,就嚇了一跳。
但見來者個頭矮挫圓滾,鼻子甚長,腰間圍纏一塊豹皮,渾身上下生著硬扎扎的粗毛,肩頭上扛著一桿長柄轟天錘,十分兇惡。
這分明是頭野獸,卻哪里是人?
多羅什的膽氣剎時萎了半截,心里嘰咕道:我雖久經(jīng)沙場,卻不曾見過這種東西,真夠唬人的啊!且不管他是個什么東西,還是先下手為強!
思罷,多羅什挺挺身,壯壯膽,大吼一聲“正是老子!看刀!”,就催馬揮刀,向冒頓砍去。
冒頓呲牙一笑,也不躲,也不讓,也不招架,聳著腦袋就讓多羅什的陌刀來砍。
噹!
只聽一聲巨響,光花直冒,冒頓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原來多羅什力能扛鼎拔山,那陌刀且重,這一刀砍下去猶如泰山壓頂之勢,冒頓也挺不住哩。
多羅什一刀就將冒頓砍翻在地,晃著陌刀仰天大笑,卻忘記冒頓是個刀槍不入的主兒。
冒頓拖著轟天錘爬將起來,摸摸腦袋,僅擦了些皮毛而已。
多羅什瞥見,大吃一驚,再看看刀口,卻是卷了數(shù)個老大豁缺。他又羞又憤,呸了一聲,復舉陌刀來搠。
冒頓亦被陌刀砍得光火,舞動轟天錘與多羅什交戰(zhàn)起來。
傲奢伯陀在陣中觀望,見多羅什力戰(zhàn)冒頓,十分神勇,即命擂鼓助威。
霎時間,鼓聲大作,聲震九霄。眾將士高呼吶喊,一波更勝一波。
多羅什聞聽助威鼓,精力倍增,也不管刀口卷得如個鋸齒一般,只把陌刀掄開風聲,沒頭沒腦地照冒頓一陣劈砍。
冒頓遵從素猛的吩咐,左躲右閃佯裝斗他不過,斗了二十來會合,就拖著轟天錘灰溜溜往回敗走。
多羅什哪知冒頓詐敗?催馬緊隨后頭,要來擒拿冒頓。
傲奢伯陀遠見多羅什得勝,舉歸虹寶劍在空中,指揮道:“兒郎們,給我殺啊!”呼罷,親駕著戰(zhàn)車沖出陣來。
眾將士見伯陀親自沖鋒陷陣,一個個精神振奮,揮刀舞槍,如潮水般殺出。
粟延大驚,高呼道:“伯陀小心,不要中了素勇的詭計!”
卻見陣腳已動,兵馬如決堤潮水向前涌去,粟延也只好隨大軍殺出,緊護傲奢左右。
素勇見敵軍果然朝這邊撲卷來,不禁大喜,揮黃旗命中軍迅速往后撤退。
傲奢伯陀以為克京人已敗,愈加高興,揮軍急攻,那心里卻是想在麗娰面前顯露威風,哪里知道中計!
素勇堪堪退了兩射之地,忽然定住了陣腳,命令盾牌手扎下盾牌大陣,然后對眾將士道:“諸位將士,我們征戰(zhàn)多時,今日便是大功告成之日。希望諸位將士奮勇殺敵,本帥將為你們計下這不世之功。”
說罷,素勇高呼:“活捉傲奢,打到天都圣宮去!”
“活捉傲奢,打到天都圣宮去!”
“活捉傲奢,打到天都圣宮去!”
眾將士搖動兵器,應呼如雷。
素勇復將紅旗和玄旗照空中舞動,忽然雙旗一攏,往下一按。
左右兩翼的兵馬早已待命多時,忽然看見旗號發(fā)令,即刻從兩翼閃電般包抄過來,霎時間就將傲奢的五千人馬困在陣中,先是一陣弓箭亂射,而后是長矛沖陣。
素勇率領眾將直殺向傲奢。傲奢也毫無懼色,揮歸虹寶劍督軍迎戰(zhàn)。
頓時間,兩軍短兵交接,殺聲震天,血流成河。
混戰(zhàn)之中,多羅什自持力大刀沉,舞著鋸齒般的陌刀,纏住冒頓不放,被冒頓返過身來,三五兩下就一錘敲碎了他的腦袋,可憐一員鎮(zhèn)殿大將軍就這么一命嗚呼也。
冒頓殺了多羅什,復殺向傲奢的戰(zhàn)車,所經(jīng)之處,尸肉橫飛,鮮血飛濺,猶如惡神下凡一般。
眾將士雖都是傲奢選拔的精兵良將,但也沒見過如此兇狠的,唬得丟盔棄甲,紛紛逃竄。
粟延早知中計,一邊請伯陀速速突圍,一邊組織將士抵抗。
傲奢遠見冒頓舉手之間就殺了多羅什,果然兇惡無比,無人能敵,早就嚇得有些神慌意亂,手中歸虹寶劍揮動之間也就遲緩了許多。
忽而一支流矢飛來,傲奢躲閃不及,就被射中了左肩窩,他痛叫一聲,仆倒在戰(zhàn)車上。
粟延覷見,大驚失色,慌棄了戰(zhàn)馬躍上戰(zhàn)車,抖動韁繩催喝如雷,往外突圍,八百親衛(wèi)浴血護駕,且戰(zhàn)且退。
粟延驅(qū)著戰(zhàn)車殺開重圍退至城下,五千將士已所剩無幾,而他渾身亦添了四五處創(chuàng)口。
守城校尉急忙引入城中,關閉了城門。
素勇隨后殺至城下,被一陣陣箭雨滾石遏制,進攻受阻,傷亡頗多,只好悻悻收兵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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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奢修煉譚崔之術日久,不能禁精養(yǎng)元,早是掏空了身子形同槁木,兼之又遭箭創(chuàng),失血頗多,雖然被隨行宮醫(yī)及時包扎護理,卻仿佛剎時就衰老了許多,再難以打起精神關心戰(zhàn)事,整日昏昏靡靡,有氣無力。
粟延舍命護主,大小傷口有四五處,傷情甚重,卻自仗為將的風范,咬緊牙齦任宮醫(yī)在肉里挑挖刮縫,硬是挺過了兩天兩夜,方從鬼門關前撿回了一條性命。
過了月余,粟延傷情好轉(zhuǎn),能下地走動了,而傲奢依舊萎靡不振。
粟延無可奈何,只得抱病巡走各處,令眾將士嚴守城池,不得出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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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勇設“虎鈐陣”打敗了傲奢,但強攻城池卻又受重挫,只好暫時退兵。
其后兩個多月里,素勇又發(fā)起三次大規(guī)模的進攻,除了損兵折將外,一無斬獲。
此時已近冬季,兵疲馬乏,糧草困頓,士氣亦大大削減,素勇無奈之下,一邊征集糧草兵馬,一邊訓練新兵,準備擇日再戰(zhàn)。
這日黃昏,素勇正在武場對新兵訓話,營外巡哨來報:西面來了一彪人馬,奔走甚疾,卻看不清打的是什么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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