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看你猴急貓抓的樣子。好!師傅這就教你!”丘曲余說過,傳授道,“你先將雙手趴在地上,伏低上身,微翹屁股,再收一口丹田氣,然后雙腿用力蹬躥奔跑,要手腳并用,不斷奔跑。如此勤加練習,就能悟出其中的奧妙了,就能學會縱行術了。好了,師傅得到血引,也要下去修煉了。等你有些長進,就到洞口來喚師傅一聲。”話音落處,已然不見了丘曲余的面影。
“先將雙手趴在地上,伏低上身,微翹屁股,再收一口丹田氣,然后雙腿用力蹬躥奔跑,要手腳并用,不斷奔跑。”
夜離一邊口里說著,一邊手腳照話練習,連續蹬躥奔跑十來次,已是累得氣喘吁吁,卻依舊并知道其中奧妙。
他筋疲力乏地仰躺在一座礁石下,恨恨道:“這分明就是學老虎蹦躥的樣子,還說什么縱行術!是不是拿我逗樂啊?”
夜離越想越沒勁,休息片時,抬眼仰望天空,卻是天色已晚,便就無精打采地站起來,怏抑不樂的往石屋方向走去。
晚霞從西天鋪展過來,染紅了大片的藍天和碧海,云詭波譎,光怪陸離。
那些擱淺的鯨魚趁著晚汐來臨之時,紛紛擺脫了困境,一路鳴叫噴柱往大海深處游去,不多時消失在最后一抹亮光之中。
******
夜離自得了丘曲余傳授的縱行術,每日起早貪黑在島上練習伏上身撅屁股蹬后腿的動作,同時為丘曲余提供鯨魚的心臟,便把那研究《白澤圖》的心思暫時撂到一旁去了。
大約練習了兩個多月,卻毫無進展,也只不過躥在空中能夠行走數十步而已,夜離固然不知其中緣故,就多次去洞口請教,但丘曲余每次都仿佛睡死了一般,根本沒有動靜。
這日里,夜離又起了個大早,繼續練習伏上身撅屁股蹬后腿的動作,一不留神就把額頭撞在了巖棱上,撞出了一個老大的淤青疙瘩,直疼得他咨牙俫齒,好不憤怒。頓時間,多日的郁悶和委屈就爆發出來,他氣呼呼地奔至洞口,不論青紅皂白就往那洞內滾石頭。
那些石頭都有小面盆大小,卻不就像落了一陣暴石雨!
丘曲余兀自在洞內修煉,忽然洞口訇訇作響,石頭隕雨般紛紛砸落下來。
“看來這小子毫無進展,是在拿本尊出氣啊,本尊倒是大有進展吶。”丘曲余呲牙暗笑,遂就點足一縱,躥到了洞口,忙不迭地叫道:“不要滾石頭了……不要滾石頭了……你想砸死師傅啊?”
“我不砸你,你不得出來。”夜離摸著額頭上的淤青疙瘩,沒好氣色道。
“好了好了……師傅出來了!你的縱行術練得怎么樣了?”丘曲余問道。
“不怎樣!”夜離頗為懊喪道,“都練習了這么長時間了,也不過在空中走個十幾步而已,照這樣下去,到何年何月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哦?這可有些奇怪了,凡我貙人,只要練它十天半個月的,就能走個十多里地,看你也有些修道的基礎,卻為何不行?”丘曲余疑惑不解。
“這我怎么知道?”夜離十分郁悶。
丘曲余骨碌著蛇眼,思索了片刻,忽而大聲道:“師傅明白了:你不是貙人,骨血自然和貙人不一樣,所以練起來就不容易。”
“啊?”夜離大失所望,“這……這怎么辦?”
丘曲余沉吟頃俄道:“這也好辦!凡我貙人都吃生食,你從今往后就不要再吃火烤的熟食了,一定要吃帶血的生食,這樣久而久之,就可以洗髓換血,有了‘生氣’了。”
“吃帶血的生食?我不吃……”夜離咧咧嘴,作個欲嘔吐的樣子。
“你知道你們這些人類為何修道不易嗎?”丘曲余問道。
“不知道。”夜離搔搔腦袋。
“這都是因為人類喜歡吃熟食,把食物里的‘生氣’ 都給用火燒沒了的緣故。這‘生氣’本是陰陽二氣之妙,與天地相通,靈應感化都從這里面來。”丘曲余不緊不慢地拋出一篇怪論。
夜離卻是聞所未聞聽所未聽,頓時陷入云蒸霧繞的境地,嘟嘴道:“師傅,你說得這般玄妙,徒弟也聽不懂,你干脆出來親手教我好了。”
“臭小子!你這話什么意思,是在嘲笑師傅嗎?”丘曲余面部忽而抽搐,發怒道,“難道你不知道師傅被那殷意子壓在這巖石下?”
“師傅……徒弟哪敢嘲笑你,這洞口兒也挺大,你鉆出來就是了。”夜離訕然道。
“如果能鉆出來,師傅還用你教?殷意子早就在這座巖石上畫了一道符箓,就似一張天羅地網,師傅闖不出去。幸虧那殷意子假慈悲,說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才留了這個小洞給我一口生氣。其實師傅就是籠子里的鳥兒,有命生活,沒命自由!”丘曲余說到傷心處十分頹喪。
原來如此!
難怪每次都叫我把須鯨的心臟頂到洞口而他自己卻不敢伸出手來哩!
夜離暗想明白,遂就道歉道:“師傅,對不起噢,還請師傅不要見怪。”
“唉……你也是有口無心,師傅豈會怪你。”丘曲余傷感道,“說起來,你與師傅一樣可憐,也是一只籠中的鳥兒罷了。你如果真想脫了籠去,那就聽師傅的話:從今往后多吃生食,只有這樣你才能洗髓換血,學會縱行術。”
這“籠中鳥兒”的比喻,正好切中夜離的軟肋,直叫他生出萬分悲涼。
但夜離本性好強,豈肯輕易服輸,于是堅毅道:“只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不要說吃生食,就是吃活人,徒弟也敢。”
“好!這就對了!現在你就去打幾頭大魚來,師父教你怎么吃生食。”
“是!師傅。”
夜離一心想練成縱行術,即使吃生食變作野獸也在所不惜,他厲聲應罷,抽刀在手,視死如歸一般朝大海走去。
******
為了早日學會縱行術,離開陵若島這個鬼地方,夜離就聽從了丘曲余的那話,每日再不去吃火烤的熟食,而是換作吃生食。起初生吞硬吃,每每泛胃,腹瀉嘔吐不止,但他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就再也不反悔,漸漸地漸漸地習慣了飲血茹毛的生活。
常言道:山中無甲子,海島無歲月。
風里雨里也不知度過了幾個春秋,夜離的一身衣袍早已襤縷不堪,原本一張白皙的面龐也烤曬得黧黑如漆,并且因為揣摩《白澤圖》的玄機而生生焦躁成了一頭赤發,遠遠打眼望去,活脫就似一個野人也。
歲月流逝,悄無聲息,夜離已經麻木地遺忘了許多事和許多人,然而唯有一人的音容笑貌反而印在腦海里越來越清晰,她就是子熙——傲奢現在的熙夫人,夜離曾經的熙兒!
時至如今,夜離才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要急于離開陵若島的真正原因,其實就是為了能夠早日再見到他的熙兒,在每個深夜里這念頭愈加強烈,并且為了實現這個夙愿,一直努力不懈,縱使變成野人怪物也在所不惜。
但是事與愿違,夜離的縱行術依舊沒有發生神跡,依舊形影相吊地生活在這片汪洋大海中的荒島之上。
而丘曲余自從收了夜離為徒弟,便以鯨魚的心臟作為血引,煉化那體內的煞靈之氣,因為他本性邪惡,兩氣相乃,所以漸漸兼容了那煞靈之氣,繼續借助鯨魚的心臟修煉促化,只是食量越來越大,起初三五顆,續之七八顆,而后十多顆,最后竟然需要二三十顆,漸漸就調順了那股玄氣,修煉日見精進。
丘曲余每日都需要攝取大量的血食,遂就差遣夜離前去海邊宰殺鯨魚,挖取心臟,以助修煉之功。夜離為了能夠早日離開陵若島,對丘曲余的吩咐自然惟命是從。
但殺鯨取心可是一件苦差事,夜離每次都累得筋疲力乏,一回到石屋就倒床而睡,再沒有心思思念子熙,更不用說揣摩研究山海奇書《白澤圖》了。
這日后半夜,夜離兀自睡在夢中,忽然被一閃一爍的強烈光亮照得刺眼,就懵懵懂懂地醒將過來,揉了揉眼,定了定神,朝屋外看去,卻見一陣一陣的紅光漫射,映紅了石屋,血潑也似,十分詭譎。
夜離慌忙跳下石床,走出石屋來,但見殘月繁星下,那一道道紅光正是從神碑上漫射過來的。
夜離大驚失色,拔步如飛,徑直奔到神碑之下,大叫大嚷道:“師傅!師傅……不得了了,這神碑上冒紅光了,好像血一樣,你快出來看看啊!”
夜離連聲叫嚷了十多遍后,猛然就聽見丘曲余的縱情大笑聲從洞中傳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師傅,你怎么這么怪笑啊?聽著讓人怪怕的。”
“哈哈哈哈……好徒弟,你不要怕,我們師徒的好事快來了!”丘曲余在洞底道。
“好事?什么好事?”夜離莫名其妙。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