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府里“文礎白日升仙”的奇事很快就在譚家莊傳開,并且迅速地傳遍了華陽鎮。
與譚府有交往的親朋好友紛紛登門來訪關懷此事,當然也不乏幸災樂禍者前來打探究竟。
公映俱都面帶微笑一一引入府中落座,據實相告,又在來客的請求下,引大家進入文礎臥房觀看。
其中有喜好筆墨的客人便求文礎所抄的《華嚴經》分卷,公映雖有不舍,但依舊慷慨送予,這些《華嚴經》分卷以后多有流布于世,商賈皆視之如寶。
紛紛攘攘過了三五日,來訪客人漸漸稀少,譚府這才重新歸于平靜。
但流言蜚語隨之四起,有好的話,也有壞的語。
傳回到譚府,公映只有苦笑了之,不作置辯。
燕靈遵從文基的囑咐,一直保持沉默不語。
譚府其他人等如管家劉二、木行胡三以及小雨小化阿福等卻很不服氣,有時與人爭辯,爭得面紅耳赤嘴都起了泡泡,但惡語還惡語,善語還是善語,最終也都不了了之,無非吃了一肚子閑氣而已。
文基早就料到會有流言,但因為守在孝廬,所以很少有人打擾,相對比較清靜一些。
他在孝廬中每日思念母親和弟弟,身銷形毀,神色黯然,可是腦海里依舊轉動著那七個字,而那怪獸叫喚主人的聲音也時時響徹在耳畔。
弄得頭疼欲裂不能忍受時,文基就只有閉眼坐禪減輕痛苦,如此日子也就如清水一般一日一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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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普賢大士當日離開孝廬,一路飄飄御空而行,直奔西天靈山而來。
行有多時,便過了靈山凌云仙渡,來到了大雷音寺山門之下。
早有守門四大金剛瞥見,紛紛上來行禮。
卻見普賢大士布袍赤腳,一副風塵之姿,其中辟毒金剛不禁問道:“大行菩薩今日來此,為何如此裝扮?”
普賢大士微笑道:“我在那東土閻浮世界轉世護法,雖然行止具足,明心見性,但尚有一愿未了,因此才顯出此等樣貌。”
話猶未落,忽聽見漫天梵音響起,天空紛紛灑灑飄下來優曇婆羅花。
辟毒金剛見狀,又驚又喜,慌忙閃開身來道:“恭喜大行菩薩今日又經一輪修煉,行止具足,明心見性,佛祖正在降下功德花雨相迎,請大行菩薩速速前往拜見佛祖。”
“恭喜大行菩薩。”
“恭喜大行菩薩……”
“恭喜恭喜……請大行菩薩速速前往拜見佛祖。”
另外三位金剛也連忙行禮道賀,紛紛恭敬地讓出道來。
“同喜同喜。”普賢大士行過謝禮,徐徐走進山門。
只見通往大雷音寺的玉石階上已經鋪展了金光燦燦的地毯,上面散滿了優曇婆羅花。
普賢大士赤著腳一步步踏上去,漫天梵音大作,花雨飄灑,端地是景象壯觀,殊勝非凡。
一時間行入大雷音寺,來到了牟尼佛祖的蓮臺之下。牟尼佛祖和眾菩薩羅漢等眾都一派溫煦的含笑而視。
普賢大士行五體投地禮道:“弟子普賢,拜見佛祖。”
“呵呵呵呵……大行菩薩快快請起。”牟尼佛祖高坐在蓮臺上,抬手示意道,“你今日行止具足,重返靈山,實是我佛門教化的又一大盛事啊。”
“弟子不敢,弟子奉旨下山,在那東土南唐國宛陵郡華陽鎮譚家莊歷經一十五年,幸得佛祖派遣師利法王子為弟子開啟智慧之光,今日才得以證回法身,因此先回靈山交旨。”
“我自知之,我自知之……”牟尼佛祖頻頻頷首。
普賢大士又道:“弟子雖然身歸靈山,但諾那佛祖依舊在那紅塵山海間蒙難,弟子實是有負佛祖所托。”
“呵呵……你不要愧疚,你且來看……”話語剛落,牟尼佛祖大佛袖輕輕一揮。
但見金光閃處,佛殿之上展現出一幅圖景來,正是那玉筆峰上的九層浮屠塔,諾那佛祖的金身安放之處,此時那九層浮屠塔已然亮起八層共計四十八盞琉璃燈,一盞盞,一層層,金光照耀,蔚為壯觀。
普賢大士觀見歡喜道:“原來諾那佛祖已經圓滿了四十八份功德。”
“正是,諾那佛祖轉入紅塵,應儒道兩家之善義,行隨喜無相之功德,已然卓有成效,這里面自然也有你與那風雪亭助法的功勞。”牟尼佛祖生歡喜心,大加贊頌道,“不過還差那最后的六份功德,等那六份功德圓滿,諾那佛祖也就可以證回金身,重返諾那法界去了。”
“諾那佛祖既有六份功德還沒有圓滿,弟子愿意再次前去護法,協助諾那佛祖早日證回金身。”
“不必不必……諾那佛祖的靈元上能感天,下能應地,中能感應古往今來,雖然目下兇險,但也不過是他注定的赴惡之數,正好應了東土的山海之劫,實是造福山海、功德無量的善舉。你已經完成護法之責,剩下的事就讓大成府去顯那一份功德吧。”
“是,弟子遵旨。”普賢大士恭敬道,“弟子當年下界時曾發下十八年的誓愿,現今正是兌現之時,因先要回靈山交旨,所以暫時還沒有前去。”
“嗯,那東土大劫將至,山海神魔也將頻繁出世,有儒道兩家周濟,我佛家也就少管此事了,你速了了此愿,回峨眉山閉關去吧,等《靈臺榜》封神之后,再出關不遲。”牟尼佛祖吩咐道。
“是,弟子謹遵佛祖法旨。”普賢大士小心應諾道,“弟子暫行告退。”
普賢大士虔誠地行過佛禮,緩緩退出大雷音寺,復往南唐國宛陵郡華陽鎮譚家莊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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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家莊??譚氏墳山??周氏守孝廬內。
文基雙目閉合靜坐在孝廬之中,仿佛木雕泥塑也似一動不動。
其實此刻文基的腦海里那七個神秘字符兀自在不停的旋轉,一會兒近,一會兒遠,一會兒又全部糾纏在一起好似一鍋亂糟糟的糊粥;耳畔“主人主人”的叫喚聲也依舊不斷的傳來,宛如愈加聽得清晰的樣子。
文基定氣凝神,竭盡全力地想觀看清楚那腦海中的七個神秘字符,除了一片金光模糊之外,還是一片金光模糊,而那呼喚聲更是攪得他神魂不寧。
如此過了三五日。
此日恰至深夜,月光如水,山野披銀。
文基正在孝廬里坐禪不住,額頭的冷汗汩汩冒出。
突然間,西天一團紅光直降落在孝廬上空,紅光之中現出一位布袍赤腳的中年僧人,正是普賢大士來至也。
但聽他朗聲道:“雪亭兄,看來你依舊沒有放下啊,如今時辰已到,貧僧這里便略微助你一臂之力。”
話落處,普賢大士伸出右食指,凌空往下一指,便有一道白光落入文基的印堂之內。
過未多時,文基渾身搖顫起來,漸漸有紅光吐射,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終于被紅光包裹如大火上下焚燒一般。
猛然間,文基張開雙臂如抱蒼天,欣喜至極地狂喊道:“我想起來了!我終于想起來了:信!智!禮!義!仁!孝!忠!文武七字令!我終于想起來了!我終于想起來了……”
在普賢大士的助法之下,文基借助十八年的儒修,終于悟透迷津,在腦海里一個字一個字地看清楚了那七個神秘字符,正是大成文武七字令決:忠孝仁義禮智信!如果普賢大士不助法,文基也能參透這大成文武七字決,只不過還需要一些時日而已。
就在他話落之時,胸前的文武硯猛然吐出千萬道金光,直照徹了整座山谷,端地莊/嚴/殊勝,不可思議。
與此同時,普賢大士高笑道:“雪亭兄,恭祝參破迷津。”
“雪亭兄?雪亭兄……”文基依舊閉著眼,聞聽那話,凝神仔細思索起來。
如此一思索,往事就宛然如生,紛紛出現在腦海里:那高山清晰了,正是鐘山;那冰崖清晰了,正是敦薨山霹蕩崖;那無數相互廝殺的士兵清晰了,正是都昂山神魔大戰;那一條怪龍清晰了,正是鐘山大神燭龍;那肩負長劍身坐怪獸的書生清晰了,正是風雪亭!而那長劍正是同光劍!那怪獸正是麒麟獸!
“我是風雪亭?我是風雪亭?對!我是風雪亭!”
文基猛然睜開雙眼,霍地聳身站起,仰天大呼道:“我想起來了!我是大成府弟子——風——雪——亭!”
“呵哈哈哈……”聞聽此話,普賢大士發出郎朗大笑,合什恭賀道,“雪亭兄,你終于想起自己是誰了,恭祝雪亭兄證回道身。”
文基聽若未聞,忽然又犯了傻似地愣住在那里道:“我是風雪亭,那譚文基是誰?我是風雪亭,那譚文基是誰……”
“雪亭兄,你如今道身證回,難道還沒有悟出‘放下’二字嗎?”
“放下?我如何放得下?”文基依舊喃喃自語道,“我如果是風雪亭,我就是孤兒,那我父母是誰?那我礎弟是誰?那我靈兒是誰?那我譚府所有的親人又是誰?我不是風雪亭,我不是風雪亭,我不想做風雪亭……我是譚文基,我放不下,我放不下……我也不想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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