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河伯駭然一驚,支吾無語。
太陰娘娘清喝道:“還不速速退下!難道當真想要本宮動手嗎?”
“不敢不敢……河伯告退。”河伯一來自知理虧,二來太陰娘娘也是天界大能,因此不敢動武,瞥了一眼躲藏在她身后的嫦娥,化一道綠光遁去。
此后河伯回至洛水,高興地將后羿被殺之事告訴了宓妃。宓妃自是傷感一陣。隨后二人感情稍有升溫,但恩愛不久,河伯毛病復(fù)發(fā),依舊尋花問柳,宓妃也管束不住,唯有團扇見捐之感,偶爾想起那年與后羿幽會洛水,也只不過徒增春花秋月之嘆。而后世每每說起河伯,多有唾棄之詞,實則皆因他本性風(fēng)流之故,但已與本著無關(guān),自此放下不提也罷。
看見河伯化光離去,嫦娥這才閃出身來,向太陰娘娘款款行禮道:“多謝娘娘解救,嫦娥感激不盡。”
太陰娘娘憐憫道:“天意注定,合該你我有緣。”
“多謝娘娘,如今嫦娥已經(jīng)無家可歸,還請娘娘收留嫦娥,便是做個奴婢也好。”
“這是自然,不過你是射日羿侯的妻子,這做奴婢倒也罷了,本宮已有安排,你先隨本宮進入月宮再說吧。”
話落處,太陰娘娘領(lǐng)著嫦娥徐徐進入了月宮。
月宮之中又是另外一番天地,瓊樓高聳,玉宇環(huán)抱,樓臺歌榭隨處可見,白云清霞繞繞繚繚,雖然景致十分旖旎,但是一片光潔的世界無端橫生出許多冷清來。
二人一前一后,走云榭,轉(zhuǎn)游廊,鉆月門,忽然一座華麗的宮殿矗立在眼前。
太陰娘娘手指宮殿道:“嫦娥,以后你便住在此處吧。”
嫦娥聞?wù)f此話,抬頭觀看,頓時驚得倒退了幾步,原來那宮門匾額上赫然鐫刻著“廣寒宮”三個字。
太陰娘娘見嫦娥神色驚變,便問道:“嫦娥,看見此宮,你為何變得如此驚慌?”
“啟稟娘娘:嫦娥此前曾請有黃婆婆占卜了一卦,卦詞上最后兩句說‘托身廣寒,后且大吉’,此時突然看見這‘廣寒,’二字,不禁想起了這兩句卦詞,有黃婆婆還真是神了,但她為何又不告訴嫦娥真相呢?”
“此事不足為奇,自顓頊帝絕天地通以來,這人界與天界的通靈交契就由巫者們來完成,那有黃婆婆乃是巫者,自然能夠占卜幾分天機,但卻不能泄露天機,否則自身必遭天譴。”太陰娘娘輕描淡寫道,“月宮本有太陰 、廣寒和長生三座仙宮,月老住在長生宮,本宮住在太陰宮,這廣寒宮本是月宮的游宴之處,現(xiàn)在便賜送于你居住。”
“謝娘娘。”
“嗯,本宮已經(jīng)給你安排了兩名仙娥照理你的起居飲食,今日本宮先帶你四處走走,熟悉熟悉環(huán)境,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問問她們倆,也可以去太陰宮找本宮。”太陰娘娘說過,拾階而上,領(lǐng)嫦娥徐徐進入了廣寒宮。
兩名仙娥早已恭候多時,上前見了禮后,陪同太陰娘娘和嫦娥四處觀看了廣寒宮。
廣寒宮內(nèi)各處景致美不勝收,但嫦娥一時目不暇接,只粗略觀賞了一番,唯有在宮中的一棵大桂樹下逗留了許久,因為她想起當年曾經(jīng)和后羿在獵山南麓桂花樹底發(fā)下的誓言:一生一世只愛對方一人。
自此時起,嫦娥便在廣寒宮里住了下來,雖然每日思念后羿,但似乎已是陰陽兩別,天地永隔。
忽忽之間過了數(shù)日,此日正值月圓之夜,銀輝萬里,普照天地。
嫦娥坐在雕牙床上兀自思念后羿,清淚點點,忽然感覺身體逐漸變化,奇痛難忍,忍不住/呻/吟起來。
兩名仙娥聞聲來看,霎時嚇得魂飛魄散,原來嫦娥居然變成一只奇丑無比的大蟾蜍蹲趴在雕牙床上。
其中一名仙娥急忙趕往太陰宮稟報太陰娘娘。太陰娘娘聞報,不禁失色,匆匆趕來廣寒宮。
當看見嫦娥變成一只大蟾蜍蹲趴在雕牙床上時,太陰娘娘迅速凝元聚神,手結(jié)法印,暗頌咒決,施展起太陰玄法,探查究竟。
玄光閃處,時光倒流,嫦娥和后羿在昭桃宮大桃樹下發(fā)誓的情景歷歷在目,原來嫦娥竟是被自己的誓言所咒而化為蟾蜍!太陰娘娘再變法印,口誦“禁”訣,就暫時壓制了誓咒的靈應(yīng)之力,嫦娥也漸漸恢復(fù)了人身模樣。
嫦娥驚魂未定,起身下床致謝道:“多謝娘娘前來解救,如果娘娘不來,也不知嫦娥要痛苦到幾時了?”
“這痛苦你還有的受啊!”太陰娘娘感嘆道。
“還有的受?”
“嗯,因為你中了自己的誓咒。”
“中了自己的誓咒?”
“正是,你曾與羿侯在一棵大桃樹下雙雙發(fā)誓,因此那大桃樹既是羿侯的見證物,也是你的見證物,而你燒毀大桃樹便是有意違背誓言,必遭自己的誓咒懲罰。”
“原來是這樣啊。”嫦娥醒悟過來,憂傷道,“我只當砍毀了大桃樹,羿侯就不會遭到天譴,不曾想羿侯沒有逃過劫難,我也中了誓咒。”
“這自古以來,誓不輕發(fā),發(fā)必守之,如果違誓,必遭天譴。這皆因你深愛羿侯才遭此劫數(shù),現(xiàn)在天譴已經(jīng)開始顯應(yīng)出來了,本宮雖然能幫助你鎮(zhèn)住,但不能解除。”
“這誓咒幾時能夠解除?”
“天譴消除之日,方是誓咒解除之時。”
“啊?那要到何年何月何日啊?”
“本宮并不知道,但聽你所卜的卦詞里說‘托身廣寒,后且大吉’,應(yīng)該是在你夫妻團圓之時。”
“羿侯已遭小人陷害,我和羿侯還有團圓之時?”嫦娥暗喜道。
“正是,究竟是在何年何月何日團圓,這應(yīng)該看你夫妻二人的命數(shù)和天地的運數(shù)了。”
“那——這誓咒每日都會發(fā)作嗎?”
“以這些日的情形和本宮剛才施法來看,應(yīng)該不是每日發(fā)作,而是每逢月圓之夜便會發(fā)作。”
“每逢月圓之夜便會發(fā)作?”嫦娥膽顫心驚。
“正是,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本宮會給你配制一副丹藥,壓制這誓咒的靈應(yīng)之力。”
“如此就有勞娘娘了。”
“不必客氣,你既然來到月宮,本宮身為月宮之主自然要擔(dān)當起責(zé)任,本宮馬上回宮配制丹藥,稍后再來。”太陰娘娘說過,急沖沖返回太陰宮配制丹藥去了。
嫦娥變成蟾蜍乃是誓咒所應(yīng)化,三界無有解除之藥,唯有她自行化解,因此太陰娘娘盡管可以配制丹藥,但也是治標不治本,只能勉強鎮(zhèn)住嫦娥病發(fā)時的痛苦而已。
太陰娘娘回宮配制了一種名為“燕衣兒丹”的丹藥,并領(lǐng)座下侍女白兔仙子回至廣寒宮,將丹藥給嫦娥服下,果然一夜沒有發(fā)作。遂將白兔仙子派遣給嫦娥,為其采藥搗藥,配制“燕衣兒丹”,以克制月圓之夜誓咒顯應(yīng)。
從此以后,白兔仙子在廣寒宮里勤奮配制“燕衣兒丹”,陪伴嫦娥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月圓之夜。
月出日落,滄海桑田。
嫦娥思念不絕如縷,而誓咒雖被鎮(zhèn)住,但依舊沒有徹底除解。
每當想起有黃婆婆所卜的卦詞最后一句時,嫦娥愈加悱惻纏綿傷感,清淚嘀嗒而落:如果真如那卦詞所言“后且大吉”,那么與羿侯團圓又是在何年何月,何時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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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嫦娥被逢蒙追出昭桃宮的時候,后羿便從地上慢悠悠地爬將起來。
剛站穩(wěn)身影,便瞥見逢蒙扣箭在弦要射殺嫦娥,后羿驚恐之極,拔步飛撲上來,可是平日兩三箭步的距離,今日卻要奔走數(shù)十步,而且步伐極慢極慢。
好不容易奔出宮來,卻又看見嫦娥已向高空中急速飛去,后羿顧不得逢蒙,急忙飄身追趕:“娥兒?娥兒……你到哪里去?”
電光火石之間便不見了嫦娥的倩影,后羿端地發(fā)了昏急,一邊在空中飄蕩尋找,一邊不停地大聲呼喊:“娥兒!娥兒……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焦灼而深情的呼喊聲飄蕩在無邊無盡的夜空,顯得格外的單調(diào)和空洞,好像只有后羿自己能夠聽到回音一樣。
尋找多時,依舊茫然一片。
正在他徘徊沮喪時,忽然一陣陰風(fēng)慘霧席卷過來,其中赫然顯露出兩名獨角鬼差,渾身幾/裸,上下雪白,腰間僅系短虎裙,手中俱拿三股叉,徑直單跪在后羿的腳下,作揖行禮。
當中一位微胖鬼差跪稟道:“奉后土娘娘法旨,特來恭請羿侯前往瓊宮。”
“嗯?后土娘娘?”后羿不禁一愣,然后威嚇道,“后土娘娘乃是冥界鬼魂之主,她請本侯去作甚?”
“羿侯如今已死,身為鬼魂,該當前往冥界報道,因此后土娘娘特派小的二人前來接引羿侯。”胖鬼差答道。
“什么?!本侯已死!”后羿駭然大驚,再仔細觀看自己,果然肉身不存,透明如空,這才想起自己已被逢蒙擊殺在桃木之下,他倏然醒悟過來,不禁睚眥盡裂:“啊呀!本侯果然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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