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哩,咣咚一聲響。
哎呦!
燕靈張嘴疼叫一聲,手捂著額頭連連倒退了兩步,原來她低頭啐吐沫的時候,腳下照直前行不誤,一不小心就撞到停在街邊的一輛、雙駕四輪廂篷馬車的后面,而這馬車只有前門,沒有后門,后面光壁一片。
燕靈揉著發疼的額角,定眼看見,怒氣沖沖,便罵道:“誰個不長眼睛,把這輛破馬車停在街邊害人?”
“姑娘:不巧不巧……是鄙人的破馬車。”話音落處,一位中年商人抱著幾刀宣紙從街邊的宣紙店里匆匆走過來,不停地道歉道,“不巧不巧真不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姑娘,撞疼你了吧?”
“你說呢?肯定是撞疼了!不疼——你撞一個試試看!”燕靈抹抹額頭,看看手掌,還好:沒有撞得頭破血流,但也腫起一塊淤青,火辣辣地生疼。
中年商人繼續陪理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如果姑娘感覺有哪里不對勁的話,鄙人這就帶你去尋找大夫看看。”
“算了算了……別耽誤了我問路的時間,你以后給我小心點兒!毖囔`不怪自己,反怪別人,對中年商人認錯的態度還算滿意,也就難得計較,還是趕快問路要緊免得耽誤時間哩。
“姑娘說的是說的是……鄙人以后小心點兒……”中年商人臉堆笑容討好道,“剛才聽說姑娘要問路,這方圓三五百里的路鄙人都還算熟悉,不知姑娘要問的是那一條路?”
“切!又遇見一個吹牛皮的!毖囔`翻一個白眼。
“呃……姑娘怎么說鄙人吹牛皮,你還沒有問鄙人,怎么就斷定鄙人不知道,說不定鄙人知道你要問的路呢?”中年商人較起真來。
燕靈猶猶豫豫道:“這——說的倒也是!看你也像個走南闖北的,那我問你:黎山怎么走?”
“黎山?”中年商人搜索腦海須臾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姑娘問的應該是陜西臨潼的黎山吧,聽說那黎山上住著一位法力無邊神通廣大的黎山老母,不知是也不是?”
“是是是……就是那里!你知道怎么走嗎?”燕靈欣然大喜,立馬改了一副甜美討好的面容。
“姑娘,你這是因禍得福啊,鄙人正要往光州趕路,正好可以順路攜帶你一程!
“?有這等好事?!”好運來臨時,燕靈居然又不敢相信。
“說不得好事,不過順路捎帶而已!敝心晟倘苏f道,“鄙人姓屠,人喚屠公,乃是光州人氏,來往大江兩岸,做些紙張和綢緞生意,聽說這宛陵郡的宣紙耐性久,潤墨勻,不易變形,是天下做工最講究的紙張,高官達人,書畫名流無不視之如寶,因此鄙人趁著這江南太平,每年都來這宛陵郡兩趟,購些宣紙回去。今日不巧,正在此處宣紙店里搬運紙張裝車,居然讓鄙人的馬車撞到了姑娘,真是感到萬分抱歉啊。”
“哪里哪里……是我不小心撞了屠公的馬車,怎么說屠公的馬車撞了我,還請屠公不要見怪!毖囔`怒氣消除,才發覺錯在自己,不免尷尬起來,便學那淑女模樣,略屈腰肢,向屠公施了一個福禮道歉。
屠公回禮道:“姑娘不必客氣,鄙人還有十幾刀宣紙需要搬運,如果姑娘不見外的話,先在此處等候片刻,等鄙人搬完了宣紙,我們就一起啟程!
“好好好……不用等不用等……我同你一起搬宣紙去!毖囔`興高采烈道。
“不必不必……不過兩三趟的事,鄙人自己搬運就好!
“屠公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我這舉手之勞也是應該的。”
“那好……那就謝謝姑娘了!蓖拦贿呎f著話,一邊走至車前,將懷中宣紙放置于馬車內,復朝宣紙店里走去了。
燕靈高高興興地跟隨在屠公身后,進入了宣紙店。
過有片刻,十幾刀宣紙已然全部搬出,并裝載完畢。
屠公遂請燕靈從車前上了馬車,挨著廂篷前面坐下,然后與宣紙店的掌柜作揖告別,從拴馬石上解下韁繩,騰步上了前駕,坐定腰身,左手攬緊韁繩,右手揮揚馬鞭,輕喝一聲“駕”。
兩匹健壯黑馬抖身邁蹄,噠噠噠地走離了宣紙店,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緩慢行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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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靈靠坐在車廂篷內,隨著馬車的顛簸而輕晃著身子,心中不禁暗道:這運氣還是不錯的哩,居然遇見好人捎帶我前往黎山,不管捎帶的路程多遠,捎帶一程算一程,總比自己瞎貓找死耗子強?催@屠公言談舉止也不像壞人;便真是壞人,想要打我的歪主意,我這分云刺和飛影刀也不是吃素的!他若是好人,我便感謝;他若是壞人,我也不怕!
暗自盤算一番,燕靈自信心爆棚,在廂篷內搖搖晃晃,搖晃得昏昏欲睡,畢竟直到此刻她才放松心情,渾身釋然,一時間便在不知不覺中朦朧睡去。
雙駕四輪馬車風掣電馳一般急速行駛,一時踏過平原,一時越過江河,一時穿過山谷……八只馬蹄,踢踏如飛;四個車輪,席卷塵煙,日落時分已然來到了一座府邸門前,周圍青山圍繞,五里松林依依。
但見那府邸院垣高,門樓大,里面樓宇連排,甚是豪華,但大門匾額上卻意外的書寫著“寒舍”二字。
屠公長“吁”了一聲,徐徐帶住韁繩,勒停了馬車,從車上跳將下來。
此時那府邸大門已經打開,從里面急匆匆走出來四五名衣著華麗的仆人,紛紛上前請安,其中一位接住屠公手中的韁繩,挽韁而立,默然如尸;其余仆人靜候主人吩咐。
屠公徑直走到車前,掀開綢簾道:“姑娘,請下車吧!
“嗯?到了黎山了嗎?這么快?”燕靈途中一直安睡,此時馬車突然停駐,身影不禁一晃,便晃得蘇醒過來,她揉著惺忪的睡眼,開口問道。
“到黎山還早,不過已到了鄙人的寒舍,今日天色已晚,就請姑娘在寒舍小住一宿吧!
“哦……那黎山離這里還有多遠啊?”燕靈左手將包裹拿掛在左肩上,右手握著紅綢劍套,輕盈地跳下馬車,抬眼看見大門匾額寫著“寒舍”二字,頗與這府邸的布局格格不入,想繼續問一句不禁又忍住了。
卻聽屠公答道:“黎山離這里大約還有一千多里!
“?還有一千多里?”
“無妨無妨……姑娘今日暫先住下,等吃過晚飯后,鄙人再去郡里打聽一下,那里時常有來往光州和臨潼的行腳商人,鄙人務必請來一位,將姑娘送往黎山便是!
“那就有勞屠公了!毖囔`十分感激道。
“姑娘不必客氣!蓖拦f罷,吩咐眾仆人將宣紙搬運府中去。
眾仆人應聲諾,紛紛來往搬運宣紙。
屠公則前面引道,請燕靈入府暫時歇息,稍后設宴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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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漸墜西山,千里蒼空染霞,五里松林,暮靄一片。
屠公在大廳里宴請燕靈,山珍海味,琳瑯滿目,色香滋味,一應俱全。
燕靈從早到晚未進飯食,早已腹中空空,才坐下就覷見滿桌美味佳肴,禁不住直咽口水。
屠公仿佛看穿燕靈的心思,便開口道:“姑娘不必拘謹,請盡管食用,這一桌酒席正是為姑娘一人準備。”
“為我一人準備?”燕靈吃驚道,“難道屠公府里沒有其他家人嗎?”
“鄙人并無家人,既沒有尊長,也沒有夫人,更沒有兄弟姐妹和兒孫,如今孤單單一人生活,唉……說起來,真是令人傷感啊,縱使有這萬貫的家當也是毫無意義,因此鄙人平日便喜歡行善舉,積功德,交結天下朋友,不吝身旁手中之資,百年之后,散盡家當,隨它一堆荒草掩沒了便罷!蓖拦珎械馈
聽說此話,燕靈放眼打量整座大廳,雖然擺設極盡奢華,但卻空空蕩蕩,果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沉寂和冷清,不禁一絲惆悵涌上心頭,至于究竟為何而惆悵,此時她也說不清楚。
燕靈手握著銀箸,忽而失神在桌前。
“姑娘請用,千萬不要因為鄙人傷感的話而掃了姑娘吃飯的興。”屠公見此景,站起身來,用銀箸夾了一塊燒鵝肉放在燕靈的碟內道,“這是鄙處的光州鵝,肉質緊滑,肥而不膩,味道十分鮮美,請姑娘品嘗品嘗!
“謝謝!毖囔`本想捋起衣袖,放開肚量,大吃一頓,但聽說那話后便好像沒有了半點食欲,口中慢慢咀嚼著鵝肉,竟然嘗不出一點鮮美滋味。
一邊吃著飯菜,一邊胡思亂想,燕靈就想起公公公映來,料必此時公公也正在用晚餐,雖然身邊也有丫鬟服侍,但那偌大的譚府已無昔日的熱鬧,餐廳之中僅有公公一人就餐,與這里何其相似!
想到此,燕靈不禁心生難過,淚眼朦朧,暗自希望盡快趕到黎山,見到師父,請求她完成自己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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