魘魔,食夢之魔,將人困縛在它織就的夢魘之中,以人的恐懼痛苦為食;那些躺在地上的鎮民便是被魘魔的夢境所困,陷入了沉睡。
這個籠罩在月色中的蟠龍鎮應當才是真正的蟠龍鎮,而另一個蟠龍鎮,極有可能是通過幻陣制造出來的假象,只不過為了蒙蔽人的視聽。泠涯用神識探查了這個空間,發現這里并非沒有邊界,而是被陣法罩住,布陣之人不知用了何種手段,竟將兩界裂隙掩藏在這里,使其不會被外人所察覺。
他繞著法陣走了一圈,猶豫片刻,一腳踏將進去。
......
一群人對著沐昭指指點點,冷嘲熱諷甚至是破口大罵,望著圍住自己口吐惡語的一群人,沐昭的心境到底受影響,忍不住紅了眼眶。
“長得這樣丑,竟也不知羞,真是笑死人了!”
“嘻嘻,就是,也不看看自己長什么模樣。”
“我若是有這樣一張臉,早就一頭撞死了!”
“不要臉,就這模樣還敢肖想楊月郎,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也不配!”
“真是丑人多作怪……”
“嘻……臉蛋雖丑了點兒,熄了燈還不是一樣?討回家生娃娃還是可以的,瞧她那大屁股,定能生個兒子!”
“哈哈,當心起夜時被活活嚇死!”
“這模樣你也下的去口?生個怪胎可就不好了!”
“哈哈哈!”
“哈哈哈!”
眾人紛紛笑起來,譏諷她的人有男有女,女的多是指摘她長得丑還不要臉,男的便什么污臟下流話都說得出口,沐昭哪里受過這等委屈,即便清楚如今自己“扮演”的是丑奴的角色,還是為著旁人的惡言惡語感到心寒。
她在這個夢里已困了數月有余,起初承蒙戲班班主收留,在班子內做了個打雜的伙計,混口飯吃。
她摸不清丑奴的真實目的,便盡量不與旁人接觸,只安心等著泠涯來救自己。可丑奴似乎并不打算放過她,無論她如何避著旁人,事情還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朝著另一個方向發展。
為避免這張臉嚇到旁人,她平時都戴著帷帽,且無事絕不往人多的地方湊,只縮在后院做自己的事。
唯獨有一次,她等著班子里的人都睡下了,這才去前頭收拾打掃,趁著無人時清洗規整一些戲臺子上用得上的物件,也是在那晚,她結識了戲班的臺柱楊月郎。
這個班子不大,楊月郎兼唱花旦與青衣,他長得俊秀,人也溫和,且并沒有因沐昭現今的容貌而看輕或是鄙夷她,只在最初的驚愕過后,便面色無異與她交談起來。
因他脾氣好,講話又有禮,沐昭便跟他多說了幾句,之后只在遇見時互相打個招呼,并沒更多來往。
可是,班子里一個唱丑角的男子卻在楊月郎住處的門縫下頭發現一封信,落款是一首藏頭詩,拼起來便是「失意人」;信是女子寫就,字不算漂亮,內容卻是情真意切,吐露著一個女子對男子的滿心愛慕。
班子也不是一年到頭都有大戲可唱,空閑時也會搭一些小場子唱唱評書或民間小曲兒一類,丑奴本就因著嗓子漂亮才被班主看中,故而有小戲臺時,她便躲在簾子后頭上臺唱曲,對外的藝名便是「失意人」。
班子里的人雖很少見過她,但失意人這個名號大家都知曉,也聽班主說過她是因大火毀了容才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對她的情況大略都了解一些,一看到那藏頭詩里寫著的是“失意人”三個字,眾人立馬知道了這封信出自何人之手。
沐昭從未寫過那封信,那信卻憑空出現在楊月郎的住處,定是丑奴在作怪——或許她從前,真的也曾鼓足勇氣給楊月郎寫過那樣一封信。
班主不在時,代他管理班子的便是他遠房的一個侄子,那侄子似與丑奴不大對付,或只是單純出于男子對于丑陋女子天然的惡意,他故意攛掇那發現書信的男子將那封信當眾念了出來,之后便笑著站在一旁看好戲。
沐昭站在人群中任由別人指點譏諷,感覺整個人割裂開來——她清楚這些人嘲諷的不是自己,而是丑奴,她不該為這些惡言惡語傷心;可真真切切承受這些惡意的又確是當下的自己,俗話說惡語傷人六月寒,她實在想不明白,這群與自己(準確來說是與丑奴)素無仇怨的人,為何偏要這樣為難她?這問題,或許也曾困擾過丑奴。
正當一群人嬉笑著嘲弄她時,兩個娘子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守門老翁與班主侄子知會了一聲,說明了二人的來意——原來兩人是王家老太的貼身丫鬟,過幾月便是王家老太的壽辰,她們是來提前告知班主加緊排戲,到時去王家搭臺子祝壽的。
沐昭一抬頭,便看見走進來的兩個熟人,正是許久未見的畫眉與喜鵲。
兩人也被院中的場面吸引過來,看到沐昭,喜鵲笑起來:“丑奴,原來是你啊。”
“哈哈!丑奴,她原來叫這個名字!真是再適合她不過!”旁人紛紛笑起來。
畫眉望了沐昭一樣,扭頭望向班主侄子,問道:“這是怎么了?”
對方呵呵一笑:“這位娘子,我們與她開個玩笑。”
一個嘴碎的小龍套此時插嘴:“這位娘子,這事可新鮮!這一位丑奴呀……居然給楊月郎寫信,表白心意呢!”
說完,一旁幾個人立馬偷笑起來。
畫眉也笑,不過她只抿了抿嘴,并沒有多說什么。
喜鵲臉上突然現出奇怪的笑容:“這樣啊……你們或許不知道,這位丑奴當初也是我們老太太身邊的得力丫頭,后來因著手腳不干凈,被我們老太太趕去灶房做雜役,她顧著偷懶,居然靠著灶臺睡著了,這才將自己燒成這個樣子……”
沐昭心中一驚,望向喜鵲,便看見她眼底閃爍的惡意……給楊月郎寫信表白心意頂多被人挖苦幾句,可涉及到偷盜,便實實在在是人品問題,喜鵲故意當著眾人的面顛倒黑白,這是想斷她的活路……
她怒火中燒,望著喜鵲沉聲說道:“當初那些東西是誰偷來放我枕頭下頭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聽了這話,喜鵲臉色陡然一變,表情極為不自在,她氣急敗壞:“你還想反咬一口?”說著轉向眾人,提高聲音道:“我奉勸你們,這樣手腳不干凈的人還是不要就在身邊的好,誰知道她會不會偷到你們頭上?”
聽了這話,其他人再度竊竊私語起來。
“原來是個小偷……”
“真是人丑心也丑,竟然毛手毛腳,活該變成這幅模樣……”
“班主怎么回事,這種人也敢往班子里招?”
聽著這些議論,沐昭再也受不住委屈,她甚至忘了自己不是丑奴,而是沐昭,她整個人被情緒感染,望向畫眉:“畫眉,你若是還有良心便說句公道話!你當初攛掇喜鵲陷害我,又故意將我鎖在灶房里害我毀容,如今她這樣污蔑我,你的良心若還剩一丁點,便將事實說出來……”
她心中急迫,甚至將那些“自己”不可能知道的事一并講了出來。
畫眉臉色大變,那張看起來忠厚老實總是笑瞇瞇的圓臉上,第一次露出扭曲的神色。
她一巴掌扇在沐昭臉上,呵斥道:“你胡說什么?!賤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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