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老者回到方才攔截莫子虛的谷口,便看到一地碎肉血污。沒來得及逃走的幻影被炸翻在地,躺在數十米開外不知死活,老者皺了皺眉,心中暗罵一聲“蠢貨”,到底還是走上前去探查了一番他的傷勢。
此人披在身上的黑色斗篷松落下來,露出那張陰氣十足不男不女的臉,叫老者心中十分不喜,他施了個凈塵咒處理干凈附著在他身上的血污,十分嫌棄地扣住他的脈門,臉色卻忽地一變!
修士到了元嬰境界便是煉化了元神,不再依仗丹田吸納天地靈氣,而是在中宮紫府形成陽神;元嬰便是元神煉化的嬰兒,幾乎等同于修士的本命——即便肉身遭毀,只要元嬰尚在,就有復原的可能。
元嬰自爆的威力大可震動天地,即便大羅金仙遇到了也要被剮下一層皮肉來,這幻影不過金丹圓滿境界的修為,當時離莫子虛如此之近,居然只是傷了肺腑、斷了十數根肋骨而已,怎么可能?!
老者意識到自己上了莫子虛的當,猛然站起身來狠狠一甩衣袖,一張臉頓時陰沉得拉出一丈長。
地上的幻影悶哼一聲悠悠轉醒,便瞧見老者那張高高在上黑如鍋底的馬臉,活像一只被踩扁的大倭瓜。他想起被炸飛前的事,面色猛然一變,趕忙坐起身來,肋骨處卻在此時傳來一陣劇痛,痛得他又跌落回去。
老者輕蔑地斜睨著他,冷嘲道:“廢物。”
幻影并不理會他的譏諷,只忍著肋下劇痛追問:“莫子虛呢?死了?”
“死了?”老者哂笑一聲:“你當人人都同你一般蠢?隨隨便便就自爆元嬰麼?”
幻影聽聞此言當即一愣:“那他......”
老者咬了咬后槽牙,陰沉道:“他舍棄肉身假意自爆,想來早已跑遠。”
幻影沉默,一開始他只想著那莫子虛不過是個元嬰初期的修士,又曾受過重傷,便輕看了他三分。不想這老狐貍居然能在二人圍攻之下從一個分神期老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還自己炸了自己的肉身,倒也算個狠人!
看著老者那張像誰欠了他幾十萬靈石般的臭臉,幻影在心中冷笑——難怪當初尊上會挑上他,說他心胸狹隘目光短淺,這種人最是好騙;如今看來果真不錯,此人無事時愛充大頭頤指氣使,出了事便將過錯全數推與他人,莫子虛假意自爆時,也不知是誰跑得比兔子還快?
老者斜眼倪向他,譏諷道:“黏在地上了?要不要等著泠涯小兒將你的手下皆數弄死再起身?”
幻影捂著斷掉的肋骨坐起身來,從乾坤袋內掏出一瓶療傷丹藥吞下去,這才慢悠悠站起來。
“先去處理了王素,再去料理泠涯。”老者冷冷說著,當先往山谷內跨去,幻影默然不語緊隨其后。
卻說玄夜這邊已是戰至酣處,泠涯果然不愧為星海洲數得上名號的劍修,那柄孤行劍竟已養出劍靈,劍氣浩蕩間,沖上出去了三十來個死士早已身首異處!
玄夜心中焦急——為了不驚動正道仙門,尊上此次不過派給他們百來十個人,如今轉眼間便死去三十多個,青衍門那邊也察覺出異常敲響了山門警鐘,如今聯合在一起反抗開來,再拖下去,遮掩住青衍門的結界怕是要撐不住,若是再將外頭的人給引回來,這事便更難辦了。
灰衣老者和幻影站在青龍潭的洞府之外,老者祭出佩劍,以劍意化形出數百道劍氣,朝著洞口的禁制源源不斷打去,只聽轟隆轟隆一連串響動,那禁制卻是堅若磐石紋絲不動。
王素在洞府內打坐療傷,好不容易止住噴涌而出的鮮血,聽著洞外地動山搖之聲,心中一陣絕望。
這兩人既然折返,說明泰山大人應該是遭遇了不測......連他都打不過,自己這受了重傷的小小金丹期修士,如何抵擋得住?
王素感到一陣心灰意冷,當初岳父發現那株玄魂草時他便極力勸阻過,可惜岳父被利益沖昏了頭腦,搭上門內半數人命奪來這株草,如今卻......
“王素,你若乖乖打開禁制交出玄魂草,老夫倒可饒你一命!”洞外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王素聽后竟一陣意動。
確實,有命拿無命花的寶貝,攥在手上頂什么用?與其死守著與之一起陪葬,不如乖乖交出去換一條活路......可他轉念一想,岳父已死,門中之人想來多半也遭遇不測,即便他交出玄魂草,又怎能保證對方不會殺自己滅口?與其搖尾乞憐,不若給自己留幾分氣節,倒也不算白活一場!
只是可憐了他的語兒,小小年紀便逢此大變,也不知能不能撿回一條命來......
“老賊!我便是餓死在這山洞中,也不會將玄魂草交與你!你有本事便自己來拿!”王素用僅剩的一只手抹干老淚,沖著洞外大聲喊道。
灰衣老者臉色一沉,隨即冷笑一聲:“既然你一心求死,老夫便成全你,叫你跟你岳父在黃泉路上做個伴!”
他從乾坤戒中掏出數十張極品爆破符交給身后的幻影,吩咐道:“將這些符玉貼到洞口處,老夫今日便是炸不開這禁制,也要叫他埋骨山洞內至死不見天日!”
幻影猶豫片刻,到底接了過來,將那些符玉一張張貼在洞口禁制處的冰壁之上,直貼滿二十多個,這才退到老者身后。
老者揮了揮手,在二人面前布起一道屏障,只聽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面前的冰洞劇烈震顫起來,響徹云霄。
此時,數十里開外的沐昭與莫語正蹲在地上研究著眼前的生骨花,沐昭被這遠處傳來的響動嚇了一跳,甚至察覺到腳下的地面也隨之微微震顫,她抬起頭來望向莫語,眼中滿是不解。
莫語笑起來:“昆侖山這百年來時常地動,不足為奇;有時候動靜比這還大呢,我爹說這是龍脈西移,天下怕是要出大事呢。”
聽了她的解釋,沐昭便也不再糾結,繼續盯著眼前的花苞鉆研起來。
北面不遠的雪原上,何墉帶著紅綃、道可、如意伏在雪地里,雪兔狡猾,他們忙活了一上午,卻也只碰到一兩只。
此時一陣巨響傳來,紅綃及兩個小童子嚇了一跳,道可跳起來望向聲源處,問:“什么聲音?”
紅綃搖了搖頭:“不知道,或許是地動?”
“地動才不是這種動靜!”一旁的如意撅嘴反駁道,紅綃沖他做了個鬼臉,懶得與其爭辯。
如意剛要繼續賣弄,一旁的何墉忽然沉聲道:“是從青衍門方向傳來的!”
另外三人聽后一愣,“莫非青衍門出了什么事?”紅綃問。
方才還一臉吊兒郎當的如意聽了這話,臉色卻是當即大變:“不好!有人來搶玄魂草!”他大喊道。
話音剛落,另外三人滿臉錯愕望向他,如意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忙捂住嘴巴。
何墉臉色沉了下來:“青衍門小小門派,怎么可能弄得到玄魂草?”
如意望著他眨巴眨巴眼睛,想著反正說都說了,干脆坦白,他放下捂住嘴巴的小手:“是至樂發現的!他前夜帶我們去青龍潭探查了一番,我親眼所見,怎會有假?”
何墉雖一路跟著泠涯一行人,卻并不知曉如意的真身,他半信半疑:“既是如此,我們回去探查一番。”說著祭出飛舟,招呼著幾人踏了上去。
......
王素感覺自己腳下的地面猛然晃動起來,一連串的巨響幾乎震破他的耳膜,這冰洞與萬年冰川連為一體,本該十分堅固,只是那幾十張爆破符一同引爆,冰川之上頓時出現一條巨大無比的裂縫,洞頂之上的冰錐撲簌簌往下墜落,王素一抬頭,便看見那道猝然裂開地長達十數丈的冰縫往山體深處蔓延而去。
極品爆破符一張便是上千靈石,一般人能拿出一張已屬不易,那老者卻隨隨便便掏出二三十張,還盡數貼在了洞口禁制之外——哪怕青衍門耗費全數財力布下這禁制,可面對如此財大氣粗的攻勢,也是難以招架。
況且,當初最大的一筆錢都花在了那個溫養玄魂草的紫蘊精晶之上,青衍門能將此地的禁制布置得如此牢固,已是盡了全力......
王素心下一陣絕望,本以為這禁制能夠抵擋幾日,至少等他內傷痊愈,如今看這陣勢,只怕再來幾下,那老者便能闖將進來。
他望了眼溫養在紫蘊精晶中的玄魂草,猶豫片刻,忽然下定決心般站起身來,他將那紫蘊精晶連同玄魂草一同收進專門放置藥材的乾坤筒,之后摸到冰洞深處,在冰壁上看似隨意地敲了幾下,一個只能容納一人的密道便出現在眼前。他掏出一個夜明珠鉆進那密道中,隨后消失在逐漸關閉的洞口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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