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狹長的縫隙,沐昭看到遠(yuǎn)在東方的啟明星亮起來,嘈雜之聲響了一夜,偶有黑衣人路過丹樓注意到房后的夾角,幸而只是看了兩眼便離開。
青衍門地盤不算大,他們似乎聽到大殿的方位傳來的哭喊聲,響了很久,直到后半夜才停歇下來。沐昭手心里全是汗,她捏著那顆作為與泠涯之間的定情信物及聯(lián)絡(luò)之物的玲瓏骨骰,整顆心墜在半空中,直到此刻仍未落下來。外頭嘈雜的腳步聲消失了很久,四周一片寂靜,只偶爾傳來禿鷲尖銳的叫聲,昭示著此地曾歷經(jīng)殺戮。一行人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喘,直到天色由墨黑變?yōu)榈逅{,東方燒起一層緋金色,抱著手臂靠在墻角閉目養(yǎng)神的何墉這才站起身來。他披上那件會變色的披風(fēng),對幾人交代道:“如意會隱身,你隨我出去探查,我負(fù)責(zé)西南兩側(cè),你負(fù)責(zé)東北兩側(cè),探查完便直接回來。你們?nèi)齻,在這里侯著。”說著便出去了。
如意與幾人對視了幾眼,見沐昭對他輕輕點頭,這才跟著何墉的腳步踏出結(jié)界,接著隱去身形。
只過了一柱香時間不到,便見如意和何墉前后腳踏將進來,何墉臉色黑沉如鍋底,他看了看沐昭和紅綃,沉聲說道:“都死了!黑衣人已經(jīng)離開,所有痕跡都被抹去了!”
沐昭聽到那句“都死了”,腦子里轟然一聲,二話不說便往外沖!紅綃想要拉住她卻來不及,只好跟著沖出去,道可和如意也跟上前去,何墉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心知此事絕非如此簡單,他本不想再趟渾水,不過跟著一行人離開邙風(fēng)城這段時日,泠涯對他一直禮遇有加,其余幾人亦是十分好相處,況且泠涯一直是他十分仰慕的劍修,他猶豫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尾隨而上。
沐昭循著記憶沖回客居,卻只看到滿地的狼藉,連在一起六個院子化作一片殘垣斷壁,泠涯住的那個院子更是成了一片飛灰,只地上殘留著數(shù)道巨大的劍痕,一看便是泠涯的手筆。沐昭腦子里一片空白,在一片亂石中翻了翻,又往大殿的方向跑去。
方一來到大殿,沐昭整個人登時愣!
只見大殿正中堆著數(shù)百具尸體,死狀凄慘,血流了一地,幾乎要匯成一條小溪。
紅綃和道可幾人也追了上來,何墉沉默著跟在最后頭,幾人明顯被這慘烈場面嚇得呆住,紅綃沒忍住,捂著胸口跑到角落里吐起來。何墉和如意方才就見過這等景象,此時倒還好些,道可嚇得目光呆滯,抿著小嘴環(huán)顧了大殿一圈,突然“啊”一聲尖叫起來!
其余幾人紛紛望向他,就見他哭喊著跑到那堆尸體旁邊,從不起眼的角落處捧起一張紙片來——準(zhǔn)確的說,是一個和他同等身量大小的紙人,紙人身上的衣衫及面上的表情神態(tài)俱都栩栩如生,仿若真人一般,厚度卻只是薄薄一張,此時幾乎裂做兩半,只一小截粘連在一起——眾人一看便認(rèn)了出來,這是至樂。
道可嗚嗚哭起來,淚珠兒斷線一般往下掉,他手足無措捧著那張裂開的紙人,抽噎著喊道:“至樂......至樂......”
何墉走上前去看了一眼,低聲說道:“魂魄已散,法器亦毀!闭f著輕輕摸了摸道可的頭。
道可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愣了半刻,嚎啕大哭起來。
沐昭本想著泠涯若是受了傷,絕無法帶著多余的人離開,只要找到至樂便能知曉更多細(xì)節(jié),如今卻連至樂都?xì)屆?.....
何墉走到沐昭身邊低聲說道:“我和如意都探查過了,你師尊并不在此處,你可放心——”
話未說話,卻見沐昭突然轉(zhuǎn)頭望向如意,沉聲問道:“你們是在何處發(fā)現(xiàn)的玄魂草?!”
“在西南方向的一個山谷里,我?guī)闳!比缫夤怨源鸬馈?br />
“走!”沐昭走上前拖起他的手,匆匆便往外走。
紅綃見沐昭紅著眼睛走出大殿,趕忙過去拉起道可柔聲安慰:“別哭了,先去找真君,至樂的魂魄若還在,真君定能幫他......”
道可嗚嗚哭著,不停揉著眼睛抹淚,聽了紅綃的話,這才捧著至樂的紙人身子往外走去,紅綃忙攔住他:“先安置在此處罷,我們待會兒還要回來的!
道可這才找了塊干凈的地方將至樂輕輕放下。
沐昭腦子里亂糟糟的,死死咬著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她仿佛失去了一半魂魄,只下意識動作著,拉著如意御起飛劍往青龍?zhí)斗较蝻w去,紅綃抱著哭成小淚人兒的道可,望著遠(yuǎn)遠(yuǎn)飛走的沐昭,心中詫異她突然操縱純熟的御劍之術(shù),她和何墉對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多謝你了,何墉前輩。”
何墉沉默著點頭回應(yīng)了一下,祭出飛劍帶著紅綃二人追了上去。
一群人走后,大殿深處的陰影里突然跑出一個三寸來長的小人!此小人渾身血紅,不著寸縷,卻是白須白發(fā)——凝神一瞧,竟與自爆了元嬰的莫子虛一般無二,不過是縮小了數(shù)十倍不止的版本!
那小人跑到幾乎碎裂成兩半的紙人身旁,忽然咬了咬牙,找了塊干凈的地方用手指蘸了附近的鮮血,在地上畫了個繁復(fù)無比的法陣。只見法陣完工后,他小心翼翼將那紙片人拖進法陣當(dāng)中,盤腿坐在了一旁。他雙足跏趺,手心朝上,口中念起咒語來,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法陣突然亮起一陣紅光,只見那元嬰的囟門處跳出一個淡色的虛影,正是莫子虛的魂魄,那虛影筱地附身至紙人之上,只見那紙人亮起一陣金光,須臾便飽滿起來,片刻之后,如同吹脹的氣球一般,由薄薄一張紙片變做一個六七歲的孩童,只不過由腦門至胸口處,蜿蜒著一條觸目驚心的疤痕。
莫子虛對上洪濤后假意自爆,卻是趁機將元嬰強行脫離了肉身,接著找了個地方躲藏起來。
修士到了元嬰境界便碎裂金丹,脫離丹室,上沖中宮位置尋本性而練化元神,于紫府之中生出一個三寸來長的圣胎,謂之元嬰;只要元嬰不毀,修士便還有機會再修肉身,只不過元嬰脆弱至極,一般人若是肉身被毀,最好的出路便是找個人奪舍,只不過青衍門皆數(shù)死光,莫子虛實在無力再去找尋合適的肉身,恰好遇到這個紙人法器,將將就就還能用。
泠涯練就的法器自然不是凡品,其自帶儲物品空間,莫子虛查看了一番,竟發(fā)現(xiàn)里頭還有許多至樂留下的丹藥及書籍一類,他將自己的元嬰小心翼翼捧起,恰好從至樂的儲物空間內(nèi)發(fā)現(xiàn)一個玉匣,便將元嬰放了進去,小心收好。他將地上法陣擦干凈,不留下任何痕跡,接著轉(zhuǎn)身環(huán)顧了大殿一圈......
看著滿地的徒子徒孫的尸體,還有幾個平日里時常來往的長老,莫子虛心中恨意刻骨,表情都變得猙獰起來,配上那道蜿蜒的傷疤,更顯陰森。
他停留了一會兒,又在大殿內(nèi)搜索了一番,摟了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這才悄悄摸出大殿,又換個地方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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