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公主在白蓮寺又住了幾日,順便到附近村落布教,行醫。所到之處無不引來村民簇擁,一是瞻仰活菩薩,二是為尋醫問藥,當然也有善男信女,誠于佛緣,皈依白蓮教。
一日,昭仁公主還在鄉間為鄉朋義診收攏人心,忽然有急情來報:宗主李子業到達主地。有要事相商!
“為何不提前部署?莫非有重大事件?”昭仁公主心中默念,但又不敢怠慢,迅速結束手中的醫事,趕往主地。
三個時辰后,昭仁公主攜幾名親信匆匆趕到主地——盂縣紅廟山腹地南莊溝。
紅廟山位置優越,扼守直隸通往太原要道,山勢險峻,宜攻宜守!
南莊溝北側山坳中一香火興盛彌勒佛寺,寺廟規模宏大,是明末清初太行山中部首區一指的大寺廟,成為白蓮教重要據點。
昭仁公主匆匆趕到,她急從寺廟后門進入,直奔配殿。此時李子業、常嬋子、昌立已等候多時。
健碩的腳步,打擾了正在打坐參禪的李子業他們。
“定是公主嫁到,二位速速出定。”李子業招呼常嬋子他們。二位緩慢擺脫僵直身軀,身影漸漸放松起來。
“宗主,徒兒不知宗主駕到,有失遠迎。”
“方圓百里出走布道,昭仁公主才是我白蓮教肱股之力。有愧的人應當是我。”
“宗主,過譽,份內之事。”昭仁公主俯首說到。
“公主不用謙虛,白蓮教自唐以來能有如此成就者,除大明王,便是公主,今日來,不為他事,只為推舉公主帶領我圣教發揚光大,如能有余力,驅除韃虜,光復中華!”李子業認真說到。
“宗主,使不得,我一弱女子恐難擔重任,容我布教行醫為附近百姓做點事情,幸甚!”昭仁公主連忙推辭。
“哎,公主,乃我圣教千年難遇之主,此并非宗主一人之鑒,各路護法,均有此意,還請公主不吝,造福彌勒子民!”立在一旁的常蟬子還未等李子業說話,搶先說到。
“如蟬子所言,此來并不是與公主商量,而是先行告知,大后日便是九月十九日,占盡天時,各路領主,護法齊聚這,福光彌勒寺,為新任宗成大典!”李子業追加到。
這邊公主或真心不想當這個宗主,見她收好裙擺,跪地說道:“宗主此等大事為何不先行與我商量?我并未有任何成大業之心,權勢在我,惡如三垢,望宗主成全!”
“恐怕時勢已經由不得你了,當然這很大程度拜你所賜!”昌立卻顯的不慌不忙。
“拜我所賜?”昭仁公主問到。
“你可知,狗官查勒泰按察使早已暗中調查你?”只是奈于無實質罪名,未查辦而已,但公主之身份,白蓮之天命早晚會暴露,今日不圖之,恐永無反抗之力!況公主威望日盛,現宗主子業精力疲憊,又有成我圣教之心,還望公主憐憫我教,挽于危難之中!”昌立說道。
“我……,宗主容我……想想!”昭仁開始猶豫,一慈悲女子哪有權勢欲望,只不過從此開始她便走上一條身不由己之路,由慈悲到暴虐,由純凈到混沌,最終落得非命。
說要,昭仁公主與宗主一行告別,退出配殿,邁入自己的寮房。此時她有些亢奮也有些迷茫……
六歲那年的悲切經歷再一次縈繞進她的腦海,離別的悲切、家國仇恨、母后叮囑、底層百姓,可謂亂了心智,迷了雙眼。
一六四四年三月十八日,闖王李自成已率部駐扎宮外,射書勸降!
深宮內,子時,凄寒夜,細雨中夾雜著雪花,點點殘燈無力的搖曳,就如這大明的江山,幾近熄滅。此時的高臺樓閣沒了威嚴,卻滿是壓抑感。
一批頭散發精神恍惚之人——朱由檢,從皇極殿一路疾行進入寢宮,獨自一人卻見不到執事的太監。江山將亡,卻放不下后宮子女,**昭仁尤甚!
昭仁殿內,一對母女,已經睡去。守門的宮女見皇上疾來,正要行禮,卻被朱由檢制止,未做停留,但卻放慢了步伐,放輕了腳步,輕推殿門,生怕打擾睡夢中人。
周后,并未深睡,朱由檢還未進入寢間便已和好衣物,張燈,起身迎接。
“皇上,臣妾……”未等周氏說完,朱由檢示意安靜。
朱由檢仍是未停留,來到昭仁公主窗前,見小女正熟睡,緊繃的臉,出現絲絲緩和。隨后回到周氏身旁。
“昭仁,自幼善良聰慧,三定法師,曾言其有佛緣,著你速速將昭仁送出宮,永遠離開這禁城,去過平常人家生活。”
“皇上,多謝為昭兒著想,臣妾叩謝。”
“盡快安排,后日我以安排好人送你和慈烺、慈炯出京,如我大明滅亡,你母子勿存光復之心,累世耕讀為要。”
“臣妾謹記!”此時的周氏早已哭成淚,卻不敢哭出聲來。
“文臣誤我!”朱由檢竟突然冒出這樣一句,似乎是在推卸自己為父的責任。說吧掩面而泣!
“父皇。”在朱由檢和周氏相互安慰時,昭仁公主已經來到二位身后。
“快過來,叩謝父皇!”周氏見同室但不同寢的昭仁公主未和衣光著腳丫,招呼到。
“父皇,不要哭,我和哥哥長大了保護你!”
朱由檢聽吧不禁心頭一顫,此時那些所謂的國之棟梁,不如一女童!
“文臣個個該殺!”他心中依舊惱火,但還是苦笑著抱起昭仁……
天亮中午十分,昭仁被奶娘扮成普通人家孫女,即將出宮,已是雷淚人的周氏把昭仁公主叫到跟前,萬般不舍:“睿兒,為母無奈,為保你性命,才出此策,等天下已定,自會接你回來,享這榮華富貴。如若大明亡了,莫有任何光富大明之念!成人后,找一耕讀人家過安穩日子,切記切記!莫與他人道你的身份!切記!”
同樣淚流滿面的,昭仁雖不懂,但她明白,這或許就是生死離別!她記住母后說的每一個字,記得真切!:“母后,睿兒懂事。睿兒不走!”
“是為母無能,不能陪你,要想活命,必須跟奶娘走!”周氏說罷示意奶娘趕緊帶昭仁離開!
奶娘摸著淚過來拉昭仁,撕心裂肺的哭喊瞬間炸裂昭仁殿,令人心痛!
奶娘拖著公主,正要離開殿門,又被叫周氏叫住。
周氏忍不住,跑到跟前,抱住昭仁公主,又囑咐到:“去了人家你不再是公主,沒人幫你做事,上午宮女教你的散碎零活一定要記住,以后全靠你自己!”
……
千般不舍,萬般無奈,總歸還要活命,昭仁公主隨泔水車混出宮,直奔西直門,騙過起義軍盤查,躲進西山。
雖是冬末春初,京西北鳳凰嶺抬頭村寒風凜冽,昭仁公主化名蘇小婉,被一蘇姓農戶接納,奶娘以遠房親戚,戰亂中失去雙親為由,隱瞞昭仁公主身份,并再三叮囑昭仁公主,萬萬不可把真實身份告與任何人!這才得以保全昭仁性命。
農戶蘇老六婚后十五年無子嗣,老兩口得一**甚是歡喜,平日里本嬌慣的公主,卻勤快無比,家務零活,一看便會,也得蘇老六夫妻的疼愛,直至順治九年……
“領主,門外一自稱宗主謀士昌立之人求見。”一昭仁公主貼身親信打斷了她的思緒。
“門外稍后片刻。”昭仁對此人早有耳聞,作為大明遺臣,他是最執念于反清復明!
“領主,他說不急,他在室外等候。”親信再報。
昭仁抹去淚痕,稍稍整理頭發, 緩了悲切,出了寢室,再出寮房。
“大明遺臣,叩見公主殿下!”昌立一見昭仁便跪行大禮。
昭仁始料未及,畢竟除幾位宗主和領主外并無人知曉她的身世:“亡國之女,怎受得起如此大禮!快快請起。”
“老臣懇請公主,順承宗主,如若不然,昌立愿跪死在此!”
“我以領前輩之心,奈何母后叮囑,況我并無大志,圣教交與我手中恐難勝任。”昭仁公主至此不忘周氏臨別前叮囑。
“公主所言謬矣,周皇后及公主長兄太子,已在閩南與鄭公聯絡,雖未明舉光復之旗,但其勢力已足于東南蠻夷抗衡,周后所囑托,乃一時之慮,今為何不據此地,結我大明遺民,與兄長太子殿下南北呼應,助我大明光復呢?此乃其一。
現宗主李子業,心胸狹窄,見不得公主壯大,已密謀加害與公主,如若不順水推舟豐我羽翼恐公主遭遇不幸,狼已漏齒,不得不為!此乃其二。
公主宅心仁厚,廣播我教恩惠,方圓百里唯公主能一呼百應,此為能之,此乃其三。
公主如若不應,必是不順天命,不惜民意,枉顧我大明遺民驅除韃虜之愿,復我中華文明之盼!”雖是跪地,但昌立句句擲地有聲,句句震顫昭仁心肝!
昭仁公主聽完,熱血沸騰,壓抑已久的家國仇恨,骨肉之思,令昭仁毫無理由退卻!
“先生請受朱慈睿一拜。”說吧,昭仁公主俯身跪地,額頭緊緊貼地,久久沒有抬起,陣陣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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