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好吧,隨你便!”金成控制不住情緒,猛砸了一把方向盤。華蕓了解他的不滿,但在原則問題上她是絕無可能讓步的,干脆不說話了。</p>
<p>沒多久就到了派出所,金成沒有隨華蕓進去,而是十分郁悶的坐在車里抽煙。</p>
<p>派出所院里僅有一棟三層小樓,應該是辦公用的主樓,大晚上的燈火通明,顯得挺繁忙。一樓的前廳坐著一位值班的年輕民警,華蕓上前講明了來意。</p>
<p>小民警可能剛參加工作沒多久,待人接物稍顯稚嫩,看見華蕓清麗脫俗的面容竟然有些微微臉紅。他讓華蕓稍等片刻,便一溜煙的上樓找人了。</p>
<p>不大工夫,小民警下來示意華蕓到一旁的會客室等候,負責辦案的人忙完手頭的事兒就會下樓找她。</p>
<p>在會客室里等了足足二十分鐘,一名身材稍胖的中年警官才閃身進來。此人滿頭大汗,面色潮紅,像是剛剛干過體力活一般,一見面就打起了哈哈,“哎呀,對不住啊,讓你久等了。剛才實在太忙,脫不開身。”</p>
<p>華蕓很有禮貌的起身掏出名片遞了過去,“很抱歉,百忙之中打擾了!</p>
<p>“哎呀,原來是華總,稀客稀客。我剛聽說你是為了工地民工的事情而來。我姓申,呵呵,不用客氣,請坐,請坐。”申警官倒是挺直接,滿臉堆笑,十分熱情,但是一雙眼睛卻有些不安分。</p>
<p>“申警官,你的時間寶貴,我就長話短說。你也明白了我的來意,你看我們的民工在協助調查結束后是否可以馬上回工地?”華蕓更不含糊,無視了對方的目光,直接提要求。</p>
<p>“當然可以!鄙昃傩呛屈c頭,出乎意料的爽快,但突然話鋒一轉,“不過案情有點復雜,還要花些時間,今天恐怕不行。”</p>
<p>“哦?要多長時間?”華蕓對申警官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我無意滋擾辦案,只是工期很緊,一下子這么多人不能干活,還是挺麻煩的!</p>
<p>“呵呵,理解,理解。但必要的程序還是要走的,而且涉案一方有兩個重傷,所以要慎重對待。你看這樣行不行,等案情進一步明朗,情節較輕的幾個民工明天可以先回去,其他的還要再等一等。”申警官挺為難,似乎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p>
<p>華蕓卻敏銳的察覺出對方的話里有問題,第一,涉案一方有兩個重傷,顯然不是指的民工,她從嚴得法嘴里了解到工地上并沒有人受重傷。難道是另一方賊喊捉賊,先報案了?</p>
<p>第二,如果對方真的報案了,又有人重傷,那么對待李天疇等人不僅僅是協助調查這么簡單了,但是這位申警官居然還滿口答應放人?邏輯上有些說不通;</p>
<p>第三,既然有情節較輕一說,那就有情節較重的,這說明警方已經比較清楚的掌握了案情,為什么還要云里霧里的搞協助調查?直接拘留不就完了嗎?只能說明一點,他們暫時還拿不出過硬的證據來拘留民工們。</p>
<p>華蕓感到情況不對頭,眼前這位警官表面看似熱情、隨和,但給她的印象卻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但話里有話,所謂放人的承諾亦不可輕信。</p>
<p>看來晚上這趟算是白來了,需要盡快尋求其他途徑的幫助。想到這里,華蕓很干脆的起身告辭,“謝謝申警官,那一切就拜托你了!</p>
<p>“哪里,哪里。在職責范圍內,小事一樁!鄙昃俚囊浑p眼睛上下翻飛,在華蕓的身上瞄來瞄去。</p>
<p>“對了,順便問一下那兩個受傷的人住在哪家醫院,明天我想代表公司去探望、慰問,希望能夠取得他們的諒解!比A蕓心里十分不滿,有意出言試探一下這個笑面虎。</p>
<p>申警官的胖臉明顯一愕,繼而明白了華蕓什么意思,心里十分的不痛快,但僅僅是一剎那間,又是笑容滿面,“華總實在是楷模呀,現在像你這樣愛護員工的老板真沒幾個了。哦,不好意思,用詞不當,這些民工兄弟應該不是你的員工吧?”言下之意是憑你華總的身份和這些民工根本不搭邊,跑到這兒來要人顯然很不恰當。</p>
<p>華蕓淡淡一笑,“都一樣,他們同樣在為我們公司工作。而且作為工地的管理方,我們有責任和義務幫助他們!</p>
<p>申警官打了個哈哈,目光十分放肆的在華蕓的胸部掃了一眼,“那是,那是。不過我還是要善意提醒一下,現在病人家屬情緒激動,你們暫時還是不要去為好!</p>
<p>“了解。我先告辭了!比A蕓已經十分討厭這個笑面虎,但一時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只想早早走人,好在剛才的試探算是達到了基本目的。</p>
<p>從派出所出來,華蕓回憶著剛才的談話,憑直覺,她明顯感到對方不愿意自己去探視受傷人員,身為一個警務人員,刻意阻止當事雙方的和解意愿,這是有悖于常理的。看來對方受傷是真是假值得推敲,也或者說申警官并不一定掌握對方受傷人員的情況。</p>
<p>案件的處理有不少蹊蹺的地方,華蕓預感到李天疇他們會遭遇到不少麻煩,她決定立刻找公司的法律顧問陳春和律師幫忙。</p>
<p>目視華蕓離去的背影,申警官冷笑一聲,隨手將名片丟進了垃圾桶,然后一臉陰沉的返身上樓。接著玩這幫泥腿子,媽的,就算整不出啥事兒也要出口惡氣。</p>
<p>派出所沒有專門的羈押室,李天疇他們被集中安置在一個大的房間內,有民警和聯防隊員看守,問話時再單獨被帶到另一個房間。</p>
<p>好幾個工友已經被帶走了,沒見回來,不知道情況如何。李天疇的心理有些煩躁,在看守人員的監視下,大家也沒辦法交流,他預感事情不妙,有一種被人算計的味道,現在這種狀況也沒有什么辦法,只能靜觀其變。</p>
<p>另外,讓李天疇提心吊膽的就是前不久失手殺人的事情,警方調查的怎么樣了?自己是否已經被通緝了等等問題始終懸著,實在煩心,他隨時做好了對危機的應變準備。</p>
<p>在二琨被叫出去后不久,李天疇也被帶到了一間很小的辦公室,里面的陳設很簡單,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子的對面是一個高腳板凳,看上去像臨時改成的審訊室。</p>
<p>椅子上已經坐著兩名警察,其中一位就是姓申的那個中年胖子,而另一名年輕的警官在工地上也見過面,應該是姓申的助手。</p>
<p>申警官很有意味的看了李天疇一眼,伸手一指高腳板凳示意他坐下。</p>
<p>“姓名……性別……籍貫……”那位年輕的警官像念經一樣的走完了開場白式的程序,李天疇一一回答,并未嫌羅嗦。這套程序他在市局里也曾享受過,當時好像也是協助調查。</p>
<p>申警官不緊不慢的點了一支煙,“說說吧,小伙子,不好好打工,煽動他人打架鬧事,你是怎么想的?”</p>
<p>李天疇聞言郁悶了,這叫什么調查?還沒有詢問事情的經過就先把帽子扣上了,而且這個姓申的話里有話,似乎早已知道自己是誰,也明顯了解一些事件的經過,卻偏偏問出這么有傾向性的問題,是別有用心還是別的工友被迫“交待”了什么?</p>
<p>“我的工友受到襲擊,我們是被迫自衛!毙哪顜邹D之間,李天疇決定以不變應萬變,不卑不亢回答了一句。</p>
<p>“自衛?自衛會把人打成重傷?”申警官冷哼了一聲,“你這家伙很不老實,在工地上就想跟我蒙混過關。你心里有什么鬼?啊?說吧,你鬧事打人的動機是什么?”</p>
<p>“請問警官,我是協助調查還是接受審問?”李天疇同樣冷笑一聲。</p>
<p>“放肆!”笑面虎一拍桌子,“在這里,協助調查就是接受審問,你最好端正態度,不要跟我耍什么嘴皮子,否則一會兒受罪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p>
<p>什么意思?難不成你還想嚴刑逼供?李天疇有了火氣,但知道此刻千萬不能沖動,他努力平緩著心緒,片刻后呵呵一笑,“好的警官,我端正態度!</p>
<p>笑面虎臉色一緩,用手指頭敲了敲桌角,“那就老老實實交待你的問題。”</p>
<p>“事情經過是這樣的,吃晚飯的時候,我和同事在工地門口碰到兩個工友被一幫流氓毆打,他們手里拿著砍刀等兇器,我的同事手無寸鐵,滿臉是血,受傷不輕,聯想到前段時間,幾乎每周都有工友挨打,我們也都報過案了,但是沒有啥結果,所以這次我們被迫自衛……”李天疇不厭其煩,羅哩羅嗦的開始講起事情的經過。</p>
<p>申警官越聽臉色越難看,到最后實在忍不住,他又啪的一拍桌子,“你這是端正態度嗎?流氓打人為什么偏偏被你碰到?你是不是蓄意去找事兒?口口聲聲說自己手無寸鐵,為什么目擊者看見你們拎著鐵鍬、鎬頭?明明早有預謀,卻滿嘴謊言狡辯,罪加一等。奉勸你,小伙子,別再玩心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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