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蓁蓁!”傅彥殷紅著一雙眼睛,像燒了兩簇火苗,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打女人?”
時蓁蓁猛地清醒,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因為口不擇言,都說了些什么。
她臉色慘白慘白的,唇上血色盡褪,搖著頭囁嚅道:“不是的,傅彥,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只是太生氣了,不是有意提起他母親的。
“這是最后一次。”話音落下,傅彥轉(zhuǎn)身要走,忽然腳步一頓,頭都沒回地說:“還有,別再讓我聽到你說任何詆毀她的話,也別想對她做什么,否則——”
剩下的無需多言,時蓁蓁也明白,如果她再說什么,做什么,傅彥不會放過她。
他本來也不是那種不對女人動手的人。
等傅彥走遠了,時蓁蓁才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拂了拂被風(fēng)吹起的裙擺,臉上又是一副驕縱傲氣的表情。
*
“瑾玥,”車上,白赫昀微微側(cè)身,示意穆瑾玥看他手機上的旅游攻略,“這個地方是不是還沒去過?”
坐在前面副駕駛位置的喬彬扭過頭來要看,興致勃勃道:“是哪?讓我看看。”
蕭鏡哲跟他們住在相反方向,所以便做蕭家的車離開,倒是喬彬,跟穆瑾玥他們順路,干脆就讓白家司機送他回去了。
白赫昀手都沒動一下,只是掀了掀眼皮,扔了個白眼過去:“看什么看,決定好再告訴你。”
喬彬蔫了,懨懨的轉(zhuǎn)回去,縮成一團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左右不過是吐槽白赫昀霸權(quán)的話。
穆瑾玥瞥了眼手機,“今年不想去旅游了。”
白赫昀皺眉,眼底是顯而易見的擔(dān)心:“可是你在家的話,”說到這停住了,他抿緊了唇,半晌才接著開口:“不去也行,那我去你們家住,反正一層也有客房。”
前面開車的司機一聽這話,方向盤都要握不住了。
夭壽啊,從少爺住校開始,回去的天數(shù)屈指可數(shù),若是這整個假期都待在穆家,就算是鄰居,離得近,只怕夫人和先生也要氣得半死不可。
穆瑾玥一怔之后,也是哭笑不得:“不用了,又不是什么洪水猛獸。”最重要的是,孔安思受了刺激,她短時間之內(nèi)不會住在穆家,今天回去,也只是為了應(yīng)付孔家的人。
當(dāng)然,這事也不能讓白赫昀知道,好不容易放假了,他也該好好陪著白叔叔和白阿姨。
白赫昀不語,在他眼里,孔安思和穆英平可比洪水猛獸可怕多了。
不過這話他不會說出來,就算他狂傲慣了,但是骨子里的素質(zhì)和受過的良好教育都讓他始終明白,不管怎么樣,那是穆瑾玥生理學(xué)上的父親母親,更是長輩,于情于理,該有的禮貌還是有的。
“真的沒關(guān)系的,”穆瑾玥放軟了語氣:“況且王姐和李叔也在。”
白赫昀撇過頭,不再看她。
正好趕上紅路燈,前面司機透過內(nèi)后視鏡往后看了一眼,察覺到穆瑾玥的為難,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開口。
“少爺,您住在穆家,不太方便啊……”
哪里是不太方便,明明是太不方便了!
朋友之間,去留個宿沒什么,但是一住就住一假期,自己家還就在旁邊,這算怎么回事啊?
白赫昀一聽這話,臉馬上就冷下來了,語氣都陰嗖嗖的:“怎么就不方便了?”
見他真的惱了,穆瑾玥趕緊打圓場:“赫昀是我哥哥,哪有什么方不方便的說法。”
她不說話還好,一開口,白赫昀心口一疼,臉色也更難看了。
去他媽的哥哥!
白家司機訕訕一笑,連連說是,心中卻腹誹著:也就穆小姐單純,傻傻的以為少爺真把她當(dāng)妹妹看。
氣氛忽然有些凝滯,穆瑾玥不明所以的看看身邊面龐緊繃的人,只以為他還在因為自己拒絕的事情生氣。
半晌,白赫昀緩緩舒了口氣,繃緊的輪廓漸漸放松下來,“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穆瑾玥眨了眨眼,還有點難以置信。
“干嘛這么看著我,”白赫昀抬手揉了把她的頭發(fā),“在你心里,我就那么霸權(quán)?”
穆瑾玥趕緊搖頭,“當(dāng)然不是。”雖然他對外人霸道了些,強勢了些,但是面對她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很通情達理。
白赫昀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收回目光的時候把手機也鎖了屏,裝進口袋里,微微垂下眼皮,像是在閉目養(yǎng)神。
不是不想霸權(quán),只是不能,也舍不得。
而且……穆瑾玥說沒有不方便,是因為把他當(dāng)成親哥哥看,可他卻不這么想……
紅綠燈變換,轎車緩緩行駛,喬彬扭著頭往后看了一眼,鹿眼滴溜轉(zhuǎn)了一圈,看起來有些稚嫩的娃娃臉上多了幾分鬼機靈。
他得像個辦法幫幫赫昀才行,免得真讓傅彥那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家伙后來居上了!
*
穆瑾玥一點到達穆家,王姐早就收到了消息,做好了一桌子飯菜,全是她喜歡的。
說是喜歡,其實也不過是穆瑾玥吃的比較多的,真要問她喜歡吃什么,穆瑾玥自己都答不上來。
“小姐,”王姐一臉笑意的接過穆瑾玥的包,“餓了吧?快洗洗手吃飯吧。”
穆瑾玥點了點頭,然后問道:“她怎么樣?”
王姐自然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笑容淡了淡,“夫人剛吃了醫(yī)生開的藥,大概天黑才會醒。”
孔安思同樣有失眠癥,不過比穆瑾玥的強一些,至少藥物還是管用的。
穆瑾玥點了點頭,換了鞋往里走。
餐廳的玻璃桌上放了一套碗筷,還整齊的擺放著十幾個盤子,色香味俱全,一份的量不多,但加起來也不是她一個人能吃完的。
眼底劃過一絲暖色,穆瑾玥沖身后跟進來的王姐道:“你也沒吃吧?”
王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這一上午都在忙著做飯,好不容易趕在穆瑾玥回來前做完,哪里還有時間管自己的肚子餓不餓?
“坐下來一起吃吧,”穆瑾玥表情平靜,說話的時候也沒有設(shè)么起伏,“我一個人吃不完,扔了也是浪費。”
王姐一驚,“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穆瑾玥反問,擰開水池的水龍頭洗手,水聲沖淡了嗓音,同時也添了幾分柔軟,說的話卻不太好聽:“不然等我吃完,你再做一頓?煤氣水電可都是要花錢的。”
王姐失笑。
穆家家大業(yè)大,能在乎錢?況且這還是穆英平的錢,只怕穆瑾玥心里巴不得趕緊敗光,把宸天地產(chǎn)都搞垮才好。
她家小姐這口是心非的毛病啊,怕是這輩子都改不了,只盼著以后可別因為這事兒傷了自己才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不佛了穆瑾玥的好意,又進了廚房洗手,拿一套餐具出來,盛好飯。
一碗多,一碗少。
少的那碗放在了主坐上,穆瑾玥胃不好,吃的不多,吃多了會難受,偏偏她也不說,碗里有多少就吃多少。以前王姐不知道,次次都盛滿一碗飯,她也都吃干凈,直到某天晚上她起夜,撞見穆瑾玥找胃藥才知道。
也是從那之后,她才算是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性子,開始掏心窩的對她好。
下午四點,孔家的人來了。
論血緣輩分,他是孔安思三哥,穆瑾玥該叫他一聲三舅舅,年輕有為,很有手段,深得孔老爺子的喜歡和重用。
“孔先生,”她坐在沙發(fā)上,背脊挺直,微收下巴,兩手交疊放在腿上,分明年紀不大,但氣場十足,讓人一眼看過去就生出不容小覷的念頭:“不知您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孔安青坐在她對面,冷眼看著這個所謂的外甥女。
他和孔安思生得很像,眉眼間也跟穆瑾玥有幾分相似,只不過輪廓更加冷硬,頭發(fā)理得很短,眼角有淡淡的細紋,面色沉靜,整個人像一把欲出鞘的劍,鋒利又冰冷。
“父親聽說孔安思傷了英平,所以特意讓我過來看看,是怎么回事。”孔家的本家在溯離市,孔安青在公司的職位舉足輕重,一般情況下,孔老爺子是不會讓他輕易離開的。
這次的事情讓他來處理,算是給足了穆英平面子。
聽完他的話,穆瑾玥眼底劃過一絲冷笑。
叫孔安思就叫全名,反倒是叫穆英平叫得親熱,不過也沒什么不對勁的,一個是已經(jīng)趕出孔家的“不相干者”,一個是重要的合作伙伴,孰輕孰重,他們自有判斷。
“倒是不知道孔老先生是聽誰說的,又聽說了什么?”穆瑾玥問。
孔安青譏諷地笑了笑:“行了,別跟我打馬虎眼,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們都心知肚明。”
“行,”穆瑾玥也不跟他插科打諢了,“有什么目的,你就直說了吧。”
“讓他們離婚,”孔安青緊緊盯著她的眼睛,“我知道是你搞的鬼,只要他們離婚了,這件事情就算這么過去了。”
穆瑾玥目光不躲不閃,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蜷縮,瞇了瞇眼睛:“你們應(yīng)該很清楚,對她來說,離婚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支撐。
意味著身死魂消。
孔安青皺了皺眉,大抵是因為穆瑾玥沒有馬上說好,她有些不耐煩了,“那不是我們該考慮的事情。”商人重利,尤其是孔家的商人,只要能帶來利益,他們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更何況孔安思早就不是孔家的人了。
穆瑾玥靜靜的看著他,不言不語,孔安青忽然就覺得有點不自在,緊接著是惱怒。
他竟然被一個小丫頭鎮(zhèn)住了?
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孔安青壓了壓心口的火氣,接著說:“你要明白,孔安思這一次是真的過分了,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只是離婚而已。”
穆瑾玥聽他說完,才勾了勾唇:“你知不知道,為什么穆英平讓你們過來?”
孔安青捏著水杯的手指攥緊,他自然清楚,因為穆英平不希望爆出任何影響宸天地產(chǎn)的丑聞,所以才會讓他們來跟穆瑾玥交涉,想把這件事情私下解決。
“心甘情愿被當(dāng)?shù)妒梗铱刹恍攀悄銈冋x感爆棚,”穆瑾玥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讓他們離婚,然后呢?孔家打算讓誰頂上她的位置?”
孔安青臉色一變,狠狠把水杯砸在桌子上,“砰”的一聲響,水花四濺,有兩滴落在穆瑾玥手背上,冰涼冰涼的。
她神色未變,伸手抽了兩張紙擦手背,動作很細致,很認真,“我知道你是惱羞成怒了,但是也麻煩你動作小點,砸壞了杯子不要緊,反正你用過的,都要扔了,只是、”她抬眼,把紙巾扔進垃圾桶,不緊不慢道:“別弄到我身上,嫌臟。”
“你!”再好的脾氣都該生氣了,更何況孔安青家世高貴,自大自傲,身邊的人從來都恭敬有加,哪里受過這樣的辱罵?
“這就聽不下去了?”穆瑾玥笑得純良,依舊端著大家閨秀的矜貴優(yōu)雅:“看來孔先生的忍耐力還是不夠。”
她倏而話鋒一轉(zhuǎn),言語間多了幾分強勢,“而且不光耐力不行,腦子看來也不太夠用,你覺得他們離婚了,穆英平還會娶孔家的女人?”
孔安青一怔,表情變了變。
穆瑾玥心底冷笑,她就知道,離婚這事兒,估計是穆英平提的,可換個孔家的女人填上那個窟窿,全是孔家人自己計劃的。
“你們想過沒有,現(xiàn)在是因為有這個名存實亡的婚姻在,所以穆英平很多事情只能忍著,或者暗地里進行,不然光是你們當(dāng)年仗著那個傻女人流產(chǎn)的,處處強迫穆英平的事情,就足夠讓他升起報復(fù)心了。現(xiàn)在全是因為有輿論壓力,他不能堂而皇之的對孔家做什么,甚至明面上還得幫襯著。”
孔安青瞳孔猛地收縮,沒說話。
穆瑾玥接著道:“一旦離婚了,對外公布的原因是什么?”
孔安青想起了他們和穆英平商量的結(jié)論。
就說兩人因為意見不合起了爭執(zhí),孔安思情緒激動之下傷了穆英平,待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都覺得還是分開比較合適。
簡而言之,就是性格不合,而且大部分責(zé)任在孔安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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