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急,雪更大。uukla
寒風卷進古廟廟門,胡亂的將雪拋滿整間廟殿。天色發陰沉,看不清站在廟殿內那人的臉。
藏獒撕咬吞噬著狼尸,時而響起咬碎骨頭的‘嘎巴’聲,廟殿內飄散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密密扎扎的經幡在陰暗中隨著寒風亂雪而舞,此時看來,好似重重鬼影。
一時間,整間古廟顯得很是陰森恐怖。
陰影中,那人的身形模模糊糊,一雙眼睛卻狼眼一般,在黑暗中發著微光。他是守墓人,守的,是誰人的墓?
我陷入沉思,沒想到他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我突然記起曾經在古格王陵中聽到過震鐘暮鼓,莫非
他守衛的,是古格王的陵墓?
若真是如此,我該怎樣。而且,我此時還背負著從古格王陵,通天浮屠中帶出的玉匣。
“你們是誰,怎的會來這里?”他再次問道。
他的聲音很是低沉,有一種不清道不明的沉悶壓抑,平靜到以至于有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他仿佛是從地底陵墓中走出的亡靈,不驚不怒,不喜不悲,不食人間煙火,沒有凡人情感。
我看了一眼趴在另一側的大海,黑暗中只見一團影子,以及微微露出一截的刀尖寒光。他無聲無息,神戒備緊緊盯著站在廟殿里的守墓人。
我輕咳一聲,稍微一想,決定編個謊言,“我們來這里探險,不想遇上暴風雪,剛巧路過,見古廟無人,正是躲避風雪的地方”
我話未完,守墓人就冷哼一聲,:“你在謊。”
我趕緊搖頭,也不管他看見與否,急切的:“真的,我的都是真的。”
守墓人根就不理會我的辯駁,冷冷的:“我聞到了死亡的氣息,你們從地底歸來。三十里外通天湖既然消失不見,那你們就是該死的盜墓賊。”
‘該死’二字被他咬得尤其重,正吞噬狼尸的藏獒一聽,頓時就停止撕咬,從地上站了起來,緩步走到守墓人的身邊,幽幽如兩盞綠燈的眼睛,隔著經幡望向我們。
耳聽得守墓人冰冷話語,再看站在他身旁如牛犢般大的巨獒,我只覺得后背發涼,心頭巨震。
做夢都不會想到,守墓人怎的就這般輕易猜到我們的來歷。而且,聽他言語,恐怕他果真守的就是古格王陵。
世代傳承的信仰和意志,根深蒂固,無法改變。
他是守墓人,他守的是古格王陵,他守在通天湖畔。守護古格王陵就是他的信仰,殺死膽敢踏足王陵的人就是他的意志。
我沉默了,不再去編造謊言以求糊弄過去。因為,我知道這根就是多余的。雖然走進古格王陵非我所愿,但我終究是去了。
昏暗中,大海低沉而沙啞的嘆息一聲,:“你,有把握殺死我們?”
守墓人背著風雪,沒有回答大海的話,抬手摸了摸巨獒的腦袋,:“去吧,殺死他們。”
巨獒聞言,狂吼一聲,一雙后腿朝地面一蹬,剎時如主弦之箭朝著我身下的柱子就撞了過來。
我根就來不及反應,連驚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就覺身下柱子巨震,‘喀嚓’一聲清脆的斷裂聲傳入耳中。隨即,天翻地覆。
我抱著橫梁,直直朝下摔去。人在半空,我只來得及在心中哀嘆一聲,嗚呼哀哉,今天怕是要葬身獒嘴了。
稀里嘩啦,橫梁壓斷懸掛經幡的粗麻繩,帶著密密經幡一起下落,激天漫天的塵埃。就在我將將摔落在地,正七暈八素時,就見一團黑影穿破塵埃,帶起一股腥風朝我撲來。
心臟一陣猛烈的收縮,只的閉眼等死。
然而,就在我閉眼的剎那,又一條黑影自天而降,攜著塌天的巨力,狠狠撞擊在先前撲來的那團黑影身上。
‘嘭’的一聲大響,隨即就是一聲震天怒吼,兩條黑影各自分開,朝我撲來的黑影退到數米開外,隱入塵埃中。
反觀自天而降的黑影,也被震的倒飛開去,踉蹌落地,不待站穩已然疾步奔來,橫刀立馬擋在我的身前。
穿破塵埃而來的黑影,自然就是撞斷柱子,將我從梁上擊落的巨獒。而自天而降的黑影,也當然就是數度救我于生死邊緣的大海。
此刻,大海手握軍刀,死死注視著巨獒退走的方向,整個身子如繃緊的弓弦,只需稍一觸發,便可暴發出狂猛的力量。
我甩了甩被摔得發昏的腦袋,吃力的站起身來,不自覺的罵了一聲娘,含含糊糊的:“這畜生”
話未完,浮在空中的塵埃一陣攪動,巨獒再次撲殺過來。大海見狀,怒斥一聲,緊握軍刀就迎了上去。
一時間,一大一兩條黑影翻翻滾滾的戰作一團,人斥獒吼,震得古廟廟頂的積雪簌簌下落,沙沙響作一片。
我心頭焦急,著實替大海捏了一把汗。那巨獒實在太過龐大,無論大海是否曾經殺過暴熊,斬過火鼠,此時怕也不是巨獒的對手。
我急得團團轉,數度想要沖上去幫忙,卻奈何兩手空空。只怕沖上前去,反而拖了大海的后腿。
短短十幾個呼吸,一人一獒同時暴吼一聲,再次分開。大海退到我的身前,身形搖晃,險些摔倒。
見此情形,我趕緊伸手扶住他,這才感覺他身都在微微顫抖,雙手觸及,粘稠溫熱,一陣血腥味傳入鼻中。
我心頭一顫,趕緊問道:“你怎么樣。”
大海飛快的喘了幾口氣,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來,“還死不了。”
古廟外的寒風發急促了,呼嘯著吹了進來,將漫天塵埃吹散的七七八八,數步開外,兩雙散發著幽光的眼睛,正死死盯著我們。
守墓人似乎沒有想到大海竟然能與他的巨獒斗上一場,雖然大海沒能殺死巨獒,可巨獒也沒能殺死大海。
所以,他有些驚訝,暫時喚回巨獒。
看著那一人一獒,再看周遭情形,只有守墓人身后的門,才能通往廟外。況且,古廟外風雪交加,就算逃出古廟,恐怕也走不出這茫茫雪域。
我和大海,似乎陷入必死的境地。
一股不甘的情緒自心底而起,在通天浮屠中,我撇開父親,放下一切顧慮,強行斬了元始神蓮。當頭頂通天湖水傾泄而下時,那一刻,父親與我行遠,那一刻,我心死如灰。
雖然,我知道以父親的手段,他有能力走出黑暗地底。雖然,我不斬元始神蓮,父親也終究會斬了。
如今,死里逃生將將還了魂,眼見又要葬身于此,卻不能不嘆命運弄人,天意如此。
但終究是不甘心,所以,我一手扶著大海,一手悄悄取出八寶羅盤,借著微弱的光亮,看著羅盤指針所指的方向。
那一線生機,直指守墓人與巨獒。
待看清羅盤所指,我不由得一陣苦笑,若天地有情,無論何時何地都留有一線生機。可此時,生機所指,豈非要我殺了巨獒,斬了守墓人?
我自問,哪怕撐開天羅寶傘,也擋不住巨獒的攻擊。而大海已然負傷,幾乎無法站穩,想要再斗已是不能。
這一線生機,太過渺茫。
短暫沉默后,守墓人輕輕呲笑一聲,抬手指向我和大海,巨獒噴出一口白霧,低吼著緩步朝我們走來。
寒風襲來,裹著巨獒嘴里的血腥氣。
大海啐了一口,掙脫我的扶持,曲背弓腰,低喝一聲,“來吧。”
我瞧了一眼大海,取出天羅傘,一步踏出與他并肩而立。既然生機在于此,那便斗上一場,即便是死了,也少些遺憾。
‘嘭’,我撐開天羅傘,迎著寒風與巨獒,天羅傘緩緩旋轉,傘緣處的利刃在微弱的光亮中,散發著寒光。
等待碰撞的那一刻,決一生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無限延長。耳中只有我和大海的呼吸聲,以及巨獒踩著滿地經幡,緩步而來的腳步聲。
我攥緊拳頭,咬緊牙關,心中沒有太多懼意。在地底王陵中,看過別人幾輩子都不會看到的死亡。于是,就不懼死亡,獨留不甘。
就在這一觸及發的當口,就在大海作勢要殺將出去,就在我手中天羅傘轉的發快了的那一刻。
有一人裹著風雪,走到了古廟門口,他龐大的身軀擋住了大部份光亮,使的來就陰暗的古廟,發暗了。
那人站定的那一刻,一連串晦澀難懂的音節,就響徹整間不大的古廟。那音節時而高亢,時而低迷,時而嘹亮,時而低沉。
仿佛,是一串咒語,古老而神秘。
在那音節乍響的一刻,巨獒停下腳步,仿佛泥塑木雕,呆立當場。至于守墓人,原就站立不動,此時依然不動。
半晌,廟門口那人終于吟唱完那一段音節,隨即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聲嘶力竭。
見此情形,我有些詫異,側頭瞧了一眼大海,心頭一陣疑惑。這一切轉變的太快,根就不給我思考的時間。
就在我愣神的當口,那人終于停止咳嗽,喘息幾聲,沙啞的:“你們兩個,還愣著干啥,趕緊隨我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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