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性情剛直,所以,錯便錯了,他朝老僧俯首認錯道歉。uukla他秉承滴水恩情,涌泉報之,所以,他把命賣給了我。當他認為那碗茶湯就是靈丹妙藥,而茶湯是老僧賜予他的,他若想再贈于我,便需要得到老僧的同意。
看著他俯首跪地,聽著他字字丹心,突然間,我就覺得此生無憾,正所謂君待我以國士,我必以國士還之。
老僧和顏悅色的笑著,對大海的一番作為,絲毫不以為忤。他坦然受著大海的跪拜大禮,當然,無論從哪方面,于輩份,于心性,于能力,他都有資格受此大禮。
我再不敢有任何不敬之意,不管他是否是一位得道高僧,但肯定是一位德行與智慧兼備的長者。
老僧伸手輕輕扶住大海的肩膀,:“你且起來,貧僧與施主有緣,自然是要幫他治病。”
大海聞言,大喜之余,復又磕了三個響頭,才翻身站了起來。我看著老僧永遠帶著笑的臉,心想原來藏傳佛教也講究個緣份。
圓球二爺見老僧并未責罰大海,而且更是爽快的答應替我治病,頓時也跟著笑出聲來,一雙手相互撮著,都有些忘了形。
老僧笑著示意我們重新落坐,又將方才端來茶水的年輕僧人喚了進來,讓他將我面前裝滿污血的茶碗端出去,并且吩咐好生處理。
直待年輕僧人端著茶碗心翼翼的退走,我才將組織許久的言辭了出來,“請上師指,我的病”
老僧朝我擺擺手,:“貧僧都已知曉,雖然限于施的身份,貧僧不好以佛法盡都替你摒除,但是,施主所中的死氣尸毒,貧僧是有能力化解。”
我有些疑惑,不明白老僧這話的意思。然而,圓球二爺一聽,不待我有的表示,搶先恭敬致謝,:“多謝上師。”
老僧頭,:“且不論周施主是敝寺上賓,單論施主與貧僧的緣份,貧僧就不能袖手。”
罷,老僧稍微一想,接著:“施主的病,在心臟上。所以,需要留在寺中,日日焚香禮佛,再輔以貧僧調制的藥湯調理。嗯一年方可。”
圓球二爺再次搶先:“無妨,都聽上師吩咐。”
老僧呵呵笑著,:“一年后,周施主再來接他回去。”
圓球二爺低頭:“是。”
大海坐在蒲團上,時不時瞧一眼尚且微微冒著熱氣的茶碗,再抬頭看一眼老僧,數次欲言又止,卻不敢打斷老僧的話,也不敢伸手去碰那茶碗。
老僧與圓球二爺完,這才重新看向大海,笑著:“施主之意,貧僧明了。這碗茶,還是由你喝了吧。”
大海一聽,面色微變,:“上師”
老僧不待他完,就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接著:“周施喝了一碗茶,今日已然是夠了。而且你的傷勢不輕,喝吧喝吧。”
大海狐疑的盯著老僧看了半晌,此舉很是不敬,直到圓球二爺又要跳起來踢他屁股,才確信老僧沒有欺瞞他的意思。就見他想了一想,端起茶碗一飲而盡。
片刻,大海來蒼白的臉,漸漸涌起片片紅光,幾處傷口,尤其是缺了一塊肉的大腿,滲出縷縷黑血。
老僧見狀,趕緊又喚來年輕僧人,幫著大海拆開裹傷的紗布。當一拆開紗布,就見大海的傷竟早已腐壞化膿,一陣陣腥臭味彌漫開來。
老僧看大海面色如常,撫掌:“施主確是個好漢。”
大海趕緊擺手,:“上師過獎了。”
話間,年輕僧人來回幾次,將從大海身上拆下沾了膿血的紗布帶走,又拿來醫用酒精替大海清洗干凈傷口,再往傷口中填滿明顯是寺中秘制的藥膏,最后仔細包扎妥當。
只等年輕僧人忙完,大海致禮謝過,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兩腮竟似姑娘害羞一般,出現了兩抹高原紅。
喝過茶,議完事。老僧也似乎有些倦了,喚來另一名僧人把我們帶往客房,并且細心的吩咐要為我們準備吃食。
而老僧,則留在佛堂里誦經禮佛,滿室明燈照著金身他和金身菩薩,雖金光燦燦,卻無俗氣,反而盡顯出塵。
我們三人跟隨著那名僧人離開,重新回到臨崖的走廊,踩著木質地板,朝著離進廟寺門更后方的客房走去。
僧人把我們三人安排住在一起,客房所在正是絕崖凹陷處,左右皆可看見僧侶住所以及佛堂廟殿,朝崖外望去,視野遼闊,只見荒原黃土,一副蕭索破敗。
然而,正是如此,反襯的此間懸空寺廟,更顯超然物外,出離塵世。
我莫名的想,這里如此寥落,那上師老僧與一眾僧人,足有十余人,即便日日粗茶淡飯,消耗也是不少,他們卻是如何生活的?
只是,當我走進寬敞的客房,看著房中鋪好的毛氈,以及毛氈上擺滿的吃食,馬奶酒,烤羊肉,糌粑等等藏民飲食一應俱,頓時發疑惑起來。
那名僧人將我們送到客房,就退了出去,并且細心替我們關好房門。圓球二爺只等房門關好,就招呼我們圍著一堆吃食,席地坐了就吃。
我雖然心存疑惑,但此刻也是早已餓了,拿起銀制刀割下一大塊羊腿肉,抓著就往嘴里塞。
正吃著,圓球二爺歪著頭瞧了我一眼,:“你是不是很好奇,這里的伙食很不錯?”
我頭,:“是啊,原我以他上師天天都是粗茶淡飯,沒想到可比普通藏民人的生活還要好。”
大海喝了一碗馬奶酒,又替我和圓球二爺倒滿,接話:“二爺何不來聽聽,我看上師道行高深,想必也不是注重享受浮華的人。”
圓球二爺喝了一口酒,抬頭看向大海,:“呸,你懂個屁。什么叫享受浮華?吃米糠,咽野菜就叫淡泊高遠?上師是黃衣高僧,懂嗎?這些都是他應該享有的。”
大海似懂非懂,搖搖頭,又頭,:“我想應該是這樣的。”
圓球二爺嘴抓起一團糌粑,塞進嘴里,含糊不清的:“有身份有地位,就該有匹配身份地位的東西。名聲在外,自然有信徒送來供奉,名聲大,地位高,供奉就多,這無關德行。”
我聽的心有所感,:“這到不似咱們漢人的佛們寺廟,大多和尚沽名釣譽,看似裝作一副得道高僧,淡泊名利的模樣,實則花樣過場,丑態百出。”
圓球二爺頭,:“所以,我帶你來這里,不是帶你去少林寺。”
我呸了一聲,:“你敢污蔑千年古剎,就不怕佛主找你算帳?”
圓球二爺呵呵笑著,:“我這不是開玩笑嘛。”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岔開話題,:“二爺,上師去過北方?”
圓球二爺一聽,想了想,:“我以前聽上師起過,他在北方住了幾年。所以,跟我們漢人話,都以漢傳佛教的稱呼論己論人。”
我頭,又問:“你怎么認識上師的?”
圓球二爺想也不想,就:“我是上師的信徒,嗯,差不多有二十年吧,我送了一件藏傳佛教的傳世法器給上師。”
我聽得一怔,隨即:“你該不會是從哪座墳坑里掏出來的吧,也不怕佛主怪罪?”
圓球二爺聽的一樂,:“上師是何許人,豈會在意這些。”
著著,漸漸就冷了場,我們三人吃吃喝喝,過去大半個時,便已都吃的飽了。圓球二爺叫來那名僧人,把吃剩下的都拿了走。
飽了暖了,困意漸漸也上來了。
我躺在厚厚的羊毛毯子上,蓋著羊毛裖子,昏昏沉沉的就要睡去。卻在此時,圓球二爺拿腳朝我一踢,頓時又把我驚醒。
我有些不滿的扭過頭,看著他拿大帽蓋著臉,有些無奈的:“你還有事?”
圓球二爺嗡聲嗡氣的:“等過幾天,大海的傷好了些,我和大海就先走。”
我一陣默然,半晌,才:“也好,大海的母親怕也是等的急了。”
大海撓著頭,想了想,:“一年后,我和二爺一起來接你。”
我頭,不想拂了他的意,就:“那好,一年我可以想你想的緊。”
圓球二爺一聽,憤憤的哼了一聲,:“你就想大海,就不會想我這個救命恩人?”
我笑著:“我都不知道你是誰,叫我怎么想你。”
圓球二爺恨聲:“你不都知道我姓周,那你叫我周二爺不就的了。”
周二爺我心中一滯,莫名就想起劉二爺來,我最后一眼,看見他隨著蓮花一同沉沒。只怕,是死了。
想到劉二爺,我有些傷感。那些飄飄渺渺所謂與天地同壽,一片花葉,增壽十年之。此時在我身上一印證,都成了妄談。
那他所付出的一切努力,豈非都成了笑話。
圓球二爺見我不話,沉思片刻,似是明白了什么,就聽他淡淡的:“那老家伙不是什么好東西,如果死了,到也省事。只怕他沒那么容易死。”
我一聽,有些驚訝。顯然圓球二爺對劉二爺很是了解,否則也不會那樣評價劉二爺。只是,劉二爺當真有那等逆天的事,身陷絕地尚能逃生。
于是,我問:“劉二爺他很了不起?”
“當然,你爹叫周霸王,他叫劉恨天。”
我發好奇,沉吟著:“劉恨天,還有這樣怪的名號?”
圓球二爺咂巴著嘴,:“恨天怨地,所以天地不容,他就是天地間的流亡者,時間都殺不死他,更何況是古格王陵。”
我:“不夸張,你會死?”
圓球二爺晃了晃腦袋,:“算了算了,跟你個娃娃這些干啥。我改主意了,明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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