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時罰”牌子附近聚集的人很多,有些漁民,甚至把魚簍放在那里排隊,擠過來看熱鬧。rg
劉芒很擔心出問題,使勁往里面擠著,想看看到底什么情況。
一個被擠到的百姓很不滿意地瞥了劉芒一眼,抱怨道:“擠啥么?誰都要看‘準時罰’么!”
咦?
聽這口氣,咋好像是要看熱鬧呢?
難不成,這貪官污吏,已經(jīng)把罰款進化成二人轉(zhuǎn)演出了?
“青羊煮奶滴!別擠了么!”人群里,一個滑稽聲音抱怨著。
“哄……”
圍觀的百姓哄笑起來。
咦?百姓對罰款好像沒那么抵觸嘛?
“讓開點,讓開點!”幾個吏使勁往外推搡著圍觀的百姓。
“告訴你們,再擠,今天就不檢魚了,按不合格罰款!”人群中,那個滑稽聲音再響起。
這人一定就是“準時罰”了!
“哄……”百姓又起哄了。
“準時罰真黑心!”有人抱怨著,卻并沒顯得如何憤怒,而是不情愿地往后退退。
“就是么!準時罰就是強盜!”
“對!他自己都過自己是強盜,還咱們都是強盜!”
劉芒真想沖進去爆揍“準時罰”一頓,但還是忍住了。趁著吏往外推搡人群,劉芒往前擠了擠,透過人縫,看到人群中間一個人,正在彎腰檢查漁簍里的魚。
聽周圍人起強盜的事,那人直起腰來。
此人穿著屬官服飾,想必就是那“準時罰”了。
大冷的天,袖子高高挽起。官服上,沾著不少魚鱗,在夕陽映射下,像女人衣服上亮片似的閃閃發(fā)光。
圓圓臉,一雙向下彎的笑眼,很討喜很歡樂的形象,很難和“準時罰”這種貪官污吏掛上勾。
瘦高身材,背微微有些駝。身材和容貌反差很大,實在無法推測其年齡。
“你們這是要造反啊?”準時罰清清手上的魚鱗。
“我們不造反,但你憑啥我們是強盜?”百姓的態(tài)度很奇怪,他們好像并不怕這個準時罰。
“呦呦呦,青羊煮奶地!那官就給你們講講故事!給我讓開點!”
“快讓讓!”
“快快!準時罰要講故事了!”
百姓還真聽話,紛紛往后讓著。
上官婉兒個子,擠不上前,用手捅捅劉芒。劉芒趁著眾人后退,將婉兒拉了進來,護在自己身前。
美人在懷,少女誘人的氣息,讓劉芒不禁心猿意馬。
婉兒側(cè)過頭,瞄了一眼劉芒,臉上泛起一抹微紅,趕緊扭過頭,發(fā)絲撩過劉芒的臉頰……
可惜,周圍人太特么多了!
“話兒……”
準時罰擺開架勢,還真有上百家講壇的范兒。拉著長音,吊著眾人的胃口,“有個人,窮得叮當亂響地,就像你們一樣么!”
“吁……”噓聲一片。
“他就琢磨著,去找富人請教生財之道。”起富人,準時罰用手指指自己。
“吁……”噓聲再起。
“富人就了么。我么,一年養(yǎng)活自己,兩年就有盈余,三年就成富人了。還有余糧接濟鄰里。靠的就是兩個字——偷盜!”
“咦!看吧,他都自己是賊偷了!”百姓起著哄。
“那窮人,也就是你們么。”準時罰指著周圍百姓,“聽了富人的話,也就是我的話么。就回去翻墻打洞,偷雞摸狗,結(jié)果么……”
“就發(fā)家了唄。”有半傻不傻的人接茬。
“咦?想得美!”準時罰不屑地道,“偷盜,犯王法,所以,你們就被官府抓了!”
“吁……”百姓不滿了,“那你偷盜,為啥不抓你?”
“嘿嘿,我么……”準時罰又賣上關(guān)子,“我偷的是天道、地道、**山林之道。官府為啥抓我?”
“吁……聽不懂么,好好么……”
準時罰嚴肅起來。“咱們活著世上,靠的是天時、地利,享受的是**山林的賜給。我們吃的糧,蓋房用的石塊木料,還有我們打的魚蝦,哪樣不是上天所賜?”
劉芒被他的故事吸引,也慢慢轉(zhuǎn)變了對他的看法。
“我們的衣食住行,都是從上天和大地那偷來的么,所以,我們都是強盜。我們做這樣的強盜,不會受到官府的懲罰。但是,我們卻要好好供奉上天和大地,否則,他們就不高興么!”
“我們有好好供奉啊……”
“啥叫好好供奉?燒燒香磕磕頭就叫供奉么?不不不!”準時罰連連擺手,“所謂五谷不時,果實未孰,不鬻于市。木不中伐,不鬻于市。禽獸魚鱉不中沙,不鬻于市。”
這種文詞,百姓哪懂。“得啥么,不懂么!”
“簡單,咱這昭余澤里的魚,的,不夠尺寸的,捕撈出來,就是對天地的不敬!也是砸咱自己的飯碗。你們想想,如果今年把魚都撈了出來,吃了賣了,那明年咱們撈啥?吃啥么?”
婉兒扭過頭,吹氣如蘭,在劉芒耳邊,學(xué)著準時罰的口氣低聲道:“這個準時罰挺有事么!”
“是啊……”劉芒略有所思地答著。
這個準時罰,能寓教于樂,教化漁民合理捕撈,的確不簡單。
不過,劉芒還是想看看他到底怎么罰款。
“行了么,我們知道了,你不就是想罰我們么!罰吧!”百姓嘴上嘟囔抱怨著,卻沒過分舉動,反倒想電影散場般,逐漸往外走,繼續(xù)排隊等候查驗。
“那我就繼續(xù)準時罰了么!”準時罰笑瞇瞇地走到一支魚簍旁。
“咦!”準時罰夸張地驚呼一聲,從魚簍里拎出一條八寸左右長短的魚。
魚簍的主人一臉無奈地撇撇嘴,嘟噥一句“倒霉”。
“快么!快么!趁著還活著,趕緊送回澤里么!”
邊上吏趕緊用水盆接了魚,跑去水邊放生。
“沒啥的吧?”準時罰得意兮兮地盯著那倒霉蛋。
“沒注意么,罰就罰么……”倒霉蛋并沒申辯,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管理方式。
“來么,先交罰金。”
吏捧一個大大的木盒,封閉得很嚴實,只有上面留著一個細細窄窄的口,剛好能塞進一枚五銖錢。就是個撲滿、存錢箱子嘛!
“不就五文錢么!”倒霉蛋好像很懂規(guī)矩,掏出五文錢,塞了存錢箱子。
“嘿嘿,別急么,給他記上!”準時罰笑得更氣人了。掏出一個臟兮兮的賬簿,一邊念叨一邊記著。“路草帽,誤捕八寸魚兒一條,罰金五文,罰多交魚苗五尾。”記完賬,得意地把賬簿往倒霉蛋面前一遞,“畫押么。”
那個叫路草帽的倒霉蛋氣哼哼地按了手印,嘟囔道:“囂張個啥么?氣人!”
不要倒霉蛋抱怨,連劉芒都覺得準時罰實在氣人。
“咦!你還有理了么?青羊煮奶地!”吼了一句,準時罰又去查驗別的魚簍了。
青羊煮奶是個什么東東?
劉芒聽準時罰了幾次,覺得有些耳熟,卻又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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