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芒返回京城洛陽。rg
司空鐘繇，司徒趙溫，帶領九卿及以下一眾官員，出城十里，迎接太尉劉絳天凱旋。
不完的虛情客套，行不完啰嗦禮儀，進宮面見皇帝劉芒，回到家時，已是深夜。
安靜的府邸。
雖是深夜，仍點著幾盞燈火。
家，總是那么溫暖。
夫人長孫無忌，帶著襲人等妾室，翹首期盼，恭候劉芒。
兩個女兒——香兒、薄荷，脆生生叫著“爹爹”，劉芒一身疲憊，一掃而空！
……
劉芒一覺醒來，已是天光大亮。
無垢早已起身，見劉芒醒來，趕緊過來，柔聲道：“昨日辛苦，夫君再多躺會。”
劉芒將無垢攬到話里，故意歪解其意，壞笑道：“不是辛苦，是幸福。”
無垢臉蛋一紅，昨夜嬌羞再現……
劉芒洗漱完畢，突然聽到琴聲隱隱傳來。
“誰呀？”
“像是文姬院中傳來的。”
劉芒拍拍腦袋。
諸事纏身，若非聽到琴聲，差點忘了，自己納了蔡文姬為妾！
想起蔡琰，劉芒不禁苦笑。
自己的妻妾中，蔡文姬最是古怪。
拒人千里的高冷才女，“委身”于自己，還定下一年之約！
要憑記憶，默寫家藏珍貴書卷。怎么有興致彈琴？
無垢也很詫異。
蔡文姬進府，僅要了一個婢女，住在偏僻安靜的院，幾乎從來沒出過院子。
都蔡文姬善琴歌，但從來沒聽她唱過。都她擅長書法，沒人見過。
若非趕上節日，去給老娘問安，怕是家里眾人，也會忘記她的存在了！
……
幾個夫人，各有特點。
無垢淑德，婉兒鬼精，襲人順從，楊玉環嬌媚，甄宓殊貴，綠珠溫婉。若給蔡文姬定義特點，劉芒不會選擇“高冷”，而是會選擇“另類”！
劉芒踱著步，來到蔡文姬居住的院前。
蔡文姬住進府中，劉芒信守諾言，從未踏入其院子一步。
屋里，琴聲急促，歌聲悲涼……
“漢季失權柄
董亂天常
志欲圖篡弒
先害諸賢良
逼迫遷舊邦
擁主以自疆
……”
這幾年，劉芒接觸的文人墨客不計其數，耳聞目染，對詩詞歌賦，也多有接觸。
但蔡文姬所唱的五言敘事長詩，劉芒卻從未聽過。
琴聲鏗鏘，歌聲如訴。講述的，正是董禍亂朝綱，給大漢王朝帶來的滅頂災禍，給大漢百姓帶來無盡苦痛……
董禍亂朝綱，正是劉芒起兵之時。
一路征戰，劉芒所見所聞，正如蔡琰歌中所唱。
劉芒不禁止住腳步，側耳傾聽。
“……海內興義師
欲共討不祥
眾來東下
金甲耀日光
平土人脆弱
來兵皆胡羌……
……馬邊懸男頭
馬后載婦女
長驅西入關
迥路險且阻
還顧邈冥冥
肝脾為爛腐
所略有萬計
不得令屯聚……”
董不敵諸侯盟軍，縱火焚毀洛陽。沿途之上，遍地尸骸；舉目四望，無家不破，無人不亡。昔日繁華城鎮，盡成焦土。昔日安寧村聚，只見亡魂，不見活物……
劉芒感有所發，不禁長嘆……
“唉……”
“嘣！”
琴弦崩斷，琴歌立止。
少卿，婢女迎出，見是主人劉芒，不知所措。
“蔡姑娘忙著？”
婢女楞了一下，趕緊禮道：“……夫人剛剛完成書稿……”
“哦？”
難怪蔡文姬有空琴歌。難道，她真的憑記憶，默寫下了家藏珍貴典籍？
“去問問，我可以進去嗎？”
婢女更加不知所措了！
劉芒是一家之主，哪里去不得？如何還要通稟？
婢女正緊張之計，一個聲音從屋里傳來。
“在外何人？”
“回夫人，是……主人……”
劉芒沖婢女笑笑，咳嗽一聲道：“是我。”
門簾挑開，蔡文姬走了出來。
劉芒一見，大驚！
就顯得瘦弱的蔡文姬，竟又瘦了一大圈！
除了那高高的額頭沒變，蔡文姬幾乎完變了一付模樣！
臉色慘白，顴骨高聳。一頭如瀑青絲，已變得纖薄、枯黃！
“你……”劉芒驚得不出話來！
“變得更丑了是吧？”
冷冷淡淡的笑，依然沒變！
蔡文姬衣著單薄，寒風襲來，不禁打個冷顫！
劉芒緊走幾步，取下大氅，欲給其披上，卻被蔡文姬警惕地躲開！
劉芒很是尷尬，愣愣地盯著蔡文姬。
蔡文姬心頭卻突地一熱！
她從劉芒復雜的表情里，看到久違的關愛！只是，眼前這個男人，雖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卻太過陌生……
……
門簾掀開，墨味撲鼻！
淡淡的墨味，確有別樣芳香。如此濃烈的墨味，幾乎可謂臭氣熏天！
蔡文姬竟然在這樣的環境里，生活了一年？！
放眼看去，竹簡堆砌如山！
“坐吧，我去更衣，再來話。”蔡文姬不冷不熱，扔下一句，徑直進了里屋。
劉芒并不在意蔡文姬的態度，但這一屋子的書稿，卻讓劉芒驚嘆不已！
隨手翻開一卷，只見字字端正，秀美如畫！
不愧是書法大家蔡邕之女！
莫是錯字、瑕疵，便是一絲墨漬都沒有！
不用典籍書稿之珍貴，單是這書法，便可謂價值連城！而且，是整整一屋子！
“了不得啊了不得！”
“啊……”
婢女一聲尖叫，劉芒直沖進去！
蔡文姬，昏倒在地！
……
李時珍，蔡文姬并無大礙。
只是，太過熬累，氣血兩虛，精心調養一段時間便可。
燈火幽暗。
蔡文姬悠悠醒轉過來……
“這是哪？”蔡文姬虛弱地問了一句，突然猛地坐了起來，大叫一聲：“我的書呢？”
一直守在榻前的劉芒，趕緊扶住蔡文姬。“文姬，你在病中，快躺下。書稿都在，我已派專人看管，文姬放心便是。”
劉芒體貼地將蔡文姬按在榻上。
蔡文姬頭一次近距離仔細觀察劉芒。
棱角分明，年輕的臉龐。端正的五官，一雙俊眉，微微高挑，透著勃勃英氣！
這個男子，真的不同尋常！
可是，這個男子，又是那么的陌生。
蔡文姬不禁哆嗦了一下。
劉芒的手，隔著被子，輕輕安撫著蔡文姬的手。
“文姬，睡吧。有我在，文姬不用怕。”
“我……不想睡，想話……”
劉芒微笑著搖搖頭：“先睡覺養身體，等你復原了，我再陪你話。”
似是命令，卻又是那么的溫柔。
自父親過世后，蔡文姬頭一次享受到如此關愛。
扭過頭去，一滴淚，從眼角悄然滑落……(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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