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績不肯上座,裴矩一再勸。1xs
正堂里的賓客,裴矩提前都打過招呼,也一起勸徐世績上座。
賈逵也勸道:“客隨主便,徐將軍聽主家安排吧。”
大家一再勸讓,徐世績實在推脫不了,只得坐到主賓之位。
其他賓客,爵位相同,便按年齡,依次就坐。
裴矩坐主人之位相陪,倒是代理河?xùn)|政務(wù)的賈逵,因為爵位低、輩分低,只能叨陪末座。
正堂里,除了徐世績、裴矩、賈逵等人年輕,其他都是高齡長者。年紀(jì)最的,也已年過半百。
世家大族擺酒宴,要的是形式,要的是場面,吃吃喝喝反倒在其次。
年長賓客,吃不了多少酒。
但是,裴氏是大族,賓客的身份都高貴,酒吃多吃少并不重要,但敬酒的規(guī)矩,卻是一點都馬虎不得。
在這吃酒,和在酒館里,三五好友豪飲,決然不同。
這里吃酒,講究的是規(guī)矩,吃的不是酒,是禮儀!
每一環(huán)節(jié),都有道,都有名目!
裴矩以主人身份敬酒,率先舉起酒樽,向賓客示意。此禮有名曰“獻(xiàn)”。
來賓端酒,以為回應(yīng)。此禮曰“酢”。
主人裴矩自飲之后,伸手示意,賓客一飲而盡。此禮曰“酬”。
這便是一套“獻(xiàn)酬”之禮。
此禮名中的“獻(xiàn)”字,代表獻(xiàn)禮之意。
普通大戶人家,通常省略此禮。但聞喜裴氏請客,一點禮數(shù)都不會少。
裴矩一招手,早已候在一旁的奴婢,手托擺放著整匹束帛的托盤,向賓客獻(xiàn)禮。此曰“酬幣”。
賓客接受了禮物,這“獻(xiàn)酬”之禮,才算達(dá)成。
別急!
這才是“一獻(xiàn)”。
聞喜裴氏這樣的望族請客,必須做滿“三獻(xiàn)”之禮!
一而再、再而三,“三獻(xiàn)”之禮達(dá)成。
三獻(xiàn)禮成,主人才算盡到地主之誼。
接下來,賓客便可以相互敬酒,曰“旅獻(xiàn)”。
相對獻(xiàn)酬,旅獻(xiàn)的程序簡單一些。
基的規(guī)矩就是,尊卑長幼有序,先敬主人,再敬其他賓客。
旅酬禮儀,著簡單,其實也相當(dāng)復(fù)雜。
現(xiàn)代人相互敬酒,簡單粗暴:
某某,咱哥倆走一個!
某某,干一個!感情深,一口悶!
古人敬酒,規(guī)矩多多。
莫是尋常草民百姓,便是很多望族大戶出身者,也搞不懂部的規(guī)矩。
不懂規(guī)矩,搞錯了,不僅客人丟臉,主人面子上,也不好看。
如此正式的場合,便由司正主持。司正,也就是監(jiān)禮者,以免客人弄錯規(guī)矩。
有了監(jiān)禮者,一切便簡單了。由誰敬酒,誰被敬酒,由司正安排即可。
司正上堂,長聲道:“請徐將軍敬酒!”
徐世績懵了!
徐世績懂規(guī)矩,客人敬酒,講究尊卑有序。和現(xiàn)代年幼位卑者主動向年長位尊者敬酒不同,在漢代,都是長先敬幼,尊先敬卑。
司正讓徐世績先敬酒,就是把他擺在最尊之位!
就坐主賓之位,徐世績已經(jīng)覺得很尷尬了。第一個出面敬酒,簡直折煞!
這堂上,論年齡,他是倒數(shù)。論爵位,亦然。司正是不是搞錯了?
徐世績看著司正,有意提醒。
可司正見徐世績沒有表示,又重復(fù)了一句:“請徐將軍敬酒!”
“這……”徐世績?yōu)殡y了。
聽司正安排,起身敬酒?尷尬!
不起身,場面僵住,更尷尬!
徐世績偷眼看看堂上眾人,竟沒人有異樣表情。
“徐將軍,請吧。”裴矩笑著開口請道。
徐世績無奈,只得起身。
司正指引著,徐世績從主人裴矩開始,再以年齒為序,依次向眾人敬酒。
敬酒之時,徐世績極盡謙恭。敬了一圈,眾人沒有異樣,徐世績稍稍放了心。
可是,坐回原位,心里依舊不安。
接下來,便是眾賓客,按年齒順序,依次敬酒。
終于進(jìn)行完啰嗦的程序,徐世績借口更衣,并以目示意裴矩。
裴矩會意,跟著徐世績走了出來。
“弘大先生,你、你這是鬧哪一出嘛!折煞徐某也!”
徐世績?yōu)槿颂幨溃种?jǐn)慎。雖然是河?xùn)|首屈一指的軍方要員,但他可不想給人留下妄自尊大的印象。
這要是傳了出去,會影響口碑,甚至影響今后的前程啊!
裴矩卻是一臉莫名其妙。“怎么了?徐將軍以為不妥?”
兩人都是劉芒屬下,可以算是同僚。沒有外人,徐世績話便不甚顧忌,埋怨道:“不妥!當(dāng)然不妥!”
裴矩仍是一臉茫然。“有何不妥,還望徐將軍指教。”
徐世績更有氣了。“堂上諸位,俱河?xùn)|名流。除賈梁道及你我三人,均是鄉(xiāng)侯尊爵。弘大強(qiáng)求徐某居于主賓之位,徐某已是惶恐不安。又要先行旅酬之禮,徐某如何擔(dān)待得起啊!”
裴矩仍是一臉不解的樣子。“徐將軍領(lǐng)北司州將軍一職,自然是堂上最尊之賓,有何不妥?”
“可是,杜公、楊公等,俱是侯爵矣!”
“哦……”裴矩好像終于明白了似的,笑道:“哎呀,懋公將軍,吾當(dāng)怎地,原來卻為此等事!”
“如今之爵位,已不必從前矣!”裴矩笑著拍拍徐世績的胳膊,扭頭看看正堂,見沒人留意這邊,裴矩往徐世績身邊湊湊,低聲道:“懋公將軍不必在意。堂上諸公,鄉(xiāng)侯之爵,無非世襲、推恩所獲,承蒙祖蔭而已,算不得什么。”
徐世績道:“焉能如此論?”
“有什么大不了的?”裴矩道,“如今之爵位,早已不比從前。既無封國,亦無采食之邑,不過虛名而已。”
見徐世績還是疑慮,裴矩又道:“不瞞懋公,裴某無才無德,但若想冠個空頭侯爵,卻是容易得緊。俺聞喜裴家,亦有祖蔭庇護(hù)。依我漢律,裴某便可推恩亭侯之爵。”
“哦?”
“然,空頭侯爵,作何之用?名頭光鮮罷了。”裴矩笑道:“若是朝廷法度準(zhǔn)許,裴某寧愿用這空頭亭侯之爵,換懋公軍中一個掌兵的偏將做做,哈哈哈……”
“弘大玩笑了。”
“絕非玩笑!”裴矩一臉嚴(yán)肅。“當(dāng)今世道,莫懋公高居北司州將軍,便是一郡之尉,甚至手握幾百上千兵馬的一縣之尉,在今日場合,也是主賓!”
裴矩如此一,徐世績終于釋懷。“弘大,你這是損徐某嘍?哈哈哈……”
兩人大笑。
徐世績何等聰明,從裴矩一番話語里,已聽出弦外之音!
這裴矩,是在委婉地勸自己,不要受皇帝冊封的空頭鄉(xiāng)侯爵位誘惑啊!
皇帝賜封的爵位雖然好聽,卻沒有用!
真正有用的,是主公劉芒授予的兵權(quán)!
聰明人之間交流,無需太多言語。
徐世績就此打住,絕口不提賜封之事。
直到告辭之時,徐世績才順口問裴矩,辦完家里之事,是否趕回洛陽。
得到肯定答復(fù)后,徐世績解下腰中佩劍。“此乃左馮翊一戰(zhàn)之戰(zhàn)利品,徐某待當(dāng)面呈送主公,因戰(zhàn)事未歇,徐某無暇面見主公,煩請弘大代勞。”
裴矩心里笑了……(未完待續(xù)。)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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