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教會的火光（3）
“莫里亞蒂！”
高塔的瞭望臺中，莫里亞蒂剛和三名同伙結束科普性的交談，一聲喊著他名字的憤怒咆哮便從通向這里的樓梯處迸發了出來。隨即，一個身形便氣沖沖地闖了上來。
那是誰？
對于這個問題，莫里亞蒂即便不去回頭確認也能猜個十成十——天使教的大司教，索拉修。除此之外斷然不會再有第二個可能性了。
“你答應我的事情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其人一來便盯上了那個站在平臺邊沿處的背影質問了起來。
“凡是都要講究個過程。我的大司教閣下。”莫里亞蒂不屑回頭地說道。“我難道沒給您明確地說過，這需要您付出一些代價嗎？”
“這叫一些！”索拉修伸手朝著身邊一指。他在示意高塔下的那片混亂。“你知道你這失敗的實驗給我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嗎！”
“失敗？”莫里亞蒂不禁勾起了嘴角。“這是誰告訴你的？它沒有失敗，反而應該叫做大獲成功才對。至于麻煩……對您來說唯一的麻煩就只是豢養的寵物跑掉了而已吧。”
“呼啦！”
就在此時異樣的空氣震動聲自下而上如火山噴發般直沖云霄。
看來，依蓮奴終于意識到了她背后那雙翅膀的存在。她雖不熟練卻也勉強地拍打起了它們，就此獲得升力從地上沖到了空中。在稍微適應了一下后便朝著某個方向跌跌撞撞地飛走了。
這一幕看得大司教索拉修目瞪口呆，許久后方才回過神來接上了剛才的話題驚呼道：“你怎么知道的！”
“不然，你覺得她是去哪里呢？”莫里亞蒂抬手示意了一下依蓮奴逃走的方向。
“什么……”索拉修立刻被嚇得面色大變甚至都說不出話來了。
“沒什么大不了的。”莫里亞蒂有條不紊地寬慰道，“您想要的歸根結底只是那對翅膀而不是那個女孩。我已經得到了我要得到的數據，她已經沒用了。”
******
奔逃，再奔逃，持續不斷地奔逃。直到上氣不接下氣之時，安潔兒方才不得不停下了腳步，扶住墻壁穩住了身形。
“吸！呼！吸！呼！吸呼…”
她一邊急促地喘著粗氣一邊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
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小巷，狹窄幽暗且寂靜，滿溢著陰森的氣息。擠出小巷的建筑物一棟棟的極為狹小，結構扭曲看上去是那么的東倒西歪；墻壁前出后進不知平整為何物；一個個屋頂五顏六色又參差不齊，像打滿了補丁的破衣爛衫。總而言之，四周的房子又小又破得不堪入目。
話雖如此，卻也比地上要耐看得多。路面坑坑洼洼的，明明存在于帝都卻仿佛還不如鄉間的土路。積水囤在星羅棋布的坑中，不知是何時存下更不知什么時候才會干涸，在此基礎上更散發著那種令不打掃的廁所都相形見絀的刺鼻氣味。除此之外，犄角旮旯的地方全都淤積著厚厚的灰黑色黏膠狀物體，偶爾還會有腳掌大小的老鼠和拇指大小的蟑螂迅速掠過。
試問這樣一幅樣子除了“骯臟”以外還能有什么別的形容詞嗎？安潔兒從來就不是出自一塵不染空間的大小姐，但縱使如此她在面對眼前所見到的這一切時也不禁摩挲了一下就踩在如此地面上的赤腳，而露出了惡心的表情。
然而……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安潔兒很快便大笑了起來，發自內心的開懷大笑。這個地方再骯臟還能有她逃出來的地方骯臟嗎？再不堪入目還能有她逃出來的地方不堪入目嗎？和那地方相比這里就是天堂，因為這里有著她朝夕盼望的自由。
“終于！終于出來了！”安潔兒失心瘋般興奮地大叫了起來，“我自由了！自由了！”
然而，樂極生悲……
“砰！”
就在這個瞬間一聲巨響在其身后炸裂，就此打散了安潔兒的陶醉，而不詳的預感也隨之從其心底升騰了起來。
她戰戰兢兢地轉身看去，瞳孔立刻便因所見的景象而緊縮了起來。
映照在她眼底的竟是一只形似“鷹身女妖”的怪物——不是別人正是依蓮奴。
“你。”就在此時，對安潔兒投來兇惡目光的依蓮奴開口發出了勉強成聲的嘶吼。“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那個荒唐的預言，我又怎么會落得現在的下場！都是你！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別開玩笑了！”依蓮奴身上所發生的事雖然很令人替她感到可憐，但說實話那歸根結底不還是她咎由自取的嗎！所以，安潔兒才不要當她的替罪羊。“我只是說出你們想要知道的事情！而且那不也是你們逼我說的嗎！你的現在和我有什么關系啊！”
“閉嘴！”依蓮奴生氣地大吼一聲同時也揮動起右手的巨爪打向了旁邊的墻壁。隨即，在“砰”的一聲中墻壁被撕裂了開來。碎石就此飛出，然后在凌空間化為了光屑。
驚人的一幕立刻就讓安潔兒在驚恐中閉上了嘴巴。
緊跟著，依蓮奴就又一次惡狠狠地開口了：“宰了你！我要宰了你！”
在粗俗話語的最后一個字蹦出來的瞬間，依蓮奴也就如她所宣言的一般朝著安潔兒撲了過去。然而，她依舊未能完全控制住自己變異的身軀。于是，她那突刺而出的大爪子看上去似乎要刺穿安潔兒的頭顱卻是在關鍵的時刻跑偏了。
“砰！”
一聲巨響之下，安潔兒被嚇得跌坐在了地上，但她仍然還活著。而依蓮奴的爪子則是在一旁深深地陷進了地面中。后者理所當然地想要再次發動攻擊，但一拔之下方才發現自己的爪子居然被牢牢卡在了地面之中。
“可惡！可惡！”
也就在依蓮奴費盡心力地想要將爪子拔出之際，求生本能讓安潔兒注意到當下有機可乘的情況。于是，少女急忙翻身，一邊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一邊也就迫不及待地逃開了依蓮奴的身邊。
“站住！”依蓮奴立刻便揮起另一只爪子想要抓住安潔兒，但后者卻靈巧地躲了過去。“回來！你給我回來！”
那怎么可能呢？
任憑依蓮奴怎樣咆哮，安潔兒還是頭也不回地奔跑了下去。慌不擇路間她也不知道是跑過了多少條街道，拐過了多少個轉角，總之就是拼了命地跑了下去。最終，突然之間，在拐過又一個轉角后，她一頭撞上了自下個轉角處現出的一個身影。
這不是別人而正是前來看熱鬧的亞連。
“啪！”
安潔兒正撞在了亞連的胸口上，她身子柔弱并沒能撞倒亞連。但縱使如此，少年還是被自己所遇到的突發情況給嚇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
亞連在驚疑中趕忙低頭打量起了到底是什么撞上了自己。與此同時，安潔兒也抬頭望向了亞連。就這樣兩個人四目相對地彼此注視在了一起。
女孩子！而且好像還挺可愛的！
縱使已經因為職業而閱女無數的亞連還是被安潔兒給驚艷到了。但后者所考慮的則是另一回事。
“救救我！”恐懼到極點的安潔兒根本來不及去考慮，諸如“面前這個少年是誰”“究竟是怎樣的為人”這類問題，趕忙就求助了起來。
如此同時“咚咚”的腳步聲也自遠處逼近了過來。
有什么人在追她嗎？
如此認識到的亞連又該如何應對呢？不要看他經常性的職業之一就是追捕想要逃亡的妓女，但他本身對女孩子還是很溫柔的，這是由于他對姐姐的感情。于是，他當下便決定先保護面前的少女，至少也是在弄清楚事情之前。
就這樣，亞連下意識地收攏臂膀抱住了安潔兒有些發抖的身體，然后在腦海中盤算起了可能會遇見的同行者。不錯！他現在是這樣認為的：懷中的少女可能是從哪里逃出來的妓女，畢竟她穿得是這幅輕薄的樣子。
然而，事實很快就顛覆了亞連的想象。
“咔嚓！”
當依蓮奴右手的大爪子扒出小巷轉角的瞬間，亞連渾身的汗毛就倒豎了起來。
我的天啊！這到底是什么怪物！
在眼睜睜看著依蓮奴顯出真身的同時，亞連也不禁在內心驚呼道。
怪物！對啊！這就是怪物啊！是那些只能從坊間流言與書本畫冊中得知應當只存在于深山老林中的怪物！既是如此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而面前的這個女孩和這怪物又有什么關系呢！
一連串疑問不自覺地就從亞連的腦海中冒了出來，但當下顯然不是處理它們的時候。說時遲那時快，依蓮奴鋒利的爪子轉瞬間就殺到了面前。
不好！
亞連當即便在心中驚呼了一聲，好在沒有被嚇到呆愣當場的地步。在社會黑暗面多年的摸爬滾打早已讓他具有了一套應對危機的本能，身體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行動了起來。
就這樣，他抱起安潔兒就朝著一旁撲了出去，可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點——依蓮奴并不能完全掌控身體。那揮舞過來的爪子看似沿著既定的軌跡行動卻在關鍵時刻因依蓮奴的踉蹌而突然改變了落點。它恰到好處地從亞連的背后擦了過去。
“啊！”
撕心裂肺的哀嚎聲中，一股巨大的力量也激蕩在了亞連的體內。這股力量來得是如此地令人猝不及防以至于他立刻就將懷中的安潔兒給拋了出去，自己也“嗙”的一聲重重地撲倒在了骯臟的街道上。
但這都還不算什么，真正令他感到心驚膽戰的是視野中那條代表著自己生命力的HP槽的現狀。
亞連并非沒有受過傷，但還沒有哪一次能讓HP像此時此刻一般飛快地下降。那宛如是搭上了疾馳中一匹高頭大馬的速度令他魂飛魄散，冷汗瞬間就從渾身上下噴涌了出來。
我要死了嗎？
不！好消息是，閻王沒有這么的急性子。亞連的HP很快便降為了紅色，但終歸還是遏制住了其減損的勢頭。
壞消息是，這令亞連險象環生的一擊，僅僅只是依蓮奴失手下的一次剮蹭。而這個怪物現在也已經回過了神來。
“少來多管閑事！”依蓮奴明顯是將自己沒能解決掉安潔兒的過錯完全歸咎于了半路殺出來的亞連身上，也就毫無疑問地決定先解決這個攔路虎。她又一次刺出了如長矛般的爪子，目標直指亞連的后心。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影飛來奮不顧身地擋在了亞連身上。不是別人正是反應過來的安潔兒。她這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她是不想死可更不想讓一個無辜的人因她而死。
這幅身影的出現則令依蓮奴更加的亢奮了起來，她控制不住地裂開了嘴巴，期待著見到安潔兒化為漫天光屑的一瞬。她相信那一定會讓她感到心情暢快的。
可是有一個存在是不會讓依蓮奴如愿以償的那便是這個世界的神——系統。
“砰！”
一聲巨響之下，一個小小的薄薄的長方形窗口阻擋在了依蓮奴的爪鋒之前。窗口以漆黑為底色而以血紅的字體書寫著“不可破壞物體”。就這幾個簡簡單單的字卻宛如銅墻鐵壁一般地保護住了安潔兒。
“什么！”
依蓮奴詫異了一下，緊跟著便不甘心地朝著同一個位置反復發起了突刺，但無論她嘗試幾次那窗口都會在關鍵時刻跳出來阻礙。于是，她最終只能收獲一連串“砰砰砰”的巨響而卻絲毫不能傷到安潔兒一根汗毛。這樣的事實令她抓狂而完全忽視了安潔兒當下產生的異變。
別看安潔兒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卻一點也不好受。每當窗口跳出之時，她體內便會炸開一股刺痛，仿佛有一道電流從頭穿梭到了腳底。窗口跳出得越多越頻繁，這些電流也就越多越劇烈，甚至于到最后竟是不消散而積聚了起來。
漸漸得，安潔兒覺得她變成了一個氣球，就快被體內的氣體給撐爆了。這種痛苦令她難以忍受最終發出了一聲嘶吼。
“呀！”
突然之間，純白的光芒從其體內迸射了出來，緊跟著便是一對雪白的巨大翅膀。它們自肩胛骨以下的位置澎涌而出，其間所形成的沖擊力將依蓮奴生生地震退了開來。
但對于依蓮奴而言，痛苦這才開始。
“呃啊！”
自安潔兒身體*出的光芒給依蓮奴造成了難以想象的灼痛。她的HP并沒有被削減，但這痛楚卻是如此的真實而令人難以忍受。她的視野內開始蹦出了一個個窗口上面全都寫著“BUG”的字符，一個接著一個，一個關掉立刻就會有下一個，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只有一個方法能夠消除這份痛苦那就是遠離安潔兒。依蓮奴因不自覺地后退而發現了這一點，然后便毫不猶豫地落荒而逃了。那副身影帶著腳步聲很快便消失在了小巷的拐角后。
“呵……”
緊接著，在一聲*中安潔兒也暈倒在了亞連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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