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婷領了這個殘酷的任務,心驚膽寒的退出來,看見林斌等在外面,強笑了一下,低聲道:“斌有事么?豪哥現在心情可不是太好。”
林斌透過磨砂玻璃隔斷看了一眼里面,低聲問道:“嫂子,怎么回事?”
這一層原來是個IT公司,金天鵝租過來只是當個臨時辦公地點,這兒的裝修還是之前IT公司的風格,強調平等、溝通、交流,所以辦公室以玻璃隔斷為主,門也是玻璃門,視線通透,而且也不太隔音,所以剛才許大少發脾氣,林斌基上都聽到了德。
潘婷也知道他是豪哥的心腹,所以也沒滿他,往前走了幾步,低聲了幾句。
林斌心壞了,豪哥這是正在火頭上,真要報警抓章松,那他跟章榕可就徹底掰了,再無挽回余地。
章榕這位“嫂子”可是林斌下了大功夫巴結的,他沒錢,不可能送禮什么的,就以感情打動人,他打聽到章榕的母親在腫瘤醫院住院,這段時間已經去了好多趟,每次都跟親兒子似的,跑前跑后,陪著章媽媽家長里短的聊,使勁渾身解數逗老人家開心,同病房的病友都羨慕不已,床前百日無孝子,你這女兒的男友可比兒子還貼心啊。
當然了,林斌可不敢引起這種誤會,每次都是心地解釋,自己只是章姐男朋友的弟,是章姐的男朋友派自己來照顧老母親的。章姐是大律師工作忙,章姐的男朋友更是事業有成的青年才俊,兩人整天都在為社會的公正法治和城市建設努力著,舍家顧大家……這不,派心腹弟來替他們盡孝了么。
章媽媽雖然身患絕癥,心情很糟,但經常有林斌這么個勤快嘴甜眼頭活又會來事的大男孩在旁照顧,再加上享受著病友們的羨慕,心情確實好了許多,章榕每次來看母親,也都在女兒面前大加夸贊林斌,這孩子懂事,仁義,你兩口子可不能虧待人家,什么的。
章榕明白,母親還不知道自己只是個被包養的玩物,而且還只是眾多玩物之一,還真以為自己找了個金龜婿,還指望著臨死前看到自己穿婚紗呢,不過這都沒法對病榻上的母親開口的。
她雖然也知道林斌這是在巴結自己,但看到母親這么開心,還是很感激林斌,經常找機會在許家豪面前夸贊他幾句。
……
現在眼看著自己下大力氣巴結上的“娘娘”就要被打入冷宮,林斌心急火燎,靈機一動,低聲對潘婷道:“嫂子,有句話,真的不該我,可是……唉,誰叫咱關系好呢?你看啊,豪哥現在正在氣頭上,什么話都得出來,章榕可是他最喜歡的,回頭等他氣頭過去了,一看,你真給他辦了,難保不會多想:噢,我氣頭上隨便一句氣話,你潘婷馬上撲過去抓住,拿著雞毛當令箭,直接就把我最喜歡的女人給搞掉了,你想干什么?是不是還有什么打算?真的,嫂子,一般男人都會這樣想。”
潘婷一愣,琢磨了一下,嚇了一大跳,好像真的是這么回事誒!她又感激又害怕,望著斌,低聲道:“斌,我明白了,你這份好處,姐姐心里記下了……那,你看,現在應該怎么辦呢?”
林斌道:“交給我來辦吧。”
他心想著,這件事要是辦的漂亮的話,不光能讓章家姐弟對自己感激涕零,還能幫豪哥留住他最喜歡的女人,讓豪哥看到自己會辦事,大概很快就能跟在豪哥身邊做事了。
現在許大少雖然欣賞林斌,但只是把他放到外面做事,大概有歷練一番的意思,但林斌認為自己并不是那種適合做“封疆大吏”的人,他自認為也沒有獨當一面的事,他覺得自己更適合跟在領導身邊,做一個“大秘”的角色,享受那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快感。
……
金天鵝地產工程部檔案室,章松正靠在轉椅里,戴著耳機,一臉癡情,又帶著沮喪地盯著屏幕上那個冷若冰霜的女孩——
那是他這輩子愛的最深的女孩,美貌絕倫,氣質若蘭,聲音像上譯的配音演員一樣好聽,關鍵還極其的有性格,像冰山仙女一樣,凜然不可侵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就像……就像龍女那種感覺。
而且她的名字也和龍女很像,叫龍沐川,大家都叫她龍兒。
章松從就是個矮胖的眼鏡宅男,最喜歡看金庸的書,最傾慕的人物就是龍女,因此從到大,他暗戀的女同學也大都是這一款的,長得未必要多漂亮,但一定要有氣質,學習要好,性格要文靜,最好帶點孤傲,最好再喜歡穿白衣服。
當然,現實中并沒有百分百符合的,就算有,他也只有暗戀的份兒。
直到一年前,他遇到了一位百分百符合心中女神形象的女孩,而且這次終于可以跨“暗戀”的門檻了,不但有機會和她上話,還可以大聲地表達“我愛你”,而且只要自己下決心爭取,還有機會讓女神對他的表白做出回應。
當龍兒第一次對他話的時候,在章松的心目中,龍兒瞬間碾壓了自己從學到大學所有暗戀過的女同學,成為了她們所有人的共同化身,而且更完美百倍。
龍兒有著劉亦菲的清純,安吉拉貝比的活潑,大冪冪的笑容,范冰冰的高貴……總之,完不同于現在那些毫無內涵的錐子臉紅,而是渾身都散發著傳統大美女的高貴優雅……龍兒簡直是上帝為自己量身定造的女神。
一年前,當章松百無聊賴的點開又一個直播室的時候,邂逅了龍兒,頓時驚為天人,然后開始了每天的守候和暗戀……暗戀了兩個月之后,章松終于鼓起勇氣,嘗試充值,送了龍兒十塊錢的禮物。
當時直播室人不多,龍兒也不是那種愿意放下身段搔首弄姿招粉的主播,而且如果有觀眾言語輕浮調戲的話,龍兒還會甩臉子,所以當時她還不是很紅,這也是章松最喜歡她的地方。
這十塊錢砸下去之后,龍兒立刻就注意到了,當時只是淡淡地一笑,道,這位哥哥也是默默地關注我好久了,今天終于對龍兒第一次打賞,禮物不在乎輕重,而在乎心情。今天龍兒我有心情,就位這位哥哥唱首歌吧。
然后,令章松終生難忘的幸福時刻到來了,龍兒舒展王菲般唯美的歌喉,單獨為他唱了一首《矜持》:
“我從來不曾抗拒你的魅力
雖然你從來不曾對我著迷
我總是微笑的看著你
我的情意總是輕易就洋溢眼底
我曾經想過在寂寞的夜里
你終於在意在我的房間里
你閉上眼睛親吻了我
不一句緊緊抱我在你懷里
我是愛你的
我愛你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任憑自己幻想一切關於我和你……”
……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章松覺得,此情此景,用這首歌來詮釋,再合適不過了,龍兒冰雪聰明,唱這樣一首歌肯定不是隨機的,肯定是為了他特地挑選的。
從這一刻開始,為了龍兒,章松愿意做一切事情。
章松開始來大方地給龍兒送禮物,他覺得那不是打水漂,而是把錢花在自己的愛人身上。看到所愛的人露出幸福的笑容,是天下最值得的事。
而龍兒對章松也來關注,在人少的時候,兩人還能聊幾句天,這時候就是章松最激動亢奮幸福的時刻,他被龍兒迷的神魂顛倒,欲罷不能,每天都能對著龍兒的視頻擼到腎虧。
但是,是金子總會發光,龍兒被另一個平臺的星探看中,把她挖到了另一個公司做直播,重點捧她,自此龍兒一發不可收,人氣青云直上,粉絲暴漲,原來收禮物也就是十塊二十塊,最多五十、一百,現在粉絲們一砸幾百、上千、上萬都是常事,而龍兒也成了真正的“女神”,身價倍增,手腕上也戴上了一只奢華的鉆石手環……
可是,章松的那十塊二十塊的打賞,再也激不起一點浪花了,龍兒整日對那些游艇火箭的打賞應酬不暇,再也沒有對他過一次話。
章松陷入了“失戀”的巨大痛苦中,為了從那些財大氣粗的土豪手中挽回龍兒,他咬牙加大手筆,也開始成千金額送禮物,果不其然,龍兒又想起他來了,不過也僅僅限于對他微笑一下,兩句話,單獨為他唱歌的事情,再也沒有了。
很快,章松的那點存款都被打賞光了,而他只是個會計,二財經學院畢業,因為姐姐的面子才進入了金天鵝這種大公司,但也只是在財務部做出納,每月薪水也就那么點,除去吃喝,剩下的還不夠一次打賞的。
眼看龍兒又要離他而去,任由那些散發著銅臭氣的土豪們褻瀆,章松痛不欲生,現在,為了龍兒,他愿意做一切事情。
章松發現了公司財務流程上的漏洞,于是觀察了一段時間,進行了第一次嘗試,順利盜取了第一筆公款,整整一萬元。
章松是個軍迷,深知己方兵力處于劣勢的時候,一定要集中使用,才可能打贏敵人,這一萬元,他連刷了十個游艇,果然引起了龍兒的注意,這次,龍兒專門為他唱了一首歌,看著滿屏的666,驕傲、激動、興奮、滿足,章松躺在椅子上痛并快樂著,壓抑在心底二十年的自卑膽怯終于通過一擲千金找到了宣泄口,人生得意須盡歡!他輕輕告訴自己。
從此章松一發不可收,陸陸續續找機會盜竊公款,前后共盜取了六次,總額十五萬多,總共讓龍兒跟他了六十九句話,唱了八首歌,每一句話的內容,每首歌的歌詞,章松都記憶猶新。
……
這一切的美好,都在上個月戛然而止,財務部終于發現了不對頭,很快就查到了章松盜用公款的事實,經理考慮到他是法務部章律師的弟弟,而章律師是許大少的女人,所以并沒有報警,而是直接報給了許大少。
許大少當時正寵著章榕,覺得十五萬也不多,看這個伙子痛哭流涕的樣子,也不想撕破臉,而且許大少多了個心眼,讓章松寫了一份認罪供述,簽字畫押,對他這只是“寫份檢查”,就不報警處理了,痛改前非就行。
雖然不報警,但是這子是不能干出納了,許大少安排,把他調到了工程部檔案室,不但接觸不到錢,而且也接觸不到機密,所謂的檔案主要是一些圖紙,還有各種建筑設計的標準、規范之類,基都是蒙著灰塵的故紙堆。
當時許大少對章松,公司先把你放在這里,先觀察一段時間,如果表現得好,將來還會調回來。
這件事章松不敢跟姐姐,許大少也不會主動跟章榕,是以章榕到現在還不知道有這一回事。
檔案室屬于標準的清水衙門,整日沒什么事,章松反而更有時間看直播了,不過,現在他已經沒錢再給龍兒送禮物了,這對章松來,可謂比坐牢還痛苦。
而許大少則心地把章松的那份認罪供述收進保險箱。
章榕很疼她這個弟弟,這份供狀就是個把柄,關鍵時刻拿出來用,能把章榕拿的死死的。
當然,許大少不希望有那一天,但他看出來,章榕這個人是個心高氣傲的,業務精湛,能力也很強,絕不會甘于長久的做籠中的金絲雀,她是時刻想著展翅高飛的,眼下屈居于自己的懷抱,無非是她母親每月需要的靶向藥太過昂貴,她目前還賺不到那么多錢而已。
但是,以章榕的優秀,這只是時間問題,光許大少知道的,就已經有兩家獵頭公司來找過章榕了,當然,都被她婉拒了。
而且,他母親得的是癌癥,癌癥是一定會死的,一旦她母親病故,那么章榕就再也沒有了羈絆,自己還能不能把她留在手中,就不好了。
許大少萬萬沒想到,章榕的母親還沒死呢,章榕就要造反了,難道這丫頭的骨氣這么硬,寧可不給母親治病了嗎?難道她找到高枝兒了嗎?
不管許大少再不情愿,他還是提前祭出了殺手锏。
“榕啊榕,你無情別怪我無義,這是你逼我的。”他咬著牙,恨恨地道。
遠處的天際,傳來了滾滾的悶雷聲,城市的剪影上方,烏云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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