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中一片寂靜，一切獵殺者與亡命者隱藏著自己的蹤跡，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
水手們把帆船交給海風，站在甲板上看著這個寂靜的地獄，然后他們看到了從地獄中走出來的幽靈。
那是一隊土著戰(zhàn)士，他們有著棕色的皮膚，怪異的五官，像野蠻人一樣穿著樹葉編成的衣服，手持黑曜石尖的長矛。
他們安靜地站在岸上，看著甲板上的水手，像是一群幽靈，沒有感情，寂靜無聲。
水手們看著這群怪物，他們的目光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吸引過去，再也移不開了。
他們安靜地站著，沒有話，甚至動也不動。
兩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那個瞬間，他們都清晰地認識到了一件事情：自己面對的根不是人類。
一個虔信者偶然地轉(zhuǎn)過身，看到了這一幕場景。他沉默著，什么都沒有，也什么都沒有做。
但他知道，那意味著一場前所未有的恐怖戰(zhàn)爭要開始了。
那是兩個世界的沖突，在一個世界被徹底毀掉之前，不會結(jié)束。
……
蘇站在海邊，看著連綿的白帆，和白帆下面甲板上裝扮奇怪的人群。
他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怪物，無法交流，他們發(fā)起的戰(zhàn)爭也絕不會結(jié)束。
但也許祭司們并不會這么想。
帆船在風中向南去了，它們很快變成了天邊的白點。
蘇轉(zhuǎn)過身看著隊伍里面的兩個年輕人。
他們臉上帶著驚喜，蘇用盡了身力氣才沒讓自己發(fā)出不合時宜的嘆息。
“戰(zhàn)爭要開始了，回去告訴你叔叔，快點讓那個俘虜張嘴。”
年輕人一臉無所謂地點頭，蘇知道，他們根沒有聽清楚自己的意思。
戰(zhàn)爭要開始了，戰(zhàn)士卻將敵人視作歸來的先祖，那是個危險的征兆。
蘇抬起頭，試圖在這個雨林無法遮蔽天空的地方看到代表著勝利的星辰，但他失敗了。
這個白天陽光控制著天空。
蘇轉(zhuǎn)過身，開始行動了。
隊伍安靜下來，雨林中不必要的聲音總是代表著死亡，無論是獵物在你找到它之前逃走，還是恐怖的怪物循聲而來。
他們用了半天時間回到了雨林中的村落，那個俘虜在那里。
祭司已經(jīng)在等蘇了。
“羽蛇神保佑，你終于回來了，蘇。”
“發(fā)生什么事了？”
“那個俘虜，是個聰明人，他并不懦弱，但很有禮貌，而且愿意與我話。”
那個瞬間，蘇幾乎要絕望了。
這是一場發(fā)生在凡人與魔鬼之間的戰(zhàn)爭，他們的敵人是絕不會抱有善意的怪物，那個俘虜也是怪物，他絕不會有一絲善意。
但祭司有權(quán)力決定一切。
一切都以失足的獸滑落深淵的速度向著蘇想象中最壞的方向前進，他身后的兩個年輕人激動地跳出來向祭司描述著白帆與大船，還有怪物身上銀白的盔甲。
祭司笑了。
蘇麻木地看著他走進樹屋，禮貌地將俘虜請出來，然后在他面前擺上新鮮的水果和玉米餅。
弗朗西斯笑著點點頭，拿起一個他不認識的水果放進嘴里咬了一口，然后強忍著酸澀笑了起來。
祭司還以微笑，弗朗西斯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功了。
這不是一群怪物，而是一群人，弗朗西斯從一開始這樣堅信著，而他現(xiàn)在得到了回報。
祭司笑著拿起黃色的玉米餅，塞進嘴里大嚼著，然后從地上拿起另一塊遞給對面的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接過，咬了一口，然后貪婪地狼吞虎咽起來。
他是一個完美的俘虜，但還不足以讓土著愿意花力氣找到能讓他吃飽的東西。
但已經(jīng)足夠完美了。
祭司把弗朗西斯身上繩結(jié)的解法告訴了蘇。
他們的俘虜坐在一邊抬頭看著兩人，一邊大嚼著玉米餅一邊不懂裝懂地點頭微笑。
祭司強忍著大笑出來的沖動，將自己的兩個侄子塞進了押送俘虜?shù)年犖椋菚屗麄兊玫竭M入城市的寶貴機會，這會讓兩個年輕人感激他一輩子。
至于蘇，盡管他不情不愿，但身為一名光榮的自由民，勇武的戰(zhàn)士，他不會反抗祭司的決定。
飽飲一通清水之后，他們踏上了旅途，在村莊與城市之間是一片雨林，蘇會帶著兩人和一個“白皮”穿這片危險又富饒的土地。
弗朗西斯不知道自己即將踏上一段旅途，他也不知道未來有什么等著自己，這個男人只是帶著一臉微笑，大口吞咽著珍貴的食物。
當他第一次以俘虜?shù)纳矸菀姷郊浪镜臅r候，弗朗西斯是用這樣的微笑面對著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陌生人，祭司的每一句話他都聽不懂，但這微笑救了他的命，甚至讓他得到了足以維持生命的飲水。
弗朗西斯知道自己會成功的，他已經(jīng)看到了目標，祭司頭頂帶著一個沉重的黃金冠冕，這里是科學(xué)答應(yīng)他的地方，黃金之國。
“走！”
蘇對著弗朗西斯喊了一聲，沒有管他是不是聽懂了，拉著繩索出發(fā)了。
在遙遠的雨林另一端，一座城市正在等待著弗朗西斯的到來，城中的貴人們心情復(fù)雜地眺望著東方的海岸，沉默不語。
……
“成交。”
鷹人爽快地答應(yīng)了麥哲倫的條件，讓他有點意外，但最終麥哲倫只是點點頭，伸手握住了溫的鉗爪。
“你們什么時候出發(fā)？”
“現(xiàn)在。”
鷹人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他非常激動，麥哲倫能看出來。
“我曾經(jīng)做了行商很久，因為有一艘跑得快的飛艇，認識了不少朋友，這次一個老朋友給我?guī)砹艘还P大生意。”
“世界之王的皇家采購商？”
麥哲倫已經(jīng)從鷹人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他沒有一絲驚訝，因為這是唯一的可能。
“我絕對不會拉著你跳進一個沒有希望的計劃，教授，我們鷹人想要的只是鷹巢，而世界之王只想要一枚黑珍珠，剩下的一切你都可以據(jù)為己有，那是您的報酬。”
“謝謝，”麥哲倫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真是慷慨，不過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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