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里克沒有注意到訓練場上發生的這件事，此刻的他，正被一干工作人員和助理教練團團圍住了。

    “這是真的嗎，路易斯？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今天所看到的這一切！”

    “你是怎么發現的？范在這里很多年了，可是誰都不知道，他竟然……竟然有這樣一腳出眾的傳球功夫！”

    “你太厲害了，路易斯！快跟我們，這一切都不是意外，這一切都是真的！范真的是一個能夠傳出如此精彩準確的天才！”

    助手們急不可耐的發出了詢問，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震驚的神情，每一個人的眼睛中，都閃爍著一種名為探尋的火焰。

    面對如潮水一般涌來的詢問，恩里克心中的得意勁就別提了，這種于大浪之中發現明珠的感覺，讓他渾身都舒爽了個透兒。

    他沒有回答助手們的問題，擺擺手，讓大家停下來，而后點了一名助教的名字：“蒂托。”

    這位名叫蒂托的助手就是之前為球員們分發馬甲的那名助教，名叫做蒂托比拉諾瓦，是一名有著俊朗面容的中年人，聽到主教練點名自己，比拉諾瓦立即上前，將手中的一份比賽記錄遞了過去。

    這是一份很簡單的手工記錄檔案，上面的內容記載著球員們在場上的表現和各項數據。很多時候，眼睛看到的東西也并不是真的，但只有數據是不會騙人的，評估一名球員的狀態如何，這些數據就是最好的見證人。

    比拉諾瓦是一名沉默寡言，工作態度極其嚴謹的教練，在他的檔案冊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手寫的各項數據，在每個球員名字的后面，射門次數，傳球次數，搶斷次數，一一都有。筆跡有些潦草，想來是因為要記錄的東西太多，時間也有些緊迫，所以也就顧不得字跡如何了。

    恩里克點點頭，對這樣細致的記錄表示滿意，也不話，快速的翻動手中的冊子，在找到熟悉的名字時，眼睛一亮，這才停下來，專注的瀏覽著。

    “傳球次數二十一次，成功十三次，呃，這個傳球成功率有些低啊……在成功的十三次傳球中，兩次直接助攻，其他的也都有不的威脅……唔，跑動距離有些少了吧……防守成功次數，零？我的天吶……成功突破，零……咳咳，不是成功和失敗的問題吧，這家伙好像就沒有一次有意識的去突破……”

    恩里克一邊看，一邊眉頭卻是止不住得皺緊。良久，他合上了冊子，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直到此時，他興奮的心情才終于徹底的平息下來。

    通過這份記錄，恩里克很清晰的發現，誠然，范畢莊在傳球上展現出了與眾不同的天賦，但這并不能掩蓋他其他地方的不足，可以，范畢莊這個家伙渾身上下都是毛病，就連他擅長的傳球，也是漏洞一大把。

    畢竟職業賽場上，對手不可能對你視若無睹，放任你隨心所欲的進行傳球，如果不能在有干擾的情況下，傳出好球，那依然是然并卵。對手可不會傻乎乎的讓你有輕松起腳傳球的空間。

    “任重而道遠啊！”

    恩里克這樣感慨的輕嘆了一聲。他突然發現，想要將范畢莊這樣一個“足球渣渣”改造成真正能夠綻放光芒的明珠，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但也正因為如此，讓他更是充滿了期待，有難度才更有挑戰，不是么？

    “我知道你們想什么，想問什么，但是沒這個必要。范確實有不為人知的優秀一面，但是他的缺點也同樣明顯。你們的手中都有記錄，應該都看了吧，所以你們的心中應該有自己的判斷，范確實有值得培養的潛力，但就現在看來，他還差得太遠了。”恩里克再度揮了揮手，將助手們想要問的問題堵在口中，“好了，先散了吧！”

    一干教練們表情都顯得有些怏怏然，不過預備隊的一把手都發話了，助教們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帶著無盡的疑惑散了開去。

    比拉諾瓦沒有離開，因為他的記錄冊還在恩里克的手上，他也很清楚，這是主教練故意為之，想必是有其它事情要交待。

    “你怎么看，蒂托？”

    當任走得差不多了，恩里克這才將一邊將冊子還給比拉諾瓦，一邊輕聲發問。

    “很好，很不錯。”比拉諾瓦的表情很嚴肅認真，“檔案冊上的數據不會騙人，但范的實際表現卻不是如你口中的那樣不堪。他的傳球很好，非常好，有靈性，有想法，還非常準確。”

    “你也發現了？”恩里克的眼睛中閃過一道光芒，卻絲毫沒有感覺到驚訝。

    在他的教練團隊中，比拉諾瓦算得上是一個很另類的存在，他的話不多，他也很少和其他同僚有太多的溝通，他只是喜歡默默的完成球隊交給他的每一個任務，兢兢業業的做好自己的事情。

    從某種程度上來，比拉諾瓦和范畢莊有一定的相似之處，兩個人都沉默寡言，并且對身邊的事情都不會太過上心，屬于自己的事情他們會做好，其他的事情都就與我無關了。

    但恩里克很清楚，比拉諾瓦其實是一個很有才華并且很有想法的教練，他的眼光很獨到，對事物的理解常常有與人不一樣的看法，所以恩里克很看重這名副手，也愿意更多的傾聽他的意見。

    他跟比拉諾瓦的私交還算不錯，畢竟連范畢莊他都能應付得過來，何況是冷漠程度還不如范畢莊的比拉諾瓦呢。可以，在范畢莊身上，恩里克積累了不少和不通人情世故的家伙打交道的經驗。

    比拉諾瓦知道恩里克的問題指的是什么，他鄭重的點了點頭：“能夠在傳球的時候注意給隊友送上提前量，這明他的球商不低，而且很善于觀察，如果不是這樣，他把控不到科爾基奇的習慣和跑動位置……他很善于偽裝，所有人都認為無害的時候，他的傳球卻能一擊致命……他的速度很快，今天的比賽，雖然他沒有主動的進行突破，但是上一場的對抗賽我也看了，我堅信這一點，這將成為他日后最強大的武器之一……”

    絮絮叨叨的了一大通，比拉諾瓦將他觀察所得來的結果托盤而出，最后他很突兀的笑了：“他還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或者公私分明，這正是他聰明的地方，科爾基奇和他有矛盾眾所周知，但是他依然會給對方送上傳球和助攻……我來覺得這個家伙有趣了，怎么我以前沒有發現預備隊還有這樣一個有趣的家伙？”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你是助理教練而我是主教練的原因了。”恩里克和好友調侃了一句，臉上的得意之情毫不掩飾，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這雙眼睛啊，真是英明得連我自己都怕啊……”

    “……”比拉諾瓦沒想到一向正經的恩里克會突然不要臉皮的來上這么一句，翻了一個白眼，繼續道，“當然，范的不足之處，或者弱點，多不勝數，基礎功底不夠扎實，在對抗環節上很是問題，團隊意識不夠……”

    林林總總的又是一大堆，只不過這一次他所指出的都是范畢莊的不足之處。但這并不妨礙他對范畢莊的興趣和信心：“雖然問題很多，但是只要有時間，這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

    到這里，比拉諾瓦頓了一下，隨即直言不諱的篤定道：“他是一個天才，一個真正的另類天才！”

    “天才么？”恩里克喃喃了兩句，點點頭，又搖搖頭，“看來你很看好他啊，蒂托。不過，這個世界上天才太多了，如果無法在未來的日子走得更堅定更順暢，那也只是剎那的流星罷了。”

    比拉諾瓦沒有回應，只是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好友兼頂頭上司，他知道恩里克接下來還有話。

    “蒂托，這個未來的天才就交給你了。”恩里克擺擺手，轉身走了，“你應該知道怎么做。”

    “沒問題，路易斯。”

    比拉諾瓦一點不意外的點點頭。

    他轉過頭，看著已經逐漸空蕩起來的訓練場，那里，一道身影正在不急不緩的忙碌著，他的身邊，一條大狗正在雀躍的跑來跑去。

    看著一人一狗，比拉諾瓦突然的笑了。

    “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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