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檢，準(zhǔn)備合同，商榷，簽字……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也很迅速。比利亞雷亞爾想要這樣一名有潛力的年輕球員，范畢莊則是需要一個可以繼續(xù)進步的高水平舞臺，郎有情妾有意，兩者有共同的需求，一些旁枝末節(jié)略加商談之后，也很快的達成了一致。
對于魯為他準(zhǔn)備的這份球員合同，范畢莊很滿意，倒不是薪金待遇有多好，他拿的是最普通的一線隊球員的工資，算是球隊內(nèi)的最底層，年薪大概一千八百萬比塞塔，看起來很多，但合計只有十一萬歐元左右。
這份薪金在西甲聯(lián)賽的職業(yè)球員群體中，算是最低等的，不過相較起此前范畢莊在拉瑪西亞拿的學(xué)徒工資，高了不知幾百倍。而且作為從來沒有踏足過頂級職業(yè)聯(lián)賽的菜鳥，他已經(jīng)很知足了，十一萬歐元的年薪足夠他過得很好。
當(dāng)然，合約上還有一些額外的獎勵，比如為球隊貢獻進球或者助攻，或者球隊獲得了什么榮譽，作為團體的一份子，他也會有一份屬于他的獎金。
這并不是重點，范畢莊對薪金沒有太大的要求，雖然他很喜歡錢，很有些葛朗臺的做派，但也清楚現(xiàn)階段的他是沒資格拿到高薪的，他最看重的，是主教練佩萊格里尼給他的承諾。
魯沒有忘記這一點，他將保障范畢莊會有更多的出場時間等林林總總的條款，也寫進了合約中，這讓范畢莊感到心滿意足。
“除卻薪金不高，其它的，完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范，這是對你來最優(yōu)渥的一份合約！”
仔細(xì)的瀏覽完整份合約之后，專業(yè)人士神探莫利納都由衷的感慨了一句。
范畢莊也再沒有異議，直接在合同的末尾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這也代表著，從此刻開始，他就正式的成為了比利亞雷亞爾的一員，簽約年限是三年，在這三年的時間內(nèi)，沒有意外情況發(fā)生的話，他就將為了這座美妙浪漫的城市而戰(zhàn)。
范畢莊只是一個毫無名氣的菜鳥，他的簽約儀式自然不會大張旗鼓，更不會吸引到媒體和球迷的關(guān)注，自然是怎么簡單怎么來，在俱樂部辦公大樓的會議室中，在沒有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他簽下了他人生之中第一份具有法律效應(yīng)的職業(yè)合同。
“從我在球場大門看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留下來。留在這座城市，我并沒有猜錯。”
魯收好了合同，站起身子，看著眼前這個面容平淡，卻仍未完脫離稚氣的大男孩，向他伸出了右手，“再次鄭重的一遍，歡迎你來到情歌球場，伙子。”
“謝謝，我想我會在這里擁有一段美妙的時光。”
范畢莊伸手與之緊緊相握，平靜的臉上終于有所動容，盡管他極力克制，但眼睛中隱隱流露出對未來的期待之色。
簽約的事情告一段落，魯開始關(guān)心范畢莊生活方面的情況。
“范，你是剛剛來到比利亞雷亞爾，應(yīng)該還沒有找到住處吧？俱樂部是有球員宿舍的，不過大多都是一線隊以下各級梯隊球員住在那里，如果你愿意，我們也可以為你安排，當(dāng)然，我的建議是，最好是在球場附近租下一套房子，你也可以向周邊的球迷提出幫助，他們很愿意將空出來的房間租給俱樂部的球員，這里的球迷很熱情，總是會竭盡力的幫助他們的球員。”
他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莫利納，歉然道：“我倒是忘了，如果是兩個人的話，住在球迷家中似乎不大合適，那最好的方案就是租一套獨立的居所，比利亞雷亞爾的消費水平并不高，你應(yīng)該能夠完負(fù)擔(dān)，實在不行，俱樂部也愿意代你支付，不過在發(fā)薪資的時候，會被相應(yīng)的扣除一些。”
范畢莊了然的點點頭，神色卻是一動，看向了莫利納。
莫利納沉默，臉上有著黯然，他明白魯是誤會了，但是他卻并沒有反駁，同樣也只是點點頭。
魯不清楚兩人是在打什么啞謎，見兩人都不話，他不在意的笑了笑：“都是一些事情，你們自己解決就好，解決不了的再來找我，我會盡量幫助你們。對了，下午的時候，我會去巴塞羅那市，雖然你和巴塞羅那并沒有簽訂正式的球員合約，不過畢竟是從拉瑪西亞訓(xùn)練營走出的，一些手尾事情還是需要跟對方作一下溝通，范，你是要直接去球隊報道，還是跟我一起回巴塞羅那，如果你還有事情需要處理的話，可以晚兩天到球隊報道，曼努埃爾先生給了你時間做準(zhǔn)備。”
在和魯聯(lián)系上之后，范畢莊和莫利納第二天便急匆匆的趕來了比利亞雷亞爾，酒吧的事情還沒有進行交待，菲德爾也不知道自己可能不會再在Tngs兼職了，還有一些人，他也必須要去做個告別。
范畢莊直接點頭：“我跟你一起去巴塞羅那，再一起回來。”
莫利納動了動嘴陳，最終卻什么也沒，依舊保持著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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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會議室內(nèi)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莫利納叫住了范畢莊，范畢莊的表情很平靜，只是淡淡的望著對方，他已經(jīng)知道了對方想要什么。
“范，我覺得是時候向你道別了。”
莫利納的語氣有些低沉，顯然這個時候，他的心情也有些低落，不過他很快自我安慰的一笑，提起了精神，他攤了攤手，“承諾你的事情我已經(jīng)做到，你也找到了愿意接納你的職業(yè)球隊，這座城市很漂亮，這里的人也很好，魯先生和曼努埃爾先生都愿意幫助你，所以，我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留下來的理由了。”
“以后的路就要自己走了，我仍然相信，范，你是一個真正的天才，你會成為這個星球上最出色的職業(yè)球員，加油，范，我會每個星期都收看比利亞雷亞爾的比賽，我期待著你的每一個進步。”
莫利納上前，拍了拍范畢莊的肩膀，盡管掩飾得很好，但臉上卻是有著不舍的神情。
“你會去哪里？回畢爾巴鄂嗎？”
范畢莊淡淡的出聲。
“是啊，回畢爾巴鄂，畢竟我的家在那里，費麗莎還沒有長大，她需要我的照顧。”
到這里，莫利納的神情顯得有些惆悵，他出生在巴斯克，成長在巴斯克，他的父親，他的祖父，都是巴斯克人，也是畢爾巴鄂競技的球迷，他習(xí)慣了那里的生活，他也曾為他視之為驕傲的巴斯克雄師工作了將近二十年，可是這一次回去，他卻不再是俱樂部的一員，甚至他可能都再無法進行珍愛的足球事業(yè)，這讓他感到迷茫。
“回去做什么？像個可憐蟲一樣的對畢爾巴鄂競技俱樂部哭著乞求嗎？乞求他們原諒你，重新給你一份工作？”范畢莊面露冷笑，語氣里盡是嘲諷。
莫利納心中一痛，卻是沒有對這樣的嘲諷有所回應(yīng)，他苦笑道：“不用這樣的話，范，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們已經(jīng)拋棄了我，我也再回不到從前了。或許，我會去找一份工作，飯店服務(wù)生，快遞員？誰知道呢，人總不會被尿憋死，只要有手有腳，我相信我能夠養(yǎng)活自己，還有費麗莎。”
“服務(wù)生？快遞員？呵，你的要求還真是低得令人感慨。這樣的工作能有多少酬勞？你確定這樣低微的收入能夠給費麗莎帶來美好富足的生活？”范畢莊繼續(xù)冷笑。
“我不知道，費麗莎很懂事的，我們可以相依為命，同甘共苦……”
“幼稚！”
“那你我應(yīng)該怎么辦？我應(yīng)該怎么辦啊！”
一直壓抑的情緒終于在此刻爆發(fā)，莫利納的大吼來得如此的突然，如此的聲嘶力竭。他的面容開始猙獰，眼神也從迷茫變成了痛苦。
“我為俱樂部工作了快二十年！他們辭退就辭退，我就像一條可憐的流浪狗，被他們一腳踹了出去！我不甘心，我很憤怒，我想要找他們理論……可是這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用！我只是一個可憐蟲，一個拿著工資卻從來沒有給俱樂部帶來任何貢獻的可憐蟲！”
莫利納蹲在了地上，雙手捂著臉頰，從手指的縫隙中，低低的啜泣聲傳了出來。
“俱樂部同事瞧不起我，對我冷嘲熱諷……我的朋友來少，他們不愿意和一個不可能給他們提供幫助的人交朋友……費麗莎的同學(xué)，家中很富裕，他們總是開始漂亮的車子在學(xué)校門口等待自己的孩，可是我只能用雙腳站在原地，迎接費麗莎。費麗莎從來不會抱怨什么，但是我不甘心啊，我想要給她最好的生活，買最漂亮的衣服，可是我做不到……”
“一切，都是因為我喜歡足球，我熱愛這個黑白色的精靈！我一直覺得只要堅持就總會有收獲，我會找到真正的天才，我會用漂亮的實際行動換來俱樂部的重視，拿到高薪，得到獎勵，那樣，我就能給費麗莎買漂亮的衣服，或許還有漂亮的房子……”
“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沒有了！我堅持了二十年的事業(yè)，已經(jīng)離我遠(yuǎn)去！我的夢，也已經(jīng)碎了！”
“你！范，你告訴我，我應(yīng)該怎么辦？我能怎么辦？我不想做一條死狗，但現(xiàn)實就是如此！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上一份工作，已經(jīng)這樣了，我只能接受，我要養(yǎng)活自己，我要養(yǎng)活費麗莎，我對不起她，對不起我的妻子，我……”
莫利納的聲音依舊聲嘶力竭，壓抑依舊的情感和委屈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一個接近四十歲的中年大漢，埋首蹲在地上哭泣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為之心酸。
但范畢莊沒有，他只是靜靜的站著，靜靜的看著。
在嘶吼聲逐漸消失，只剩下啜泣聲的時候，范畢莊終于話了。
他蹲了下來。
“留下來吧，莫利納先生。”
雙手從臉頰上移開，露出了莫利納已經(jīng)紅腫的雙眼，還有眼中驚疑的色彩。
“我是，如果你只是想要找一份工作，并且工資不高的話，我想我可以做到。”范畢莊蹲著將雙臂抱上了他，“不是Tngs酒吧的酒保。你知道的，我只有一個人，什么都不會，什么都不懂，我需要有人幫我解決足球場外的一切事情。”
“可能工資一開始不會很高，但是，我覺得沒有比這更好的工作了，你可以換一種身份，繼續(xù)你的足球夢想。”
“你，可以當(dāng)我的經(jīng)紀(jì)人嗎？”
氣氛在此刻變得無比的凝重，范畢莊的眼中帶著無盡的真摯，而莫利納，則是睜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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