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功不可沒的老臣子，一邊是銳不可擋的球隊英雄，對于博斯克來，這還真是一個糾結的難題，無論是放棄其中哪一個，他都會感覺頗為惋惜。

    但無論是從球隊整體利益出發，還是考慮到接下來要面臨到的挑戰，博斯克都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所幸的是，在思索了良久，并且參考了最近幾天在訓練中兩位球員的表現之后，博斯克最終做出了決定。

    訓練場上，西班牙的球員們正在助教的帶領下，做著常規的跑步訓練。

    “還有三天！四分之一決賽就在眼前！”

    “取得勝利，挺進四強！”

    “伙計們，加把勁，咱們得把吃奶的勁頭都拿出來！”

    球員們一邊跑步，一邊自我鼓勁著大喊，精神氣頭十足。

    在組賽首輪失利之后，西班牙隊卻是豪取三連勝，不但從組中順利以頭名身份殺出重圍，如今更是干脆利落的晉級了八強，連勝帶給隊伍更多的就是士氣和自信心的提升，對于能否在屆世界杯上有所作為，原實力和陣容都極其強大的西班牙，在如此好的勢頭下，更是信心大增。

    而對于接下來與巴拉圭的四分之一決賽，他們也是充滿了期待。

    人群中，范畢莊跟著隊伍一起在慢跑，身后的拉莫斯陡然加速，跑了上來，幾乎和范畢莊并列，一邊跑，一邊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聲音。

    “范，聽了嗎？”

    “什么？”

    范畢莊疑惑的回應。

    “那邊的某個家伙，徹底的傷愈回歸了，我聽。主教練似乎有意讓他重回首發名單呢。”拉莫斯聲音放得很低，朝著斜前方正在奔跑的巴薩陣營努了努嘴，意思不言而喻。

    那邊指的是巴薩系的球員，某個家伙，不消范畢莊也知道是誰。

    “哦。”

    范畢莊淡淡的回應一聲，事實上，比利亞的傷勢來就不算嚴重，經過兩場比賽的修養，基上沒有什么大問題了，在與葡萄牙的比賽中，巴薩前鋒就進入到了十八人大名單，只不過沒有撈到出場機會罷了。

    范畢莊倒是不擔心比利亞的回歸會對自己的主力位置產生威脅，他的表現和狀態擺在這里的，只要不是瞎子，那么博斯克就不會放棄自己這個連續進球的穩定得分點，而去選擇一個剛剛傷愈，狀態有未可知的球員——哪怕對方也是一名極其出色的射手，并且為球隊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

    見到范畢莊這樣一服不為所動的淡然模樣，拉莫斯就有些急眼了，差點就要扯著嗓子叫嚷起來。

    “嘿，我伙計，你怎么能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呢？你知道嗎？你的首發位置危險了！有人要來搶你的首發位置了！該死的，你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個時候，你不應該是表現出憤怒的情緒嗎？”

    范畢莊無奈的翻翻白眼，拉莫斯手舞足蹈的模樣，看起來比自己還要更加激動。但范畢莊也能明白好友為何是這樣的反應，一來，兩者是好友，又在同一家俱樂部效力，二來么，最近些年的西班牙國家隊基上就是由皇馬和巴薩為基調而構建成的，但在這支球隊中，巴薩是占據著主攻的一方，而皇馬眾將士的職責，更多的是“守御國土”。

    雖然，分工不分高低貴賤，球隊是一個整體，缺了誰都不行，但以往也就算了，皇馬這幾年處于動蕩和重建中，沒有拿得出手的土優秀攻擊手，而現在有了范畢莊，后者更是在已經進行過的幾場比賽中證明了自己，這極大的給皇馬系漲了臉面，也增加了皇馬系在國家隊中的地位和話語權，如果這個時候博斯克選擇了巴薩系的比利亞，而放棄了范畢莊，皇馬陣營的球員自然是不樂意的，不定就會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我知道，你是為了球隊的穩定團結，所以才會選擇忍氣吞聲，委屈自己吧。范，到這里，我真的要教你一下了，你這家伙，有時候就是太過善良了。”

    見范畢莊沉默不言，拉莫斯眼珠子轉了轉，隨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揮揮手，繼續壓低聲音道，“你別擔心，如果要是你真受到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我們可是不會罷休的。大不了就鬧上一場，我已經和伊戈爾他們打過招呼了，還有圣地亞哥他們……不僅僅是我們這邊的，還有來自其它俱樂部的，大家伙對此都很不滿意呢。國家隊可不是某一個人的隊伍，誰也不能一言堂，如果教練他真這么干了，今天他既然能夠把更加優秀的你給排出首發陣容之外，明天就能把其他球員也給剔除掉，誰都不想毫無緣由的就被任人擺布。你看著吧，如果真發生那樣的事，大不了咱們就一起罷訓抗議！”

    拉莫斯將“罷訓”兩個字咬得很重，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如果事情真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拉莫斯和一干他早就聯系好的國家隊球員，肯定會上演一出“內訌好戲”——或許他們也清楚，在四分之一決賽前忽然爆發出內亂，對于球隊來肯定是一場滅頂之災，但職業球員都是有著自己思想的，在關乎到個人命運和前途面前，沒有人會讓步。反正要鬧大家就一起鬧，法不責眾嘛，就算事后有人追究，那也沒關系，這么多的球員參與，誰也不能拿他們怎么樣，與教練鬧僵也沒關系，反正最后要走的人也不會是他們——從沒聽過，在主教練和超過一支球隊半數以上的球員面前，還有人會選擇主教練的。

    世界上這么多出色的冠軍教頭，沒了張屠戶，難不成還沒有李屠戶王屠戶了？但要是把這么多的國腳都給踢出國家隊，那才是真正的地震。

    范畢莊詫異的看了拉莫斯一眼，他倒是沒想到，拉莫斯對此的反應會如此的激烈，而這番話，顯然也不只是而已，他回首看了看，卡西利亞斯遠遠的對他點了點頭，而另外幾個方向，卡索拉等老朋友也在頷首，就連來自其他球隊的一些球員，比如大衛席爾瓦、略倫特等人，也都在給他打眼色。

    一看這個情景，范畢莊就明白過來。拉莫斯所言不虛，不僅僅是皇馬球員參與了進來，除了巴薩系的球員之外，幾乎所有的國腳們這一次都站在了范畢莊這一邊。

    想想也是，范畢莊的出色表現有目共睹，如果毫無緣由的就拿下，這會讓其他球員怎么想？將范畢莊踹上板凳沒問題，但今天你能對待拯救了球隊的英雄這樣做，那明天你就有可能對其他球員這樣做。

    西班牙國家隊的構建來就是以皇馬和巴薩兩個派系為基調構建的，其它球會的國腳們就出場機會不多，但至少還有一個盼頭，要是能力足夠，表現出色，他們也是能夠去爭一爭首發位置的，可要真是對范畢莊下了“黑手”，這等于就是一個信號——主教練壓根就不看誰的表現好誰更加出色，而是任人唯親，按著自己的喜好來。

    這特么還有出頭之日嗎？

    如果皇馬系球員是為了范畢莊鳴不平的話，那么來自其它俱樂部的國腳們就是憤怒了。要是主教練不給他們“活路”，那特么就誰都別想好過，大家抱著一起在南非這塊土地上一起沉淪吧，事后媒體和球迷包括足協算賬，看看是誰先倒霉！

    想通了這里面的關節，范畢莊心中多少有些駭然，他倒是沒想到，這些隊友們的態度是如此的堅決而強硬。在他看來，這只是一件事罷了，風傳更多的像是捕風捉影，根不搭邊的事兒，博斯克除非腦袋壞了，才會干這種犯眾怒的事情。

    但現在，他充分的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一個不好，西班牙的內亂就會轟然爆發。真要到了那樣的境地，別是大賽前既定的奪冠目標了，接下里的四分之一決賽，估計球員們都沒心思去比賽了。

    “我知道了。”

    沉吟了一下，范畢莊點點頭。他也想得很清楚，博斯克不糊涂還好，大家平平安安相安無事，如果博斯克真要把他重新放回替補席，那就沒得了。

    你都要斷我前路，那我還用給你面子？去特么的大局，去特么的國家榮譽，抱歉，我不是那種舍己為人的道德模范，我想要的我會用我的雙腳去爭取，但你不給我的雙腳以用武之地，那大家就都別想好過！

    這是爭取自己利益的時候，范畢莊也不會含糊，他自然是和大家伙站在一邊。

    “事情并沒有確定，只是傳言罷了。所以塞爾吉奧，不要惹事，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接下來的話，范畢莊沒有明，但拉莫斯已經點頭表示明白，他雖然在賽場上有時候容易熱血上涌易沖動，但卻不是真的愣頭青，他點點頭：“我明白，畢竟我們也不想在大好局面斷了世界杯的前路，只是……以防萬一罷了。”

    范畢莊點點頭，不再話，悶著頭慢慢跑步。

    拉莫斯則是放緩了速度，和后面的一眾隊友交頭接耳起來。

    還是如以往一般的訓練場面，只是氣氛，卻似乎是多了一絲凝重和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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