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半天的路,玄微等人算是徹底遠(yuǎn)離了大城市。
曠野之上,草木蔥郁旺盛,蜿蜒崎嶇的小道不知延伸到何處,駐足遠(yuǎn)眺,甚至看不到一處人工的建筑。
“天色開始變暗了,爭取在太陽下山之前找到一處落腳的地方,否則今晚又得露宿野外了。”玄微開口說道。
“我還從來沒有在野外露宿過,有些小期待啊!”方晴眼中閃爍著莫名的興奮。
為了能夠體驗一次野外求生,方晴特地準(zhǔn)備了防水背包、鎂條、折疊工具刀、探照燈、軍用水壺、指南針等一系列野外用具,可謂是煞費苦心。
“我?guī)Я怂偈彻揞^、軍用糧、壓縮餅干、純凈水還有急救藥物,想來足夠大家果腹了。”背著一個相當(dāng)巨大背包的袁雨開口道。
也難為袁雨同志了,有那么個好奇心過盛,時不時心血來潮的女朋友,事事要順其心意不說,還得跟在后面幫著擦屁股,簡直既當(dāng)男票又當(dāng)媽!
其余幾位群友多少也有露宿野外的心理準(zhǔn)備,提前預(yù)備了一些必備的物資,再說了,玄微的袖里乾坤中同樣儲備了不少蔬果,至少眾人不用怕餓肚子。
“我長這么大,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走那么遠(yuǎn)!”群友鼓搗著計步軟件,截圖、自拍、發(fā)送朋友群一氣呵成。
群友雙手張開,似在擁抱大自然,口中很是文藝地沉吟道:“生命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yuǎn)方!”
拿著單反的群友一言不發(fā),默默地端著相機,捕捉著沿途的獨特風(fēng)景。
有人在聊天群內(nèi)開直播,有人悠閑地吹起口哨,還有人安靜地塞上耳機聽起音樂。
對于這些群友而言,今天無疑是一次難得且珍貴的體驗!
……
一行人繼續(xù)行走了半個多小時,眼前終于出現(xiàn)了一個村落的輪廓。
低矮的房子、土石壘成的墻垣、光禿的村頭楊柳、甩著尾巴的耕牛、裊裊升起的炊煙,一切都顯得那么淳樸且親和。
“哇哦,同志們,長征結(jié)束啦!”方晴歡呼出聲道。
至于她先前相當(dāng)期待的野外露宿,大概已經(jīng)被其忘到了九霄云外。
“不知為何,忽然想到了陶淵明的桃花源記。”群友調(diào)整鏡頭拍下了一張滿意的照片,喃喃說道。
其余人紛紛點頭附和,穿越了渺無人煙的曠野,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個世外桃源般的村落,正應(yīng)了那句流傳千古的“山重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走在澆上碎石的小道上,兩側(cè)的農(nóng)田綠意盎然。
“咦,這農(nóng)田里怎么有幾個土包啊?”方晴忽然開口道。
只見寬闊的農(nóng)田之中,某些區(qū)域并沒有種植作物,雜草叢生中有數(shù)個鼓起的土包,看上去頗為顯眼。
袁雨拉了拉方晴,而后雙手合十,朝著土包的方向虛拜了數(shù)下。
方晴瞬間明白了什么,跟著袁雨拜了兩下。
在華夏某些地方,生于土、歸于土的傳統(tǒng)思想根深蒂固,喪葬的時候會選擇直接埋葬在農(nóng)田之中。
“無上天尊!”玄微從袖中抽出一疊紙錢,誦了幾遍往生咒,將之撒向半空。
紙錢漫天灑落,然而神奇的是,紙錢接觸到土地的剎那,竟是化作縷縷青煙,徹底消散不見。
一眾群友皆是瞪大了眼睛,驚嘆之余不禁感到背脊有些發(fā)涼。
果然,人還是要懷有敬畏之心才行。
“師傅,那是只什么東西?”明夜似乎瞧見了什么,伸出手指呼喊道。
眾人順著明夜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一道黃色的影子穿過天地,爬到了一個土包之前。
“看著像是一只狗?”方晴不確信道。
乍看之下,那黃色生物的身形確實挺像一只狗。
“不,那應(yīng)該是一只狐貍。”玄微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眾人登時來了精神,像他們這些住在城市里的人,絕大多數(shù)都只聽說過狐貍這種生物,然而親眼見過的卻不多。
靠近些許后,這只狐貍的模樣頓時清楚了許多。
“這真是狐貍嗎?”方晴歪著腦袋道,覺得眼前的生物與自己印象當(dāng)中的似乎不太一樣。
眾人眼前的這只狐貍瘦骨嶙峋,枯黃的皮毛毫無光澤,身軀往地面一趴,簡直就像一條老邁的土狗。
“這只狐貍很老了,至少也有十幾二十歲。”玄微輕嘆道。
狐貍的壽命一般只有8到14年,眼前這只已經(jīng)可以算是長壽的了,無怪乎看著如此蒼老。
黃色的狐貍并沒有理會側(cè)邊道路上的玄微等人,它徑直地趴在土包前,緩緩張開了嘴巴。
直到這時,眾人才發(fā)現(xiàn)狐貍的口中叼著一朵鮮艷的花朵。
鮮花掉落在土包前,草地之上鋪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束,有嬌艷欲滴的、有褪色的、還有枯萎的。
“嗚”狐貍嘴里發(fā)出一聲哀鳴,渾濁的眼中仿佛含有淚花。
雖然聽不懂狐貍在叫喊什么,但眾人完全能夠體會到它的哀傷。
“師傅,它好可憐!它已經(jīng)在這里守了十多年了,每一天,它都會來到這里!”明夜哽咽著說道。
差點忘了,明夜可以聽懂動物的話。
看著老邁的狐貍,土包前堆積起來的,或鮮艷、或枯萎的花束,眾人瞬間都被十多年的漫長時間給震撼到了。
“為什么它會一直守在這里?它難道不知道里面那人再也回不來了嗎?”方晴抽了抽鼻子,心里有些發(fā)堵。
不約而同的,群友們皆是聯(lián)想到了忠犬八公的故事,年復(fù)一年,日復(fù)一日,每晚準(zhǔn)時守候在車站的出口處,苦苦等了九個年頭的秋田犬。
或許,這只狐貍也是一樣的,等待著它所要等待的那個人吧?
“萬物皆有靈,更別說狐貍這種聰慧狡黠的動物了,它既然十多年一直守在此處,必然有它這么做的理由。”袁雨輕嘆道。
灑滿余暉的田野之間,一座鼓起的土包,一只趴著的狐貍,幾聲凄涼的哀鳴。
“進(jìn)村吧,別打擾它們了!”玄微開口道。
一行人最后看了眼那猶如融合成一幅畫卷的景象,幽幽地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朝著村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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