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神就造出空氣，將空氣以下的水，空氣以上的水分開了。?? ”
那個陰影中走出的年輕人吟誦著圣典，輕巧地拍手，宣告：
“——事就這樣成了。”
啪！
恐怖的力量從他身后爆，那凌駕于權(quán)杖之上的精妙樂理憑空涌現(xiàn)，轉(zhuǎn)瞬間略過了兩人，強行接管了方圓數(shù)百米內(nèi)的一切事項。
緊接著，雙方的樂理被精巧地拆分開來。
就好像是將混在一起的海水和河水重新分出一般，強行將兩邊的爭斗停止，掌控局勢。
到手的鴨子眼睜睜的飛了，奧蘭多暴跳如雷，狂怒地看向那個年輕人，可瞬間，他的怒意消散一空，心中涌現(xiàn)的是濃濃的驚懼。
直到現(xiàn)在，他才看清，那個白的年輕人背后，是一個眼眸低垂的老修女。
還有她軀殼之中所轟然運行的權(quán)杖。
舒伯特！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敢再有任何怒意了，而是在考慮……自己能否身而退。
救星從天而降，歐登沒有松了口氣，反而心里一沉。
才出虎口，又入狼窩。
他可沒想過葉清玄過來救自己是為了做好人好事兒。
救了自己的那個家伙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只想要將兩人一打盡而已。
可出乎他的預(yù)料，那個白頭的年輕人，惡名昭彰的大審判長閣下，并沒有手提尖刀，也沒有任何殺意。
反而蹲下身來看著他，愉快地微笑。
“嗨，朋友。”
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張新鮮出爐的契約，向著歐登晃了晃：“有沒有興趣做一筆買賣？”
迎著歐登困惑的眼神，葉青玄笑瞇瞇地解釋著條款：“現(xiàn)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我走人，你等死。
第二，向我求助，我救你一命，保你離開歸墟之前平平安安。
作為代價，你需要簽個名字，看，就在這里。”
著，葉青玄掏出一支筆塞進歐登手里，然后指了指契約末尾的空白地方：“簽了這個你就可以得救了！
怎么樣，劃算吧？”
歐登下意識地借過了契約，只看了一個開頭，一口老血就壓不住，想要噴在葉青玄的臉上。
劃算？
劃算個屁！
這狗屁條約是哪個王八蛋擬定的？
黑樂師看了都想打人！
未來三十年內(nèi)無償為宗教裁判所效力、還要為宗教裁判所培養(yǎng)樂師學(xué)徒，僅僅是如此就算了，而且還要無條件配合葉青玄所有的計劃和命令……
而且這只是開頭！
看里面寫的密密麻麻的事項，歐登只覺得眼前一黑，這哪里是什么救命的契約？這玩意是賣身契都是再給它洗地了！
黑啊！
比特么深淵還要黑！
雖然里面不會讓白干，會根據(jù)市場情況為他放最高檔的薪水，算是高薪聘請。但樂師一旦混到大師的地位，還會愁工作么？
給別人打工的話，根就不是為了那么一點薪水。想要用錢去招募大師給自己效力，而且還不是一次兩次，是三十年……做夢！
大師們都有自己的研究和課題，誰手里不是一大堆事情忙不完，會閑的沒事兒給你打工！而且獻了青春獻終身，獻了終身還要限子孫（學(xué)徒）！
這合同荒謬的就好像請別的老板到自己公司里打工，還要簽黑心合同的那種，不是給多少錢的問題，給多少錢都不可能。
一旦簽了這個合同，未來百年，他這一脈的樂師都要給宗教裁判所打工了！
誰會閑的沒事兒去給別人當(dāng)狗？
而且這一張契約還是以禁絕學(xué)派的戒律之道制作的，最上等的強制契約，造價不菲，直接由以太界的怪奇為保證，一旦違反的話，絕對讓人吃不了兜著走。
等看完那一張契約之后，歐登再抬頭看葉青玄，看著這個白頭的家伙，眼神就像是在看著披著人皮的魔鬼。
——你這個畜生！
雖然嘴上的好聽，給你兩個選擇，他可以拒絕，但拒絕了就是一條死路。誰知道他會干出什么來？
可不拒絕……就是生不如死！
誰知道落在這個家伙手里會有什么下場？宗教裁判所的名聲從來就沒好過，就連納貝里士那個黑樂師都了，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和宗教裁判所扯上關(guān)系……
“考慮的怎么樣了？”
葉青玄笑瞇瞇地看著他，裝模作樣地從懷里掏出懷表，看著時間：“我時間有點緊，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著，他有意無意看了不遠處奧蘭多一眼。
奧蘭多一聽葉青玄要走，眼睛都亮了，巴不得歐登和他談崩了呢！
“別！我簽！我簽！”
歐登高聲喊道，話一完，就看到葉清玄愉快的神情。
媽的，上鉤了……
歐登的心里抽搐著，感覺到一陣絞痛。
在葉清玄期待的神情中，他吞下去一口老血，含著熱淚，將宿命之章的痕跡蓋上契約，從此將自己這一脈所有樂師賣給了宗教裁判所。
姓葉的你不是人！
“歡迎入伙！”
葉青玄笑著，熱情無比地將他從地上攙扶起來：“雖然手段不地道，但我們這里的福利絕對頂尖，宗教裁判所所有的樂理都對您開放，您放心，絕對不會委屈您。從此之后咱就是一家人啦！”
鬼才要和你是一家人啊！
歐登冷哼了一聲沒有話。
他現(xiàn)在能什么？
什么都沒用了。
既然已經(jīng)跳進火坑，那么就只能想辦法在火坑里過得舒服一點了。
想到這里，他惡狠狠地看了一眼奧蘭多，如果不是那個家伙，自己哪里犯得著付出這么大的代價！
葉青玄裝模作樣地吹了吹契約上的簽名，將不存在的墨水吹干之后，慢條斯理地將契約收緊懷里。
然后回頭，看向躡手躡腳準(zhǔn)備跑路的奧蘭多：
“這位朋友，現(xiàn)在輪到你了。”
看著葉青玄掏出的新契約，奧蘭多一愣，旋即心里毛：
“我又不需要求你！”
“是么？”
葉青玄微笑著，指了指身后：“現(xiàn)在你需要了！”
迎著歐登要把自己生吞活剝的眼神，奧蘭多臉色瞬間慘綠，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
好吧，現(xiàn)在確實需要了。
如果不簽的話，鬼知道葉青玄會不會為了消弭歐登的怨氣，立馬幫他報仇，干掉自己出氣？
歐登陰測測地笑起來。
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琢磨怎么折騰這個王八蛋了！
光自己倒霉哪里能行？
起碼要拉上幾個墊背的！
要是沒有這個王八蛋，自己現(xiàn)在還是好好的！
現(xiàn)在他三分記恨葉青玄落井下石，七分都在恨奧蘭多這個混賬！
“葉先生，契約條款里有兩條還可以調(diào)整一下。”
他提醒葉青玄，指著契約上的第三款：“這里的‘權(quán)利義務(wù)’的范圍空泛了一些，不要給某些人鉆空子的機會。
還有這里，可以違約代價的方面，要保留追責(zé)的權(quán)利。他逃得掉，他的學(xué)派逃不掉……”
既然自己已經(jīng)倒霉了，歐登不介意讓別人更慘一些。
只能……人的劣根性真可怕了。
“哦哦！！”
葉青玄經(jīng)過提醒，眼睛都光了，美滋滋地修訂著條款。果然人多力量大，如果不是歐登提醒，自己都差點忽略掉一個漏洞。
“還有這里，這里……這里可以訂死一些。”
歐登剛剛?cè)牖铮蔷烷_始光熱起來，身心地投入了坑害別人的偉大事業(yè)里去。
“原來如此！”
葉青玄經(jīng)過一番點播之后，感激地握住了歐登的手：“招募您真是我最明智的選擇，請問您是怎么知道這么多的？”
歐登出令奧蘭多打哆嗦的冷笑：“萬壘學(xué)派最大的收入就是放貸，就連勃艮第皇帝都曾經(jīng)向我們借款。我給老師當(dāng)學(xué)徒的時候，就是專門擬這個的。
葉先生，放心，我會幫你把這一張契約訂的盡善盡美。”
“那就拜托了！”
葉青玄拍了拍歐登的肩膀，笑瞇瞇地看向奧蘭多。
悲憤之中，奧蘭多渾身顫抖著，驟然嘔出一口黑紫色的血液，真的是一口老血吐了出來。
險些被氣得樂理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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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個人都把合同簽好之后，葉青玄滿意地將合同收回懷里。
看到葉青玄懷里那厚厚的一大疊寫好的合同，兩個人的眼角頓時狂跳，不知道有多少樂師會被葉青玄推進火坑。
但既然已經(jīng)上了賊船，兩個人自內(nèi)心的希望跟自己一樣慘的人多好。
“既然是自己人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葉青玄將一個坐標(biāo)交給兩人：“接下來你們?nèi)ミ@里，報上我的名字和安格魯學(xué)派的梅布爾大師回合。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
兩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客氣個鬼咧！
這混蛋連送都不愿意送一下，已經(jīng)一門心思地想要去坑別人了。
臨走了，葉青玄又把兩人喊住。
“啊，還有一個問題……”
葉青玄不好意思地撓著頭，憨厚地笑著：“你們有沒有……那種……你們學(xué)派的核心樂理拿來借我看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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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天之內(nèi)，城內(nèi)所有樂師都知道有個喪心病狂的家伙到處勸架，已經(jīng)有過幾十個樂師親眼目睹了現(xiàn)場。
雙方戰(zhàn)斗正酣的時候，忽然一個白頭的家伙跳出來，雙手把兩邊分開，揮舞著一張契約開始拉人。
在人類劣根性的支撐之下，不知道有多少樂師紛紛上套，苦不堪言。
簽了要命，不簽更要命……
現(xiàn)在所有人看到白頭的家伙都繞著走，弄得柳染和袁驚都也連帶著被視作災(zāi)星。
東方人都不是好東西！
就在被坑的兩人頭疼的時候，葉青玄正蹲守在角落里，看著兩個殺氣騰騰的樂師。
那兩個殺氣騰騰的樂師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也看向了他。
許久的沉默。
僵持之中，所有人一動不動。
葉青玄把瓜子都快嗑完了，看到他們還在曬太陽，頓時忍不住皺眉。
“快打呀。”
他如同好事閑漢一般，催促著兩人：“你們怎么不打？”
“……”
兩人沉默許久，其中有人一咬牙，一跺腳，扭頭就走。
“不打了！”
另一個人也飛逃走，就好像背后跟著什么要命的東西一樣。
只留下葉青玄一個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嗯，從某種程度上來，自己也為歸墟的和平作出貢獻了也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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