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卷風(fēng)最是激烈時,戛然而止。
數(shù)息之間,一切煙消云散,山谷回歸平常的寂靜。
喬羽生瞳孔猛地放大,不自覺間,呼吸變得沉重起來。喬昱右手抬起,人與獸皆作戰(zhàn)備之姿。
鈴鈴鈴……
一陣刺耳鐵鏈聲,響徹天際。
湖中一對尖角升騰,方始只有碗口大小,接著如水罐,而后如車輪,往后如同大水缸。宛如一對彎曲的龍角,其根部都被兩條粗壯的鎖鏈捆綁,鏈接朝湖的兩面山。
偌大牛頭占據(jù)湖的面積,八成有余。那雙深邃無光的牛眸,好似能夠看穿虛妄。
“呼呼呼……”牛鼻噴涌兩條墨綠帶黃的氣柱,兩人被氣柱沖出牛鼻。
乍眼一看,竟是喬昱和喬羽生父子。胡夢盈和呂祖,猛然閃離身邊,早已出現(xiàn)的喬昱父子,臉上寫滿戒備。
“你們作甚?!”喬昱怒了,濃眉緊皺,揮指山谷中的兩人,卻看著周身的手下,怒斥道,“眼瞎,心也瞎嗎?都沒看出來嗎?他二人能擁有如此濃郁的災(zāi)氣,分明就是災(zāi)兕控制了那妖狐,所幻化出來的假貨!”
喬羽生來到弟弟身邊,“啪”,重重拍喬羽帆的肩膀,“弟弟,可是他二人殺了姨娘?”滿滿的怒意和恨,傾注在這只手上,用力抓住喬羽帆的鎖骨,咬牙切齒,“殺了姨娘,讓我們一家人反目成仇,自相殘殺!這狐,好算計!”
喬羽帆眼睛旋即升騰薄霧,泣不成聲,“本尊要親自手刃這狐!”支支吾吾,吐字不清。
話畢,喬羽帆嗷嗷怒吼,立馬撒腿就跑,喬羽生眼疾手快將喬羽帆拉住。好說歹說個遍,總算讓喬羽帆稍稍安靜待在圈內(nèi)。
這里才安撫完喬羽帆,另一對喬昱父子已臨前。真真假假,一時之間,搞混所有人。
“唐水唐龍認(rèn)不出,也就罷了……”山口處,那喬昱指著呂祖怒斥,“你呂祖,怎么能夠認(rèn)錯人?!”
呂祖聞言,立馬不悅,怒目戾瞪,劍指那山谷口的喬昱,“妖狐,莫要惺惺作態(tài),你怎能騙過我的心眼?”說到激動時,呂祖揮劍而上,“你殺我主母,只得拿你狗命來賠,拿你狗頭祭奠,方可洗白我的罪孽!”
噌!
劍嘯破空,人未到,寒芒先至。半月劍氣斬在出口,被無形的護(hù)罩擋住。
喬羽帆見呂祖動手,再也按耐不住。啪,牧鞭一抽,敞開儲牧袋,蛇蝎蜈蚣等毒蟲彌漫整個天際,將兕山團(tuán)團(tuán)圍住。
山口處的喬昱哼唧唧,怒斥喬羽帆反了天,竟要殺兄弒父。這般怒不可遏的模樣,與之前出現(xiàn)的喬昱,生氣時的語氣神態(tài),沒多大區(qū)別。
先入為主,讓喬羽帆對災(zāi)兕鼻孔,噴出的喬昱父子是假的,愈發(fā)深信不疑。“殺!殺!殺!……”牧鞭連抽,靈獸群得令,鋪天蓋地涌向兕山內(nèi)部。
“弟弟,緣何恁般怨怒?”山口出的喬羽生,雙手畫弧,推出西瓜大的火球。
砰,火球遇到無形護(hù)罩,瞬間爆散,點燃整個護(hù)罩。蛇蝎蜈蚣飛蚊,大半化作飛灰,幸存下來的,無論喬羽帆如何鞭打,皆不敢靠近。
喬羽帆急了,恨不當(dāng)初,勤學(xué)苦練。怒罵對方殺了他的親母,還不要臉,惺惺作態(tài)。想到這,喬羽帆哭腔更甚。
山口處的喬羽生聞言后,眼睛瞪大如金魚眼,同一旁的喬昱對視,臉上竟是震驚與悔恨。這副姿態(tài),與之前的喬昱父子,亦沒太大差別,皆真情流露。
“胡夢盈,我們父子是愧對你,可你不該殺我姨娘,且還在至關(guān)重要之際,破壞我們精心養(yǎng)成的道果!”山口處的喬羽生紅著眼,對著喬羽帆身邊的喬羽生歇斯底里。“只得拿你狗命來賠,拿你狗頭祭奠,方可洗白我的罪孽!”
情急之下,山口處的喬羽生竟撿了呂祖的話。接著又罵喬羽帆,能不能找回自己的腦子。若他們是假的,那么山上二千同門,一千同道,三千余牧道者,怎會沒有發(fā)現(xiàn)。
“好純粹,好濃郁的災(zāi)氣……”喬羽帆身邊的喬羽生,喃喃自語,“這狐,怕不是已與災(zāi)兕同化。若再拖延下去,只怕所有人都得死。”
嘀咕到這,喬羽生拍拍喬羽帆的肩膀,讓喬羽帆隨同這千余人,一起給唐龍創(chuàng)造機(jī)會。慎重將喬羽帆,托付給胡夢盈,而后同喬昱跨過人群,直奔山口。
正當(dāng)時,噌,又是一聲劍嘯,呂祖一劍破開結(jié)界。整個兕山,瞬間變得清晰不少。山上牧道者們的聲音,也聽得到,聽得清晰了。
“我這是在哪兒?”喬羽帆這邊的人,從山上聽到最多的,竟是這么一句話。
豐碑下,道牧不聞身外事,感覺自己整個人仿佛被抽離整個世界。豎耳聆聽豐碑的聲音,沉心感受災(zāi)兕精魄所在。
“哞哞哞……”災(zāi)兕猛地?fù)u晃巨頭,拉得鎖鏈,鏗鈴鈴作響,兕山劇烈晃動。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就在這時,道牧感覺有一雙強(qiáng)勁有力的手,猛地拽自己一把,可是他的眼睛照舊一抹黑。
“請入座。”聲音厚重沉穩(wěn),帶著些許磁性,“掐指一算,恐有二十年了吧。”
道牧依舊筆直站在原地,耳朵聽得見,且很清晰,可就是看不見任何東西,眼前漆漆黑一片。
須臾,對方見道牧遲遲不動,便又道,“怎不入座?”“還在恨本仙害死你親父親母?”
道牧張口說話,明明是要質(zhì)問對方是誰?這里是哪里?為何他什么都看不見?只能聽得見聲音?
旋即驚恐的發(fā)現(xiàn),自己迫切想要開口說話,身體就是不聽自己使喚。如是深陷睡夢之中,且有鬼在壓床,感覺自己是清醒的,且話到口中,可就是說不出來。
“呵呵……”對方忍不住笑出聲,無奈自嘲,“瞧本仙這蠢腦袋,人死了,腦子也沒了。本仙都忘了,你還沒醒。”
道牧忽聞身前一聲牛叫,接著就聽到腦海回蕩,激昂的鼓聲。先是強(qiáng)烈的眩暈感襲來,道牧渾身乏力,隨著鼓聲的節(jié)奏不斷激昂熱血,身體蹣跚搖晃。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道牧下意識張開手,要抓住可以依靠的任何東西。驀地,道牧發(fā)覺眼前一切恢復(fù)正常,渾如白晝。
“這……”道牧頓覺無地自容,亦還以金雞獨立之姿站著,巴掌之距,就能扶在桌案一角。
桌對面端坐一人,壯碩的中年男子,牛背熊腰,卻滿滿的道骨仙風(fēng)。那雙眼睛的神情,甚是熟悉。
道牧腦海中立馬浮現(xiàn),兩個月前,自己用炭筆畫出的災(zāi)兕,內(nèi)心已了然,“要不要,把阿萌喚出來?”
“你可知,為何你總是無法和阿萌通靈?”中年男子做一請姿,避開道牧的問題不答,“阿萌年幼,哪怕現(xiàn)在也同初生無異,她跟你一般,無法自覺醒來。”
道牧捧起面前的茶杯,只見茶水晶瑩,無數(shù)星辰在閃爍,倒影著道牧那張厭世且淡漠的臉,“兩個做夢的人,不能相互溝通……”此刻,他的眼睛蛻去學(xué)血色,如黑洞一般深邃無底,看不見任何光芒。
“看來,蘊(yùn)木能在有生之年,見你成長為一輪艷陽。”中年男子滿是贊許,話鋒一轉(zhuǎn),“你父母的死,或多或少,與我有關(guān)系。望你,不要因為我的關(guān)系,對阿萌有所偏見。”
道牧只是冷冷一笑,不言不語,猛地將杯中茶水,一口喝光。
“嗯?!”道牧劍眉凝皺,只覺茶水之中的星辰好似是真的,竟在他嘴里,喉嚨,肚里,劇烈反應(yīng),發(fā)生大爆炸。
星辰爆炸產(chǎn)生的熾熱狂暴力量,在他體內(nèi)肆虐,燙嘴,刺喉,灼肚。身外皮膚卻覺暖洋洋,沒了之前那冰冷透骨之感。
中年男子明白這冷笑的意思,對著道牧和煦一笑。那眼神和笑意,就如在看自己鄰居家,令人憐愛的孩子一般,當(dāng)成自家孩子看待。
道牧覺得癥狀消退之時,差別中的茶水,已憑空滿上。
“清風(fēng)荷露萌星海……此茶是阿萌的母親,河仙姑獨創(chuàng)……”中年男子往自己喉嚨猛灌一口,借著酒勁娓娓道當(dāng)年。
銀河,本是太一星通往仙庭的唯一河道,河仙姑正是掌管如此要道的玄仙。
中年男子與河仙姑,相遇相知相愛,卻遭到各方反對。就是在各方勢力,苦苦相逼之下,二人終是觸犯天條,被貶下凡塵。
當(dāng)時河仙姑已有孕在身,不得沒有銀河,遂銀河也一同被貶于此。
銀河被拋棄凡塵,也就失去仙性,怎能跟以前是太一仙星與仙庭相連的河道能比。盡管有諸多仙藥護(hù)體,河仙姑終還是因生阿萌,難產(chǎn)而死。
阿萌沾染河仙姑的怨穢陰氣,天生嬌弱多病,好幾次差點夭折。后因摯友聞訊趕來,仗義出手,方才保住阿萌的命。
可摯友出手的前提是,讓他永世不得跟阿萌相見,自此他再也沒見過阿萌。
中年男子本就為仙兕帝種,他怎會受得住這股惡氣。遂效仿那出自花果山的斗戰(zhàn)勝佛孫悟空,勢要牛角捅破這天,蹄子踏碎仙庭。
于是,就落下眼前這么一個下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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