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修斯·馬爾福對黑魔王要在他的莊園里開會這件事一點意見也沒有。事實上，當(dāng)伏地魔不期然地出現(xiàn)在馬爾福家的起居室里、并提出這個要求后，他是如此受寵若驚，以至于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當(dāng)然，主人，當(dāng)然……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
伏地魔對這個早有所料。“在那之前，黑魔王有空先聽聽你想?yún)R報的事。”他徑直在最豪華的椅子上落座，眼睛一抬，似乎才注意到在場還有其他人。
“我早就準備好了，主人。”馬爾福畢恭畢敬地回答。他順著黑魔王的目光看過去，趕緊道：“德拉科，你可以走了。”
德拉科·馬爾福原本就蒼白的面色似乎更蒼白了一點。他完全不敢直視伏地魔，微微顫抖著鞠躬，接著快步離開了。
伏地魔漫不經(jīng)心地瞟著那個背影。“我聽巴蒂說，你終于辦好了我讓你辦的事，盧修斯？”
聽到那個名字，馬爾福面孔微微扭曲了下，但他馬上掩飾好了。“是的，我的主人。事實上，在您離開不久，茜茜就聯(lián)系上了那個家養(yǎng)小精靈。您對西里斯·布萊克的判斷十分準確；他行事不夠周密，我們召喚了克利切好幾次，他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行了，說重點。”伏地魔略不耐煩地打斷，“那個家養(yǎng)小精靈知道什么？”
馬爾福小心地覷著黑袍巫師的臉色。“雖然那地方有赤膽忠心咒，但我們還是獲得了一些消息……”他開始仔細講述克利切泄露的事實，夾雜著暗中推動魔法部施行法令的部分。
片刻之后。
“可以想象，”伏地魔一手支在桌面上，用兩根長長的手指虛托著下巴，“既然我們沒有動作，鳳凰社也無法做出有效的應(yīng)對。更別提，還有魔法部牽制著他們……”他露出一個嗤笑，“魔法部長確實是個蠢貨，然而蠢得很有用。”
“除了部長之外，魔法部的許多人幾乎對我言聽計從。”馬爾福立刻道，“他們根本不相信鄧布利多，哪怕一個子兒。”
在馬爾福的預(yù)期中，這應(yīng)該能得到伏地魔的夸獎；然而黑魔頭依舊思索，根本不看他一眼。
銀發(fā)男人幾番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沒忍住。“……您……能不能……慷慨地告知我，這難道是真的嗎？”他問，幾乎有些熱切，“我們在過去的半年里真的什么都沒做？”
伏地魔犀利地盯了他一眼——金發(fā)男人立刻低下了頭。“你想打探伏地魔為何離開，是嗎？”
“不管您做了什么，都一定成功了。”馬爾福大氣都不敢喘，猛地拉起自己左臂袖子，直到露出那個骷髏頭中吐出蛇的深紅圖案。“它平時只在您召喚時變深；可大概一周之前，它從鮮紅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
這應(yīng)對，不得不說，挺聰明。伏地魔臉色和緩了一些。“盧修斯，”他輕聲道，“伏地魔更希望你把這種巧妙奉承的機靈勁兒用在替伏地魔辦事上。”
馬爾福一驚，立刻跪了下去。“主人，我已經(jīng)深刻認識到了我的錯誤，我正在努力彌補。事實上，今天早些時候，我剛剛得到一條新消息——我想您可能有興趣知道，關(guān)于哈利·波特……”
“嗯？”伏地魔確實被引起了興趣。不過幾天沒見，男孩又做什么了？
“克利切說，前天夜里，哈利·波特通過爐火和西里斯·布萊克聯(lián)系了。”馬爾福飛快地說——他能看出他做對了，“他們談?wù)摿艘恍P凰社事務(wù)——您知道的，主人，家養(yǎng)小精靈被禁止說出鳳凰社的秘密——然后是關(guān)于哈利在魔法部實習(xí)的事情。”
伏地魔一點也不感到意外。鄧布利多把哈利是他的魂器這個真相按下了，但這并不影響鄧布利多告訴鳳凰社其他人連接有害。但是，魔法部實習(xí)？……是為了全方位的保護救世主吧。“繼續(xù)。”
“那個狼人問波特最近有沒有做夢，波特否認了——他說您從沒忘記大腦封閉術(shù)。”馬爾福又說，同時小心地注意伏地魔的表情，“后來波特又不得不承認，大腦封閉術(shù)很難學(xué)。盧平告訴他，斯內(nèi)普是高超的大腦封閉術(shù)大師，讓他好好努力……聽起來布萊克和盧平都很關(guān)心這個。”
“波特的想法是對的。”伏地魔一針見血地指出，“那男孩一點也不擅長隱藏自己——事實上，在此方面他毫無天分。”窺破那個直白的大腦太過輕易，對他來說根本連勝利感都沒有。“還有別的嗎？”
馬爾福艱難地搖頭。“沒有更多了。”
但出乎馬爾福意料之外，伏地魔沒有繼續(xù)追問。他轉(zhuǎn)過靠背椅，讓自己面對著壁爐里的熊熊旺火。哈利打聽鳳凰社事務(wù)非常正常，而最近能讓男孩好奇的恐怕只有魔法部冗雜內(nèi)部事物；然而預(yù)言也是鄧布利多壓下的諸多真相之一，男孩無法從除他和鄧布利多之外的人口中得知。
不管怎么說，沒說出大腦封閉術(shù)課程中斷，哈利肯定已經(jīng)考慮到了后果……多多少少，終于……那他大概也可以開始了……
見伏地魔陷入沉思，馬爾福悄悄地站了起來。實話說，他對伏地魔和哈利為什么要互相使用大腦封閉術(shù)感到萬分疑惑。聽起來像是，如果不用的話，救世主就會夢到黑魔王相關(guān)？他不由打了個寒顫，覺得自己最好不要深入打聽這事。
又過了好一陣子。“還有誰知道這件事？”伏地魔突然問。
“沒有人，”馬爾福猛地回神，立刻保證，“連茜茜也不知道。”
“那就不要告訴任何人。”伏地魔滿意了。“現(xiàn)在，準備地方。”
“是。”馬爾福應(yīng)聲退出。等再回來時，他已經(jīng)挽起了左邊袖子，并自覺地把胳膊伸到他的主人觸手可及的地方——
伏地魔對這種識相點了點頭。他伸手，按在那個猙獰可怕的標(biāo)志上，傷疤一瞬間變成了比墨還濃重的黑色。
當(dāng)兩人一前一后進入臨時改成會議室的客廳時，其他人已經(jīng)等在里面了。見到許久不現(xiàn)身的黑魔王，他們紛紛朝兩邊退開，低眉順眼，口中念著諸如“主人，很榮幸接到您的召喚”之類的話。
伏地魔沒有在意，大步走到主位邊上。“巴蒂，”他頭一個指名，“你還坐我右邊。”
那位置儼然等同于食死徒二把手，小巴蒂·克勞奇立刻成為了所有食死徒的目光焦點。稻草色頭發(fā)的蒼白男人很快出列，依言照做，臉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別情緒。
伏地魔很滿意。他的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打了個圈，最后落在一個臉鑲在油膩膩的長發(fā)簾中的男人身上。“西弗勒斯？”他輕聲道，“我沒看錯吧，你今天居然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轉(zhuǎn)向斯內(nèi)普。黑魔王歸來后第一次召喚食死徒，斯內(nèi)普并沒到場。雖然他后來聲稱他正為伏地魔在鳳凰社里做雙面間諜、擅自離開會暴露身份，但這依舊是個很大的攻訐點。
被點名的男人倒是不慌不忙：“主人，鄧布利多不在學(xué)校。我想我離開并不會被發(fā)現(xiàn)，所以我就來了。”
伏地魔微微瞇眼。
他早就知道鄧布利多不在學(xué)校——說實話，鄧布利多扎眼得根本不需要特別關(guān)注，因為誰都不會忽略，包括魔法部。他也認為斯內(nèi)普的理由說得過去，畢竟他從沒看出斯內(nèi)普說謊……沒人能在黑魔王面前說謊而不被發(fā)現(xiàn)，他有這個自信，即便那種空洞的眼神看起來很像正在使用大腦封閉術(shù)……
伏地魔的嘴巴不可覺察地抿緊了。當(dāng)要求馬爾福不要對他人提起時，他已經(jīng)回憶起之前那個剛冒頭就被他掐滅的猜測——鄧布利多之所以選中斯內(nèi)普教導(dǎo)哈利大腦封閉術(shù)，有可能是因為鄧布利多認為斯內(nèi)普的大腦封閉術(shù)特別優(yōu)秀，優(yōu)秀到足以抵消那些過節(jié)帶來的劣勢，甚至優(yōu)秀到足以抵抗他的攝神取念……
這真的可能嗎？
伏地魔思索著，又看了小克勞奇一眼。忠心耿耿的食死徒正望著他，淡色眼珠里一如既往地毫不設(shè)防——事實上，他能感覺到，和大部分人不同，小克勞奇幾乎歡迎他的攝神取念。“你坐在巴蒂邊上，西弗勒斯。”他輕聲道，表情和語氣都沒有變化，但心里已經(jīng)給斯內(nèi)普打上了“可疑待查看”的標(biāo)簽。
很快，眾人各就各位。并不是所有位置都有人，伏地魔刻意安排了些空位出來，包括他左手邊上最近的三個。“那是給萊斯特蘭奇?zhèn)兞舻模彼卑椎匦Q，“他們是忠誠的，而伏地魔絕不會虧待忠誠的人。”
長桌邊上一陣細微的騷動。“……您已經(jīng)賜予了他們該有的榮譽，幽靈騎士，多么偉大榮耀。”馬爾福對面的亞克斯利說道。
伏地魔不在意地一揮手。“那只不過是一個小小不足掛齒的魔法，只要你們忠心耿耿，我都會賜予你們這樣的榮譽，我在此用黑魔王的名義向你們保證。”
又是一陣窸窣聲，夾雜著“當(dāng)然”、“沒錯”的附和聲。雖然這么說，但他們發(fā)現(xiàn)，只有小克勞奇沒有一點兒驚異的反應(yīng)，不由紛紛投去暗藏嫉妒的眼神。
馬爾福坐在和斯內(nèi)普隔了兩個位置的椅子上，焦心得簡直按捺不住了。“主人，我們知道您變得更強了，”他說，身體微微前傾，高興地聽到一片低低的贊同，“我們……是否有聽聞的榮幸？”
伏地魔瞥過去一眼，似笑非笑的目光讓馬爾福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當(dāng)然有堅不可摧的理由讓我離開，”他輕聲道，“我得到了斯萊特林本人的魔杖。”說著，他手一抬，蛇紋魔杖就出現(xiàn)在他掌心。
長桌上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雙眼瞪大，包括斯內(nèi)普。
斯萊特林的魔杖？
食死徒們本以為伏地魔會向他們詳細講述那根特殊的蛇紋魔杖——就算不說怎么得到的，也該說說它的強大之處，最好再展示一下力量——但伏地魔顯然無意于此。他很快收回它，褒獎了麥克尼爾等四人，又問了幾個有關(guān)魔法部舉措的問題，而后就宣布可以解散了。
別說馬爾福，絕大多數(shù)食死徒都覺得哪里不對勁。斯萊特林的魔杖確實可以解釋黑魔王離開數(shù)月的原因，但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新行動？
“主人，”埃弗里壯著膽子問，“我能否大膽地請示您，您有什么新指令？或者，您還需要我們繼續(xù)執(zhí)行之前的指令嗎？”
所謂之前的指令，就是持續(xù)滲透到魔法部內(nèi)。這是伏地魔歸來后指定的頭號要務(wù)，許多食死徒都在為此活動。最開始負責(zé)這件事的是馬爾福，八月后換成了埃弗里。九月初，行動突然暫停，一群人都云里霧里。
想到這里，馬爾福忍不住怨恨地盯了斜對面的埃弗里一眼。大多數(shù)人的目光方向和他相同，除去小克勞奇和斯內(nèi)普。
“沒有必要，埃弗里。”伏地魔輕聲回答，紅眼里帶著殘酷的勝利神情，“你應(yīng)該能猜出來，為什么波德摩和博德一樣進了圣芒戈。”
布羅德里克·博德，是個魔法部職員。正是通過他，伏地魔知道的許多有用的消息，比如，魔法部部長正在研究一種前所未有的大規(guī)模魔法，據(jù)說是所謂的戰(zhàn)爭魔法。
長桌上又是一片整齊的倒抽冷氣聲。他們只知道馬爾福曾把博德帶給伏地魔，但這足夠了——不管是奪魂咒、遺忘咒還是更普通的混淆咒，黑魔王的力量都無需質(zhì)疑。所以在這件事里，更令人不解的是，蟄伏的黑魔王竟然親自去了魔法部？
埃弗里驚訝極了。“噢，我不知道您……現(xiàn)在……”他有些結(jié)巴，好在最后還是找到了詞，小心地問：“您已經(jīng)得到了您想要的東西，主人？”
伏地魔勾了勾嘴角，沒有正面回答。“行動徹底取消。就讓我們的魔法部長開心的去鬧吧，總有一天，他會明白，他其實一直在原地打轉(zhuǎn)，隨他們?nèi)グ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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