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記得最清楚的是她握著安德魯的手的樣子--又冷又柔軟的手指感覺上有點緊張，就放在安德魯那寬大又僵直的手掌下，而且是緊緊握著。

    安德魯記得她牢牢握著安德魯手的模樣，仿佛是想要確定安德魯人沒事似的，或者是想叫安德魯安心，告訴安德魯她還在這里，她哪邊都不會去。

    這就是安德魯定要兩肋插刀出馬幫助赫敏的原因。她是個好人，而且是最好的人。

    安德魯們大概在中午前點點回到安德魯的公寓，赫敏攙著安德魯下樓梯，幫安德魯開門。克魯克山跑上來，撲到她腳邊以表示歡迎。赫敏可能有比較好的平衡感或類似的天分，因為當克魯克山磨著她時，她并不會像安德魯那樣踉踉蹌蹌。大概也她是克魯克山的主人有關吧。

    “天啊，安迪。“她碎碎念。“你的臉色看起來真差。“她想要開燈，不過那燈泡上個禮拜就燒壞了，安德魯還沒時間換燈泡。她扶安德魯坐在沙發上，借著火爐里的殘火點燃了幾根蠟燭。“好啦。“她說。“我扶你到床上了。“

    “喔，如果你想要的話。“

    電話鈴響了。話筒就在安德魯觸手可及的距離內，所以安德魯接了起來。“我是安德魯·李。“安德魯咕噥著。

    “李先生，我是貝拉·蘭德爾。你還記得我嗎？“

    哼哼，有任何男人會忘記瑪莉蓮·夢露站在地鐵出風口壓著裙子的畫面嗎？安德魯知道自己還記得貝拉·蘭德爾的眼眸，而且幻想著紳士們不該幻想的事。

    “你沒穿衣服嗎？“安德魯說，會兒后才對自己剛剛講的話感到驚訝。呼呼。

    赫敏淘氣地看了安德魯眼。她站起身走進安德魯的臥室，忙著幫安德魯整理床單，給了安德魯點隱私空間講電話。安德魯這次的意外事件讓赫敏徹底慌亂了，效果比安德魯本來想扯的謊還要好。可見裝病對于任何女性都或多或少的有效。

    貝拉在電話另頭大笑。“我現在在車上，等下可能會不穿衣服吧。是這樣子啦，我想到了些事情，應該對你會有幫助。你今晚能和我碰面嗎？“

    安德魯揉了揉眼睛。今天是星期六，今晚是星期六晚上。安德魯今晚似乎本來有事。

    管他去死。安德魯心想。既然安德魯想不起來，就表示那件事不是那么的重要。“沒問題。“安德魯告訴她。“可以。“

    她在電話里嗯了聲。“你真是個紳士。我偶爾也滿喜歡這樣的。我會在七點出門，ok？還是你要出來見我？八點如何？“

    “我還有點其他事情。“安德魯說。安德魯在考慮要不要去浪費時間。“我可以和你在我公寓街角的碰面。“

    她又把她那宏亮、悅耳的笑聲灌到安德魯耳中。“這樣子吧。先給我個小時回家，我會好好洗個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我就會過去倒在你懷里。聽起來不錯吧？“

    “嗯，好啊。“

    她又笑了，沒說再見就掛了電話。

    赫敏在安德魯掛掉電話的同時又出現了。“安迪，你該不會是和個陌生女人訂了個約會吧？“

    “你根本就是在吃醋。“

    赫敏嗤了聲。“拜托，你算哪根蔥。“她用手幫安德魯撐起身子。“安德魯，你脆弱得像根竹筷子樣，你最好先上床睡，再來做你的春秋大夢。“

    安德魯將手放在她肩膀上，把她向后推。安德魯的力氣不夠大，不過她自己后退了，皺著眉問：“干嘛？“

    “有事。“安德魯邊說邊按摩安德魯的眼睛。有件事困擾著安德魯。安德魯很確定安德魯忘了某件事，某件安德魯說過要在星期六晚上做的事。安德魯努力把毒梟戰爭，還有三眼毒品的第三只眼能力會把人逼瘋等等這些事情都放在腦后，試著集中精神。

    安德魯沒花多少時間就想到了件事--摩妮卡。安德魯告訴她會跟她聯絡，安德魯摸索著大衣口袋，找到了安德魯的筆記本后將之取出。安德魯笨拙地將記事本打開，然后對著赫敏揮手。

    “蠟燭，我要看東西。“

    “天啊，安迪。我發誓你這樣子就和那些邋遢鬼樣糟，他們喜歡固執到讓自己送了命。“她嘆了口氣，把蠟燭遞了過來。燭光讓安德魯的雙眼刺痛了下，安德魯找到摩妮卡的電話號碼，然后撥給她。

    “喂？“小男孩的聲音問道。

    “嗨。“安德魯說。“請幫我找摩妮卡。“

    “你是誰？“

    安德魯想起來自己是秘密為她工作的。“她的表弟，安德魯，下郡的那個。“

    “好。“那小鬼說。“等下。“接著他連話筒都沒移開就大喊：“媽！你的表弟安德魯打長途電話給你！“

    小鬼，真的很可愛。安德魯很喜歡小孩，只要加油添醋下--就很完美。

    那小鬼放下話筒就跑了，腳步在硬木地板上咚咚響，回音在安德魯腦袋里繞著，安德魯得等段時間才能讓那聲音消散成陣陣的刺痛。

    過會兒后，有個話筒被拿起來的碰撞聲，接下來便是摩妮卡那平靜且帶著些許緊張的聲音：“呃，喂？“

    “我是安德魯·李。“安德魯告訴她。“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已經找到了有關你--“

    “對不起。“她打斷安德魯的話。“我不，呃……我不想知道這些事。“

    安德魯吃驚地說：“呃？請問你是摩妮卡嗎？“安德魯把電話號碼也報給她。

    “對，沒錯。“她的聲音很急、很倉促。“我們不需要你的幫忙，謝謝。“

    “你是現在不方便講嗎？“

    “不，不是，不是那樣。我只是想取消我的案子，停掉你的服務。不用擔心我。“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奇怪，好似在強顏歡笑。

    “取消？你不要我幫忙找你的丈夫了嗎？但是小姐，那訂金--“電話開始發出嘎嘎聲和雜音，聽起來模糊不清。安德魯覺得似乎聽到背景里有個聲音，然后那聲音就不見了，只剩下雜音，有好段時間安德魯以為電話整個斷了。

    該死的爛電話。不過電話通常是在安德魯這端停擺，而不是在另端，難道電話連故障的位置都會這么不穩定嗎？

    “喂？喂？“安德魯生氣道。

    摩妮卡的聲音又回來了。“不用擔心那筆錢了。真的很感謝你幫這么多忙。祝你有個美好的天，拜拜，謝謝你。“接著她就把電話掛掉了。

    安德魯把話筒拿開，瞪著它看，“莫名奇妙。“安德魯說。

    “安迪，該睡了。“赫敏說。她把話筒從安德魯手中拿走，放回電話上。

    “喔，媽，天都還沒黑啊。“等下赫敏扶安德魯起身時安德魯定會痛不欲生，所以講了個冷笑話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果然扶安德魯起身，而安德魯的頭也果然又痛了起來。安德魯們拐拐地走向臥室，當安德魯在涼爽的床單上大字躺開時，安德魯相當確定安德魯會就此落地生根了。

    赫敏量了量安德魯的體溫，用手指摸了摸安德魯的頭皮---她希望通過麻瓜的醫學常識解釋地獄圖景可怕的侵蝕---顯然還無用處。

    她用小手電筒照安德魯的眼睛，安德魯最討厭被照。她也拿了杯水給安德魯喝，安德魯最喜歡被喂。她還喂安德魯吃了幾顆阿司匹林、普拿疼，或是類似的藥。

    還有兩件事是那天早上安德魯還記得的。第件事是赫敏幫安德魯把襯衫、鞋子和襪子都脫掉，俯身在安德魯的額頭上吻了下，摸了摸安德魯的頭發。

    然后幫安德魯蓋好毯子，關好燈。克魯克山爬上床躺在安德魯腳邊，好像安德魯才是它的主人。貓睡得很安穩。

    安德魯記得的第二件事是赫敏坐在安德魯的床邊，背對著他，開始借著燭光看份材料。電話又響了，安德魯聽見她回來接電話的聲音，她說：“我是的赫敏·格蘭杰....“

    片靜默。

    “喂？“赫敏說。

    片刻過后赫敏出現在門口，個小影子俯視著安德魯。“打錯了。睡下吧，安迪。“

    “雖然我根本不可能睡覺，但是還是謝謝你，赫敏。“安德魯對她微笑，或是設法向她微笑。安德魯的樣子定看起來跟死人沒兩樣。她回報安德魯個微笑，安德魯確定她的微笑比安德魯的還要好看。

    之后她就回自己的屋子里了。安德魯房間暗下來也沉靜下來。克魯克山在黑暗中繼續安詳地打著呼。

    安德魯睜著眼睛，凝視著包圍著他的黑暗---那件事還是直困擾著安德魯。安德魯到底是忘了什么事？還有另個安德魯不是那么敏感的問題--電話另端那個不想和赫敏講話的人是誰？難不成是摩妮卡想回安德魯電話？為什么她要安德魯不要繼續辦那案子，還要安德魯把錢留著？

    安德魯繼續思索這些事，也想著魔紋陣法和其他的事---克魯克山毛絨人的尾巴掃過他的臉，又個不眠之夜。

    太陽醒來的時候，雷鳴的聲音正撼動著樓上的房子---場罕見的暴雨襲擊了倫敦。

    黑夜真的降臨了，安德魯根本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鐘。安德魯在床上繼續躺了片刻，感到困惑和有點暈眩。雙腳中間的被褥上有個地方溫溫的，八成是之前克魯克山躺過，不過那只大灰貓已經不見蹤影。它很怕大雷雨。

    雨下得超大，安德魯聽到雨點打在外面水泥地和安德魯頭頂上樓房的聲音。暴雨和強風使得整棟樓搖晃并發出吱嘎聲，木頭建材仿佛有老者的智慧般和緩收縮著，而不是冥頑地與之抗衡，搞到屋毀人亡。看來安德魯可以從這里得到些啟發。

    安德魯下床晃了會兒，到處找大衣。開始摸黑很難找到，不過后來安德魯發現赫敏把那件大衣整整齊齊折好，放在張椅子上。大衣上散著幾張鈔票，旁邊有張餐巾紙，安德魯點亮蠟燭，看到紙上寫著以下幾個字--我先回部里了。簽名是赫敏。

    安德魯皺著眉頭看著那些錢，試著忽略油然而生的感激之情。安德魯把大衣拿起來，披在安德魯赤裸的胸膛前，打赤腳踱到起居室。

    又打了聲雷，轟隆隆的聲音在外頭咆哮著，安德魯可以用許多人并未具備的能力感受到那風暴，而絕大多數同樣具備此能力的人，則會認為自己是太過緊張。

    閃電是原始的能量，毫無約束地在云端悸動著。安德魯感受到雨云中的水，在狂風中被流動的空氣吹打在樓房的外墻上。

    安德魯可以感覺與期待那致命閃電的火焰在云間不斷跳躍，尋找條最沒有阻力的路徑，讓永恒而堅韌不拔的大地承受那雷霆萬鈞的擊。

    所有四大元素交互作用、流動著，能量以不同的形式在各處閃動著。陷入絕境或是蠢到極點的幻術師會利用暴風中許多潛在的能力，而在古老的自然力量喧鬧和翻騰之處，有許多的能量產生。

    安德魯蹙著眉頭思考著這件事，以前安德魯從未往這方向想過。星期三晚上是不是也有場暴風雨？對，是有。安德魯還記得閃電在天亮前好幾個小時就把安德魯給轟醒。難不成咱們的兇手正是利用暴風雨灌輸能量到他的法術里嗎？有可能。這值得調查。這種轉借而來的魔法用在需要仔細定位的用途上時，往往不太穩定或太過暴烈。

    又劃過了道閃電，安德魯數了三到四秒才聽到轟隆聲。假使兇手是利用暴風雨行兇，而且若他還想要再犯案，想必就會挑今天。安德魯愣了愣，他感到遙遠之地，聲嘶吼傳來---惡魔們聽到了。

    “克魯克山？“安德魯呼喚它。“你餓了嗎？兄弟？我要烤漢堡，香噴噴喔。“

    又是道閃電，這次比較近點了，雷聲接踵而至。閃光亮到足以把安德魯那半沉入地下的窗戶映得晶亮，讓安德魯退開了幾步。不過也正因為這道亮光，安德魯看到了克魯克山。

    那只貓是在安德魯的公寓中較遠那個角落的書架上頭--想盡辦法離安德魯的前門愈遠愈好。它正看著那扇門，眼眸在半黑的環境中發亮。它具備了只典型閑散貓咪的懶相，耳朵向前傾著，堅定地直視著門口。倘若它的尾巴還在的話，這會兒應該是在晃動。

    此時安德魯的公寓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八成是雷雨讓安德魯緊張，安德魯用直覺去探尋，感受看看是否有任何的危機潛伏著。暴風雨把切弄得亂糟糟的，還帶來了各種噪音，這些實體和感官上的干擾使安德魯無法分辨出更多的狀況，只知道門口有個人。

    安德魯伸手進大衣口袋摸索那把槍--不過安德魯后來想到昨晚把它放在實驗室里，沒有起帶到警局。警察們并不大喜歡局里有任何攜械的非內部人員，不要問安德魯為什么。總而言之，安德魯現在拿不到那把槍。

    接著安德魯想到貝拉·蘭德爾差不多該到了。如果她真的很饑渴，那么安德魯也許會有場無聊的艷遇的，但是正如安德魯在機場看到的那樣，這個貝拉明顯隱藏著什么，她試圖通過偽裝來誤導安德魯。

    安德魯走過去將門打開，用手把頭發往后順了順，讓自己看起來對即將到來會面很期待，沒什么戒心。

    塔萊淋著雨在外面等候，手上拿著把黑傘。她穿著件卡其色的雨衣，里面是件昂貴的黑色洋裝，還有雙高跟鞋。珍珠在她的頸子和耳垂上閃爍著，當安德魯出現在門口時，她吃驚地看著安德魯。“安迪？“

    安德魯直視著她。安德魯忘了跟塔萊學姐的約會。他完全忘掉這件事.....安德魯的意思是，就算是有魔法部、警方、吸血鬼、魔紋陣法、毒蟲、黑幫老大和隨時準備攻擊的食死徒……也算不了什么啊。

    嗯，不對。八成是因為還沒有女人美到能讓安德魯直記得住吧。不過就算是這樣，安德魯還是有點失禮。

    “嗨，塔萊。“安德魯笨拙地說，凝視著她身后。塔萊是說她幾點鐘到？九點？那貝拉呢？八點--不對，等下。她先說八點，但是后來又說過小時再過來，那就是九點。

    塔萊盯著安德魯看的樣子活像在看本書，她在雨中回眸瞥了眼，再轉過頭來看著安德魯。“安迪，你在等別人嗎？“

    “也不算啦。“安德魯告訴她。“呃，嗯，也算吧。快進來，你快濕透了。“這話只對了半。快濕透的是安德魯，沒穿鞋的腳都濕了，還站在開啟的門口，風沿著樓梯將大雨直吹向安德魯。

    塔萊斜嘴露出了個頗有心機的獰笑，她把傘收起來，掠過安德魯身旁走進門。“這就是你住的公寓嗎？“

    “不是。“安德魯告訴他。“這是我在瑞士的避暑山莊。“她看著安德魯關上門，幫她把外套掛在門廊里那根老舊的衣帽架上。

    安德魯掛好外套后，塔萊轉過身去。她的露背洋裝展現出她背部的曲線，路往下延伸到腰部，看來娉婷裊娜。

    她走過安德魯身邊時希望安德魯盯著她的背欣賞了好會兒，接著便走向火爐，緩緩轉身面向安德魯傻笑著，讓邊的渾圓臀部靠在沙發上。

    她把頭黑發扎在頭上，露出修長的頸項，肌膚簡直是粉雕玉琢的代名詞。她的雙唇兩端向上挑起，瞇著深邃的眼眸對安德魯眨著。“安迪，警方害你加班了嗎？“她慢條斯理地說。“這樁兇案定很轟動，黑幫要角被魔法謀害。要不要來做個聲明啊？“

    安德魯蹙著額，她骨子里還是想挖些給《貓頭鷹郵報》用的資料。“當然好。“安德魯告訴她。她的雙眼因驚訝而睜得老大。“我得先洗個澡。“安德魯說。“馬上回來。克魯克山，幫我招呼這位小姐，好吧？“

    塔萊給了安德魯個白眼，隨之打量著高高坐在書架上的克魯克山。至于克魯克山呢，它抖著耳朵繼續瞪著門口看。

    頭頂上又道閃電劃過。

    安德魯為她點了些蠟燭，把其中根拿到浴室。貝拉·蘭德爾等下就會到這里來了，你得要想辦法讓塔萊不要打探兇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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