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蒙蒙一片，空中又飄起了秋雨，淅淅瀝瀝，帶著清寒，地上處處可見水洼。

    太師府外，蔡琰姊弟、皇甫酈、趙云等人在對面一片屋檐下等候，史阿也在，他押著三人。

    今日正是董提審張遼和劉囂的日子，董沒有選擇廷尉府，而是選擇了太師府。

    太師府正堂中，董高坐上首，左右兩側司徒王允、太尉馬日磾、司空淳于嘉、尚書仆射士孫瑞、廷尉宣璠、衛尉楊琦、京兆尹司馬防、御史中丞皇甫嵩、廷尉正鐘繇等一眾官員都在。

    自然也少不了董的長史劉艾、謀士李儒和主簿田儀，至于呂布，則帶著甲士在外護衛。

    堂中眾臣看下中間站著的執金吾張遼和司隸校尉劉囂二人，無不神情古怪。

    二人站在那里，張遼神情平和，目光有神，曾經不可一世的劉囂卻是滿臉悲憤，或者悲憤已經從青腫的豬頭上看不出來了，只是眾人看他這副模樣，就能感受到他的悲憤，尤其是他們發現劉囂的豬頭比前幾日更大了些。

    董剛看到劉囂的那副模樣，也是呆了好一會，再看旁邊神采奕奕的張遼，嘴角不由抽搐了下，這才想到張遼這廝慣來會打人，不用想，也知道劉囂在獄中挨了打。

    “太師！太師！”劉囂一下子撲倒在地，嚎啕大哭道：“太師為臣做主哪，張遼要打死臣了！”

    其聲音凄慘，真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只是他往日作惡多了，眾人心中怎么也傷心不起來，都是有那么一股子快感。

    有董在，眾朝臣很是沉默，包括王允，事實上眾人大多就不相信張遼會無緣無故行兇作案，蔡琰為張遼作證后，他們更知道張遼已然是沒事了。

    不過王允的神情并不好看，他千防萬防，自己幼子王定攙和歌舞坊一事還是被傳了出去，而且還被傳的親眼看到張遼行兇，分明是中了他人的算計，只是歸根結底還是幼子自己不檢點，氣得他將王定狠狠的暴打了一頓，卻猶是怒氣不歇。

    上首董看著張遼和劉囂二人，沉著臉哼道：“汝二人是怎么回事？”

    正大哭的劉囂還沒來得及話，張遼便朗聲道：“稟太師，他公報私仇！”

    劉囂哭聲登時一頓，悲憤的指著張遼：“汝血口噴人！”

    張遼哼道：“歌舞坊血案，傻子一看都知道是有人嫁禍，偏偏汝帶著八百司隸來攻打執金吾衙署，不是公報私仇是什么？”

    “我……”劉囂神情一滯，隨即爭辯道：“吾聽到有血案發生，有人舉報于汝，為以防萬一，帶兵去請汝，有何不對？又何為公報私仇？”

    張遼淡淡的道：“不分青紅皂白擅自捉拿大臣，這邊是司隸的行事作風嗎？是否公報私仇，太師自有公斷，汝扭了舌頭狡辯也沒用。”

    董沒有話，長史劉艾開口道：“張文遠，劉重寧為何不對別人公報私仇，偏偏對汝，總是汝有差錯。”

    張遼瞥了一眼劉艾：“劉長史既然責問，某便了也罷，當初西遷長安時，此賊要濫施淫威，捉拿朝臣家眷，某奉命督辦遷徙之事，自然不允，便捉了他，又暴打了一頓，此人心胸狹窄，不知羞愧，反而懷恨在心。”

    到這里，張遼又看著劉艾，道：“若是我打汝一頓，想必汝也會天天想著公報私仇，不對，我還未曾打汝，如今汝卻常常打壓于我，比劉囂更加狹隘陰險，真是莫名其妙，莫非汝與劉囂結黨不成？”

    “一派胡言！”劉艾氣得渾身顫抖，怒斥張遼。

    張遼冷笑一聲，不理會他。

    董看著張遼：“歌舞坊之事，可是汝所為？”

    張遼斷然搖頭：“不是。”

    董點了點頭，看向廷尉宣璠：“此事還要廷尉細細再查，蔡伯喈之女已為文遠作證，老夫亦知文遠非是行兇之人。”

    “是。”宣璠應了聲，看到董對張遼頗是偏袒，暗自慶幸當日選擇沒錯。

    “太師！”劉囂看到張遼竟然托難，不由大急，嘶聲道：“太師，張遼擅殺車師王侍子，我兒前去救人，又被這賊子壞了根，太師為我做主哪！”

    董看向張遼：“汝為何擅殺車師王侍子？”

    張遼沉聲道：“車師王侍子搶掠民女，該殺！”

    王允等朝臣沒想到張遼在董面前還會如此剛正不阿，不由愕然，對他的硬氣心生佩服之意。

    董臉色有些不好看了：“那汝可知胡漢三乃老夫近侍？”

    “胡漢三？”張遼這下子真的愕然了：“誰是胡漢三？”

    李儒見狀，提醒了一句：“胡漢三正是車師王侍子的名字，是太師親自為他所取。”

    張遼這才回過神來，尼瑪，取的什么破名字！難怪這廝如此惡行累累，又死的這么快！

    他毫不猶豫，當即道：“屬下不知他是太師親信，否則定會留他一命，請太師定奪！”

    先前還暗贊張遼剛正不阿的朝臣不由無語，董卻是哈哈大笑，心情頗是大好：“很好！不過，漢三終究是老夫近侍，汝便打殺手下兩個屬吏為他陪葬吧，也算老夫安慰于他。”

    張遼神情一凜，沉聲道：“太師，打殺胡漢三，此張遼所為，與手下何干？若太師要問罪，還請處置張遼，便是罰俸三年，張遼也認了！”

    董笑容微斂，看著張遼，張遼并不退讓。

    堂中一時靜寂一片，眾朝臣神情復雜的看著張遼，這個人忠奸難辨，卻是個敢擔當之人。

    須臾，董又緩緩道：“此事也罷，但汝打殘劉重寧之子，卻是不該。”

    “請太師做主！”劉囂立時大叫。

    張遼看向他，冷哼一聲：“劉囂，汝惡子伏法，汝心中悲傷，難道汝刺殺于我，我心中便無怨乎？偏汝能刺殺于我，奪我性命，我卻不能名正言順懲治汝那惡子，還真是強盜之辭。”

    劉囂神情一滯，隨即嘶聲道：“血口噴人，吾何曾刺殺于汝！”

    張遼不再理會他，而是看向上首董，還有一旁的廷尉宣璠，肅聲道：“劉囂在我來長安途中行刺于我，我早已得了證據，只是昔日念在同在太師麾下效命，加之自己只是受傷，并無性命之憂，因而不與他計較，不想他反倒因事屢屢為難于我，如今我便也與他理論一番，太師，可否允許屬下請證人？”

    今日，張遼早已下定決心，要先除去劉囂這個威脅！

    劉囂面色微變，董沉吟了下，擺擺手：“便請來吧。”

    一個司隸校尉卻派人刺殺重臣，這絕非事，更是違背了董之意，董也不得不重視，否則劉囂如此膽大妄為，他日未必不會對自己造成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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