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軍在常熟城外兩里離營,將城池團團圍住,為防止城內(nèi)的宋軍突襲在營前挖了壕溝,布置了麓角和拒馬,并點起篝火。其實誰看的出這道防線修的十分簡陋,壕溝只有二尺深,三尺寬,別說戰(zhàn)馬就是人都能一躍而過。而稀疏的麓角和拒馬恐怕連豬都擋不住。
當然這不是蒙元大意或是懶惰,而是特意為之,他們要的是城池中存儲的糧食和軍資,而非這座城池,因而巴不得宋軍突圍呢!今天蒙軍幾乎動用了所有能用上的手段,賞金也是一漲再漲,但是依然沒有能成功,死傷卻不小。所以希望宋軍‘迫于’攻城的強大壓力,利用防線上的破綻突圍,棄城而走。
子時已過,蒙軍并沒有盼來宋軍的突圍,而一天的激戰(zhàn),加上連日疾行,也讓他們身心疲憊。大營內(nèi)早已沉寂下來,只留下值守的哨兵看著眼前的城池,寂靜的夜中除了風聲,還有時不時傳來的微弱呼救聲和慘嚎聲,那是攻城時重傷未死,又來不及搶回的己方士兵發(fā)出的。凄厲的哭喊聲讓哨兵們不免覺得心中凜然,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jīng)越來越弱,終歸于沉寂。
‘轟、轟……’突然傳來幾聲沉悶的爆炸聲,猶如春日的雷聲,讓昏昏欲睡的哨兵們精神一振,慌忙尋聲望去,但見城邊的虞山方向兩條火龍騰空而起,拖著長長的尾焰,發(fā)出瘆人的嘯聲,向他們大營方向襲來。
“敵襲、敵襲……”各處哨兵都發(fā)現(xiàn)了異常,大喊著敲響警鐘示警。而火龍飛的極快,到了大營上空后一頭扎了下來,在大營中發(fā)出轟然巨響,騰起一團耀眼的火光。而隨之有更多的火龍騰空而起,照亮了這個無月的夜晚,轉(zhuǎn)眼間無數(shù)的火箭落在了北城大營中,炸起朵朵火團!
驟然來自空中的襲擊,讓北城大營陷入一片混亂,人們紛紛鉆出帳篷,抬著頭看著漫天飛落的火箭彈,茫然的判斷著落點,希望能躲過致命的一擊。可在空曠的荒野中根本無處躲避,那些氈帳被擊中就變成了無數(shù)的碎片,根本無法為他們提供庇護,而躲得遠遠的似乎才是最好的辦法。軍官們也想恢復秩序,可他們的呼喊聲在猛烈的爆炸聲中微不可聞,根本就無法組織起來,也只能被裹挾著向后退去。
“殺、殺……”來自城中的轟擊持續(xù)了約有一刻鐘,便漸漸平息,未等蒙軍士兵們收拾起隊伍,忽然營前傳出了喊殺聲,一群黑衣人一躍而起向營中殺來,還在驚慌著尋找避難之地的前哨們就在砰砰的槍聲中倒地。他們急速向前突擊,挑開麓角,移開拒馬,沖入營中。
“敵軍襲營了!”有人發(fā)現(xiàn)了不對,大聲呼喊著,可此時場面混亂不堪,可以說是兵找不到將,將尋不到兵。有自發(fā)起來抵擋的士兵,卻根本不是那些蜂擁而上的敵兵,不及交手就被擊斃,或是被刺刀捅倒。無法組織起抵抗的蒙軍跑的更快了,可他們逃著逃著,卻發(fā)現(xiàn)那些襲營的宋軍根本沒有追他們,而是撲向了拋石機陣地。
宋軍士兵驅(qū)逐殘敵之時,分出了一隊人他們將身上的背包掛在拋石機上,甚至只是仍在其下,然后又撲向下一個目標。‘轟、轟、轟’的爆炸聲再起,如巨人般的拋石機不是被炸的四分五裂,化作漫天木屑,就是轟然倒地,燃起大火。功夫不長,上百架的投石機已經(jīng)被宋軍炸毀,而那些攻城車也被他們順手給毀了,炸的七扭八歪的癱在地上,不堪再用。
蒙軍這時也反應(yīng)過來,人家不是想突圍,也不是意在殲滅他們,目標是那些拋石機。待他們匆忙組織起來,兩道紅光從地面上升起,在空中炸開。那些宋軍立刻交替掩護著開始后撤,而火箭炮此時又再一次發(fā)射,試圖追擊的蒙軍士兵只能無奈后退,看著宋軍士兵在接應(yīng)下從容撤回城中……
玉昔帖木兒很快獲悉宋軍出城夜襲,摧毀了大部分的拋石機和攻城車。天一亮他便來到北城查看情況,看著滿地殘破的器械,臉越來越陰沉,而心中也越來越煩躁。事實驗證了自己不愿相信的判斷——宋軍無意放棄城池突圍,也就是說敵人意在堅守此城,如此想輕易從敵手獲得物資的計劃不會那么輕易實現(xiàn)了。
攻城器械被毀,今日攻城也不過是徒耗兵力,玉昔帖木兒心里有氣,下令將萬夫長和尚打了五十鞭子,斬了兩個負責當夜值守的百夫長,以震懾有些散亂的軍心。但是他也不得不面對眼前的事實,重新考慮攻城方案和在無法獲得補給的情況下如何進軍。
玉昔帖木兒清楚不是什么樣的木料都適合制造攻城器械的,尤其是拋石機更為挑剔,炮架和拋竿皆需要有限的幾個品種,以保證強度和硬度,以免在發(fā)射時斷裂。而攻城車看似沒有那么嚴苛的要求,可也需要生長十數(shù)年,乃是幾十年的樹木才行。
當下為修造攻城器械,已經(jīng)將周邊數(shù)里的樹木幾乎砍伐殆盡,要想獲得足夠的木料就必須到更遠的地方去收集,也就意味著需要更多的人力和物力及他們最需要的時間,短時間內(nèi)是指不上了。可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玉昔帖木兒最迫切的需要,他的計劃關(guān)鍵就是要在敵軍江東兵力空虛之際侵入江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占常熟城,獲得物資補給。然后利用南朝獲悉敵情調(diào)集兵力圍堵和攻揚州的部隊回援所需的時間差,快速向臨安進發(fā),擊敗留守南朝京畿不多的兵力,攻占臨安,迫降南朝朝廷。
待宋軍回援的軍隊回返時大勢已去,那么可操作的空間就很大了。但現(xiàn)在一切都與自己設(shè)想偏離,他們南渡后首戰(zhàn)就失利了。玉昔帖木兒明白面對防守嚴密和死戰(zhàn)到底的堅城,圍城往往是大部分將帥的選擇,在城外安營扎寨等待守城者耗光糧食。
然而,玉昔帖木兒耗不起時間,也沒有那個心情。常熟城是宋軍設(shè)置的物資儲備點,用于支撐長江下游數(shù)萬宋軍作戰(zhàn)所需,最不缺的就是糧食和武器,想通過圍困破城所需的時間定然漫長,他實在是等不起。另一方面他要的是城中的物資,一座物資消耗一空的城池對他亦失去了奪城的意義。
其實攻城的手段并不多,除了破門奪城外,可以用的無外乎還有水攻、火攻、挖地道。常熟周圍水網(wǎng)縱橫,水攻應(yīng)該是一個靠譜的選擇,而當下雨季尚未到來,河水水位淺,且護城河與周邊水系相勾連,想封堵所有水道同樣是個巨大的工程。此外虞山這個制高點被圍入城中,他們還可以憑此據(jù)守。
水攻方案,很快便被玉昔帖木兒否定了。火攻想想也似乎不大靠譜,首先就需要用投石機將火源扔進城中,可投石機大部分被毀,無法形成規(guī)模效應(yīng),又被及時撲滅的可能;退一步講成功的實施了火攻,攻下了城池,但若是將城中的倉廩一并燒毀,自己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琢磨了好一會兒,玉昔帖木兒和趙昺想到了一塊,只有挖掘地道可行了。不過也存在著未知性,挖掘地道的技術(shù)早已有之不需多慮,問題是這種策略并非百試不爽。如果城墻建造在堅硬的巖石上,在下面挖掘地道可以說是毫無可能。如果城墻外設(shè)有護城河,或者地面下的土壤松軟或有浸水,這同樣不具備挖掘地道的條件。
此外,即便挖掘的條件理想了,挖掘者本身的條件卻和理想遠遠沾不上邊:他們工作的環(huán)境陰暗、潮濕、危機四伏——如果他們頭頂?shù)耐翆油蝗凰荩敲此麄兺诰虻牡氐酪簿统闪俗约旱膲災(zāi)埂r且在和平的條件下挖掘地道尚且不易,在戰(zhàn)爭的環(huán)境中就更加危險了。
畢竟,被圍困的一方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斷挖掘者的進程。在開始挖掘前,挖掘者竭力靠近擬定的挖掘地點時,便要想方設(shè)法躲避對方的箭林鏃雨。為此,他們同樣要借著器械的掩護,小心翼翼地前進。即便到了地下,挖掘者依然要面臨被攻擊的危險,畢竟他們挖掘地道的目的是要潛入城中,而非要把整個城墻挖塌。否則所需的工程量實在是太浩大了,且他們還缺少宋軍具有的火藥可以借助。
打定了主意,玉昔帖木兒一邊令人打造器械,一邊親自考察地形,選擇挖掘的地點。西城是依山而建,要想從此挖掘地道,等于穿山而過,即便是座土山,也不知道要挖到猴年馬月才能完成。而東城與琴湖相近,又有琴傳運河,弄不好挖穿水層,就會被反灌。南邊則由尚湖和昆承湖,會抬高地下水位,也不利于挖掘。因此只有北城較為適合了。
但是就在玉昔帖木兒決定了下一步的作戰(zhàn)方向時,晚上突然又出變故,讓他不得不再做出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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