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窗,寒風(fēng)夾雜著霏霏雨絲吹入屋內(nèi),撲面的涼氣讓趙昺精神一振。他們的船隊經(jīng)過十余天的航行終于遇到了大宋的哨船,才將他們接引進了甲子港,這時已是景炎二年的正月十五日,他們在漂泊中度過了新年。
“王德,宮中可有人來?”趙昺已經(jīng)回來三天了,只是將他安置在鎮(zhèn)外的一處大宅中,宮里送來了一應(yīng)之物,皇帝和太后卻并沒有召見他們。而隨行的倪亮等人由劉黻暫時安置,可時至今日也沒有露面,這讓他有些不解。
“殿下,的一直讓人在門外候著,并無人來報,想是官家和娘娘有事纏身,不便召見吧!”王德躬身施禮道。
“你是娘娘宮中的吧?”趙昺抬下手讓他免禮,上下打量著新調(diào)來伺候的內(nèi)侍總管王德,他三十多歲,中等身材,面白無須,面容清秀,一看就是太監(jiān)相兒。
“殿下好記性,的原來一直伺候太后,娘娘得知殿下回來后特遣的來府中伺候。
“哦,府中的舊人為何都不見了,他們調(diào)歸它處了嗎?”趙昺剛住進來時發(fā)現(xiàn)里里外外伺候自己的內(nèi)侍、宮女和侍衛(wèi)沒有一個熟面孔,初時還以為宮里以為自己多日不歸已經(jīng)遇難,將人調(diào)到別處,可現(xiàn)在回來兩天了那些人一個也沒有歸來,這就有些奇怪了。
“殿下有所不知,當(dāng)日殿下下船后便失蹤了,娘娘和官家震怒,將那些不盡心的奴婢們盡數(shù)處死了。”王德猶豫下答道。
“唉……倒是王連累了他們。”趙昺聽了一愣,沉默好一會兒嘆道。想想自己為了救倪亮而匆忙下船誤上了隔離船,沒想到救了一人,百十人卻為此送了性命,著實讓人心中不忍。
“殿下不必感傷,你乃天潢貴胄,那些奴婢卻粗心大意險些誤了殿下的性命,罪當(dāng)如此。”王德看殿下面色凄然,心中也是忐忑不安,他可是親眼看著殿下船上的那些內(nèi)侍、宮女和一應(yīng)侍衛(wèi)、水手部捆成了粽子扔下大海喂魚的,而這卻是有著菩薩心腸的娘娘下的懿旨。見殿下并沒有遷怒自己的意思終于松口氣,趕緊寬慰道。
“與王同船歸來的那些人安置在了哪里?”趙昺猛然想到曾和自己共患難的那些人,不會被當(dāng)成疫病者給處理了吧?他趕緊問道。
“稟殿下,那些人都已下船,暫時另立營地安置。”王德回答道。
“劉大人呢?”
“殿下,這……這的實在不知。”王德訕笑著答道。
“嗯,倪亮、倪亮……”劉黻下船后便一直沒有音信,而自己也似處于軟禁狀態(tài),左右也都是陌生人,這讓趙昺十分不安,不知道朝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府中沒有叫倪亮之人,要不的派人去尋?”看殿下喊人想要出門,王德卻是急了,擋在了門前。
“王想出去走走。”趙昺道,伺候自己的那些老人都被處死,倪亮這個‘罪魁’聽后肯定藏了起來,不過這樣也好,免得又添一縷冤魂。而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要聯(lián)系上自己的人,但身邊沒有一個信得過的,只能自己走一趟了。
“殿下外邊下著雨,且魚龍混雜,娘娘吩咐不要殿下出門。”王德瞅著殿下心地答道。
“……”
“殿下,娘娘已令殿前禁軍宿衛(wèi)行在,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入府中,王府原有的隨從也皆換掉了。”王德見殿下繃起了臉,似乎十分不快,急忙解釋道。
“什么?!為什么要換掉王的人,馬上將他們都給我找來,缺了一個我就不吃飯了,我要見母后……”趙昺一聽暗叫不好,自己的人皆是見不得光的,若是被人認(rèn)出來,又離了自己的庇護豈不命休矣,剛剛組建的脆弱聯(lián)盟也會頃刻煙消云散,可他能做的也只有大耍孩脾氣,以逼迫其屈服。
“殿下,的做不了主啊!”
“殿下,可憐可憐的吧!”
“殿下,的給你當(dāng)馬騎,可好……”
“殿下,咱們?nèi)セ▓@,好不好……”
王德此刻是一頭汗,嗓子都啞了,無論他如何哄勸,殿下依然是大吵大鬧,定要見自己的玩兒伴,要見娘娘。而他來之前娘娘早有嚴(yán)令,殿下有失拿他是問,豈敢輕易答應(yīng)。可不答應(yīng)又怕殿下哪天在娘娘面前告一狀,那自己不死也得脫層皮。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真是愁死人了……
最終還是拗不過哭鬧的殿下,王德不得不答應(yīng)他在門外轉(zhuǎn)一轉(zhuǎn)。在黃門的服侍下,剛剛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趙昺便迫不及待地沖出了門,王德招呼了幾個黃門,緊追上去給殿下?lián)纹饌恪?br />
趙昺邊走邊觀察,可一路從內(nèi)院走到前廳,他也只能看個局部,只能憑著前世對古建的有限知識猜出個大概。這所宅院不,雖然只經(jīng)過了三進院,但王德曾提出帶他到花園玩兒,所以整體應(yīng)該是四進的大宅。而東西兩側(cè)還皆有院子,至少應(yīng)該有三路院落,與皇宮的規(guī)模自然無法相比,可也是錯落有致的高宅大院,在這么個地方應(yīng)該算是豪宅了。
“下官御前帶械參軍江宗杰參見衛(wèi)王殿下!”剛剛到了前堂,便有一人上前通名施禮。
“哦……免禮!”趙昺卻是一愣,上下打量著此人,其二十歲上下,面容清秀,若不是穿著戰(zhàn)袍,挎著戰(zhàn)刀,還真不像個當(dāng)兵的,腦子連轉(zhuǎn)查查資料庫并無印象,想來是個平凡的下級軍官。
“江參軍辛苦,殿下想要出門轉(zhuǎn)轉(zhuǎn),還請行個方便。”身后的王德十分恭謹(jǐn)?shù)匦χ┒Y答話。這讓趙昺十分奇怪,內(nèi)侍在歷朝歷代都是個超然存在,往往是位卑權(quán)高,他又曾是太后身邊的人,按即便在這兵荒馬亂之時,也不至于對個守門的參軍如此客氣。
“不敢,王大官客氣了。”那江宗杰閃了下身,也趕緊還禮,顯然不敢受他的禮。
“江老大人可好,這些日子忙亂未能給他請安啊!”王德笑笑道,態(tài)度依然。
“多謝王大官掛念,家父還好。”江宗杰也客氣地寒暄道。
“咳……”趙昺這下聽明白了,在朝中能被稱為江老大人的只有殿前軍都統(tǒng)江萬載,這個江便是他的兒子,難怪王德如此客氣。但你們倆沒完沒了的客套,把老子當(dāng)空氣啊,于是他重重的咳嗽了兩聲提醒他們自己的存在,而心中更加想念倪亮,若是其在早就將他們擋在一邊闖過去了,只是不知現(xiàn)在可否安好?
“殿下贖罪,下官即可安排人手隨行。”看到殿下慍怒的臉,江宗杰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急忙施禮道。
可就在這功夫,大門外傳來噪雜聲,似乎有人要闖府,江宗杰急忙令人查看,又調(diào)集人手前來,王德緊張的護著殿下不讓他靠前,一時間劍拔弩張,氣氛凝重,趙昺也意識到這可能是沖自己來的,只是不知道是敵是友。
“參軍,那瘋漢又來了,我們七、八個兄弟阻攔不住,都被他打了。”這時一個兵丁鼻青臉腫的跑了過來稟告道。
“他想造反嗎?你們隨我將他拿下!”江宗杰一拽胯上的長刀道,“殿下,這瘋漢在府門外已經(jīng)不吃不喝守了幾日,驅(qū)趕了數(shù)次也不肯離開,不知有何目的,今天又發(fā)了失心瘋,下官先去將他趕走。”
“殿下……”趙昺聽到門外有人大聲喊叫,卻似倪亮,“不可傷他,那人是王的親隨。”他再聽之下可不是自己那個傻兄弟嗎,著便向大門跑去,一幫人卻弄不清狀況,呼啦啦的追上去護駕。
‘轟’還沒等到門前,大門已經(jīng)被撞開了,一個人踉踉蹌蹌的沖了進來,“殿下,你還好吧!”
“好,你一直守在門外?”趙昺一見立刻迎上拉住來人的手眼圈發(fā)紅道。才三日不見,倪亮仿佛變了個人一般,衣衫盡濕滿是泥污看不出色,兩腮深陷,濕乎乎的頭發(fā)粘在額頭上,形同乞丐,可臉上的憨笑依舊燦爛,那模樣與二傻子無異。
“殿下,你下船后,我便跟了過來,可那些軍兵卻不準(zhǔn)入府。我怕殿下有事就守在門外……”倪亮有些不好意思的整整衣衫,抽出自己臟呼呼的手在身上蹭了蹭道。
“真是個傻兄弟!”不用他再,趙昺也明白了,為了能等到自己,這憨貨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守在門外,現(xiàn)在正是冷得時候,又下著雨,不知道他怎么熬過來的。
“殿下,莫哭,我還好!”,在逃難的路上、危機四伏的隔離船上倪亮也沒見殿下哭過。現(xiàn)在看到其眼淚滴滴叭叭的落下來,他連忙蹲下用袖子給殿下去擦,沒想到其眼淚流的更歡了,倪亮有些慌了,面紅耳赤地輕言安慰著。
“你就不會避一避嗎?若是有了三長兩短,我如何向倪狀元交待!”趙昺用手抹去倪亮臉上的雨水抽噎著道,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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