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許夫人,趙昺對其丈夫了解的卻是更多一些,其出自名門是福建泉州府南門外晉邑十都東石鄉(xiāng),其先祖是唐德宗年間進(jìn)士,仕官兵部尚書郎許稷的裔孫許毅然之侄。rg自許稷以下,入宋后歷代先祖和叔伯,直至許漢青這一代,有十科十中進(jìn)士。許漢青與其許姓族人在故鄉(xiāng)許宅巷興建府第,繼承祖業(yè),經(jīng)營遠(yuǎn)洋船務(wù)而成當(dāng)?shù)鼐薷唬蜇攧莶⒓媸廊斯时划?dāng)?shù)厝朔Q“許百萬”。
不過趙昺這些都是聽人的,他與其還曾有過一面之緣。而那日正是他穿而來的第一天,也正是泉州血夜的次日,當(dāng)時景炎帝由張世杰保護(hù),由泉州東門法石,從水路經(jīng)蚶江至圍頭灣,自己和太后由陸路逃至下輦村。在此國勢安危的緊時刻,許漢青和夫人急速率許姓族丁、義兵前來勤王保護(hù)幼主。
沿途與元軍大戰(zhàn)于苦墓埔,奮殺突圍,趙昺得以脫險,也就匆匆見過一面。途經(jīng)許西坑,按計劃其與張世杰在塔頭南岳廟會合,因形勢突變,張世杰已保景炎帝至漳州水營先走南安。而此時蒲壽庚率兵進(jìn)剿可慕村,許漢青當(dāng)機(jī)立斷派人護(hù)衛(wèi)自己向西逃走,他負(fù)責(zé)殿后,組織族親和其他義兵于可慕村與蒲壽庚決戰(zhàn)。
雙方經(jīng)過激戰(zhàn)多時,許漢青退守東石畬家寨,焚招降書。拒降斬敵使,寧死不屈,舍生取義,以身殉國難。趙昺還曾在甲子鎮(zhèn)設(shè)祭,其**奉的就有他的靈位。在他打下泉州后曾派人尋找許氏后人,才知當(dāng)時元兵實行剿鄉(xiāng)滅族策略,叛將蒲壽庚配合元軍對泉州許氏及泉南沿途的許氏族人進(jìn)行大剿殺,火燒東石畬家寨,許宅巷被鏟平,府第化為灰燼。許族親殺者殺,逃者或附族親,或逃生到山區(qū)。
“你是許夫人便是許漢青的未亡人?”趙昺聽鄭虎臣舉薦后,有些驚訝地問道。
“正是,但不知這些,其與我朝還深有淵源!”鄭虎臣言道。
“你看!”趙昺更為驚異地道。
“陛下,許夫人家姓陳,其乃是為國殉難前參知政事陳文龍之女!”鄭虎臣言道。
“這……居然有如此巧事!”趙昺聽了霍然站起身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這太出自己的意料了,不禁暗罵陳墩這混賬子不知還有什么事情瞞著自己。
“陛下事情是這樣的……”鄭虎臣見陛下如此表情,急忙解道。
原來許夫人姓陳名淑楨,福建莆田人、閩廣招撫使、參知政事陳文龍之女,因嫁給許漢青為妻,故俗稱“許夫人”。景定年間因家故,奉翁姑命,舉家徙清源軍仁和里鰲頭境許宅巷,職司漕運(yùn),泛舟舉帆。不過幾年令夫許漢青家資百萬,帆檣林立于龍江澳,放舶諸蕃,射利頗多。
臨安失守后,元兵直驅(qū)南下,許漢青夫婦散盡萬貫家財,招募許姓族丁,組織義軍,加緊操練,準(zhǔn)備抗元。張世杰、陸秀夫擁宋帝南逃,許漢青駕舶勤王為宋捐軀。稍后興化軍因腹背受敵,守將亦其父陳文龍也被俘,拒降解押,臨安途中,在岳武穆廟,舍生殉國。
奔赴在閩西一帶的許夫人得聞親人先后殉難,更加激起她的抗元決心,繼續(xù)在閩南招募義軍,聯(lián)絡(luò)畬族酋長蘭太后,起二十四峒畬兵會同漳浦畬族首領(lǐng)陳吊眼及閩北政和黃華等繼續(xù)抗元。景炎二年七月,與族弟陳吊眼率畬漢義軍佐張世杰部,攻打盤踞泉州之叛臣蒲壽庚。
隨后元軍進(jìn)逼廣東淺灣,張世杰為保淺灣,而撤泉州之圍,義軍損失慘重四散。景炎三年,許夫人收拾舊部轉(zhuǎn)戰(zhàn)于閩北建寧、政和等地,并與黃華等所率領(lǐng)的頭陀軍聯(lián)合作戰(zhàn),屢敗元軍。去年,許夫人和陳吊眼率領(lǐng)數(shù)萬畬、漢起義軍攻陷漳州城,殺死招討傅和萬戶府知事闞文興。
據(jù)稱許夫人自幼著男裝,平時喜擊劍弄鐵丸,有穿柳貫風(fēng)之術(shù),且學(xué)得少林輕功。有一次與許漢青結(jié)伴到山中打獵,偶得一雌雄雙寶劍,精瑩皎潔,鋒利無比。據(jù)是周時所鑄,歷時二千年許。許夫人秘藏之不輕意示人。每逢月明之夜,便于庭院中把玩,左右盤旋,上下飛舞。觀者以豆撒之,以水撒之不能近身,功夫了得。
“聽你如此一,朕想起當(dāng)日的義勇中確有擅用彈弓者,他以弓發(fā)射鐵丸,中者非死即傷,卻沒想到那人是個女子!”趙昺回想往事,那日慌亂中看到義勇們以弓弩發(fā)射鐵丸還覺的十分驚訝。
“陛下,切不可輕視那些女子,據(jù)報陳吊眼之妹陳吊花功夫也是了得,一把長刀使得出神入化,即便是幾個壯漢也難以近身!”鄭虎臣見皇帝感慨,又言道。
“唉,如今乃是亂世,這女子都被逼的舞刀弄槍了!”趙昺聽了嘆口氣苦笑道。
“陛下有所不知,這畬族人悍勇好斗,尚武成風(fēng),其中不乏好手。”鄭虎臣急忙解釋道,“陛下,屬下聽大寧寨李夫人也是馬上馬下功夫了得……”
“不要胡扯,你的意思是不是朕若是功夫練的不好,來日會挨揍啊!”趙昺忽然怒道。
“哦,呵呵,陛下勿惱,屬下絕無那個意思!”鄭虎臣被罵愣了,但猛然意識到陛下的心病,擺著手笑道。
“正事!”趙昺心里也是只打鼓,現(xiàn)代的女孩子們都愛練個跆拳道、空手道之類的玩意兒,對付色狼的同時也用來管教男朋友,卻沒想到古代的女子也這么彪悍,弄不好也要挨揍的。
“還笑!你以為許夫人可為我們所用?”看其仍然忍俊不已的樣子,趙昺瞪著眼吼道。
“稟陛下,屬下以為可以!”鄭虎臣看皇帝惱了,立刻起身施禮道。
“理由!”趙昺沉聲道。
“陛下,一則許夫人乃是忠良之后,深受皇恩,不比那些民;二則,其父、夫皆死于韃子之手,家宅盡毀,族人離散,此仇不共戴天,其絕不會降元;三則,其弟尚在行朝,可以為質(zhì),不必?fù)?dān)心其謀逆。”鄭虎臣略一思索回答道。
“混賬,你欲置朕于不仁不義之地嗎?”趙昺聽罷一拍書案道,恰在此時屋外響了個炸雷。
“陛下,屬下忠心不二,怎么會制陛下于不義!”鄭虎臣卻不知道趕巧了,以為這正是圣上的雷霆之怒,白著臉深施一禮道。
“帥府舊人無不知曉,陳墩與朕親若兄弟,可你卻要朕以其為質(zhì),這不是陷朕于不義嗎?”趙昺依然怒氣不減地道。
“陛下,屬下心中只有陛下,其他人卻也顧不得許多了。再屬下之意只是暗示其陳墩在行朝倍受陛下恩寵,讓其知恩,也讓其投鼠忌器!”鄭虎臣再施禮道。
“行了,就你會話,也別裝出副委屈的樣子給朕看了!”趙昺一聽之下就明白了,這老子在向自己表忠心呢,以表明他除了自己誰也不會放在心上,只要為了自己誰都可以被犧牲,如此自己也難以再發(fā)火,只能笑笑壓壓手讓其坐下道。
“謝陛下不怪之恩!”鄭虎臣再次施禮道,心中卻也感動。陳墩起來是忠臣之后,其實也就是陛下的玩伴,如此陛下都能為其寧可放棄招安義軍的大事,而他自籌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不會輸于其的。
“要控制閩地的義軍,朕以為可扶植許夫人,使其成為群雄之首進(jìn)而掌握這支力量,為朝廷所用,至少要以其牽制陳吊眼!”趙昺書歸正傳道。
“陛下之意是欲以一打一拉之策來瓦解陳吊眼,失去對朝廷的威脅!”鄭虎臣言道。
“不錯,閩地三部義軍。陳吊眼雖曾襄助朝廷,但是其父死于朝廷之手,又曾殺官造反。如今自立為王,若任其壯大更不會將朝廷放在眼中,若不被韃子剿滅,也必將成為我們進(jìn)軍福建的障礙;黃華此人太過貪心,這種人意志不堅,難以經(jīng)受住誘惑。此時他也許會聽從朝廷的敕封,可只要略有挫折,或是有更粗的腿可以抱,便會背叛朝廷,如此左右搖擺不定的人不但非是最佳人選,反而會給我們復(fù)國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
“許夫人身為一女子卻不懼強(qiáng)敵,能聚起人馬為父、夫復(fù)仇,可見其心知堅定。而其父、夫都曾是朝廷官員,又為勤王散盡百萬家財,其忠心可表。因而其雖然是三部之中最為弱的一部,卻是最忠于朝廷的!”趙昺將所知分析后總結(jié)道。
“陛下所言不錯,但陛下也知許夫人實力最弱,若想扶植起來并不容易啊!”鄭虎臣皺皺眉言道。
“錢的重要性想必你比朕清楚吧!”趙昺笑笑道。
“陛下是欲用錢收買許夫人!”鄭虎臣挑挑眉毛道。
“怎能的如此難聽,我們這叫做援助抗元義軍!”趙昺略有不滿地道。
“對、對,我們是援助!”鄭虎臣在自己的嘴上拍了下道,可也覺雖然意思是一樣的,但一改確實讓人容易接受的多。
“黃華部現(xiàn)在的主要收入來源是靠販賣私鹽,我們便可減少對其的供貨量,將大部分的生意轉(zhuǎn)給許夫人以增強(qiáng)其經(jīng)濟(jì)實力!”趙昺言道。
“陛下,黃華乃是鹽夫出身,其又在閩北經(jīng)營多年,許夫人即便能得到部分生意只怕也難以競爭過其!”鄭虎臣有些擔(dān)憂地道。
“剛剛你還過,許家經(jīng)營海貿(mào),仗許夫人經(jīng)營有方數(shù)年間便積攢下百萬家資。顯然其并非庸才,只要有了咱們優(yōu)先供貨,必要時可以進(jìn)一步降低鹽價,甚至可以免費供給作為朝廷撥付的軍餉,朕不信黃華不被擊垮!”趙昺笑笑道。
“嗯,有了陛下的援助,加上許夫人的精明,黃華是難以遏制她崛起的。而其卻因為失去私鹽的收入逐漸衰落,眾叛親離,被迫讓位。”鄭虎臣點點頭,他明白任何一支匪寇都斗不過朝廷的,哪怕你是一支用兵數(shù)萬的土匪,也難以勝過組織嚴(yán)密的官府的,“不過屬下?lián)狞S華發(fā)現(xiàn)生意被許夫人搶了去,會不會狗急跳墻發(fā)起火拼,而以許夫人當(dāng)前的實力不是其對手。”
“你這個提醒十分好!”趙昺想了想道,“不過我們可以禍水東引,嫁禍于人,讓他們鶴蚌相爭,咱們漁翁得利!”
“屬下……屬下愚鈍,還請陛下明示!”皇帝一連串的成語將鄭虎臣打懵了,盡管自己也是進(jìn)士出身,不能讀書少,可還是無法參透其中奧妙,他苦著臉道。
“笨!”趙昺點了下其道,“你想那陳吊眼也是販過私鹽的,而其的義軍多是鄉(xiāng)百姓,尚能邊耕種邊作戰(zhàn),加上擄掠州縣維持,但是其實力驟增,兵力多達(dá)五萬,憑那些田地是難以維持運(yùn)轉(zhuǎn)的。那日子不好過,隊伍就不好帶,他看著黃華源源不斷的將私鹽從自己的地盤上運(yùn)到各地發(fā)財,能不有些想法嗎?”
“陛下的對,世上沒有幾個人看著大筆銀錢從眼前流過而不動心的,而貨源掌握在咱們手中,自可以其自立為由不提供給他。所以陳吊眼若想獲得鹽,就只能去搶黃華的,從而引發(fā)雙方的沖突,使得其無暇對付許夫人。”鄭虎臣醒悟道。
“現(xiàn)在陳吊眼的日子還過的去,尚不會貿(mào)然破壞聯(lián)盟,如此咱們還可以幫幫他們。除了減少對黃華的供貨量外,還可以調(diào)動人手來個黑吃黑,在陳吊眼的地盤上將貨劫了,那時就是黃泥掉到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趙昺接著道。
“陛下,這就是嫁禍于人了,他們打起來得利的就是許夫人了!”鄭虎臣點點頭道,不過心里覺得還是叫借刀殺人合適。
“非也,得利的是朝廷。想想咱們只需用些鹽就能換得數(shù)萬義勇,這筆買賣賺大了!”趙昺得意地道,可看鄭虎臣的臉色不大對勁,又問道,“鄭主事,你覺得朕是否太不是東西了?”
“不、不,陛下妙計,可屬下覺得怕來不及了!”鄭虎臣哭喪著臉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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