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時，普通話尚未成為教師必修的功課，有這方面的測驗，但糊弄一下也就過了。因此每當在上課時間從安靜的樓道里走過，都能聽見各種充滿地方特色的聲音。

    有一天上化學課，任課的劉老師又開始了他娛樂班的表演。

    “這個涅……大家把花肖口王翻到第二四七噎！……這個涅，二四七噎第二題……這個涅，路嘩啦……”（大家把化學考王翻到第二十七頁，二十七頁第二題，氯化鈉……）

    趙燁在底下竊笑地彎下腰，轉身問陳尋：“嘿，記啊！多少次了！”

    陳尋在上又畫下三個杠，粗略數了數已經畫好的“正”字：“二十八次了！”

    趙燁看了看表，笑得更厲害了。

    “牛逼！新紀錄！上課六分鐘二十八次‘這個涅’！”

    “別笑了，劉老師看你呢！”喬燃聲提醒他。

    “那邊的同肖，這個涅，主役課堂紀錄！”（那邊的同學，注意課堂紀律。）劉老師皺皺眉頭。

    趙燁忙低下頭，轉過身假裝看書。

    “這個涅，路嘩啦，這個涅……”

    趙燁實在惹不住，又笑出了聲，這下可把劉老師給惹火了，他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最后一排，很激動地：“這個同肖你站起來！你這四什么態度？這題你會了？那你講！”

    劉老師把練習冊一把塞給趙燁，氣哼哼地看著他。

    大家都回過頭看，趙燁憋紅了臉，半天抬起頭，滿臉純潔天真善良質樸，好像是做不出題的學生。

    然后這個巨型學生開口了，他：“這個涅……老師，我不會。”

    班爆笑……

    這件事的結果呢，就是劉老師把趙燁直接拉到了年級辦公室，接受了各路老師的一通批評教育，普通規格的8字檢查顯然已經不足以平息老師們的怒火，他們強烈要求趙燁寫出15字的深刻檢討而且不許有涂改，最后，還得家長簽字。

    經此一役，趙燁青春的激情一下子被澆滅了，整個下午都無精打采的，連放學之后與五班的足球賽都拒絕參加。

    喬燃拉住他：“走吧，都等著呢，你不去誰守門啊！”

    趙燁悶頭收拾書包：“不去！我還得寫檢查呢！讓周曉文替我吧！”

    “周曉文拉長了才到你腰！別開玩笑了！”陳尋也過來勸他，“檢查還不好寫！你把你以前寫的那些版匯集起來，15字還不跟玩似的！”

    “不行，要求家長簽字，我爹知道這事肯定得抽我，我要保存體力！”

    陳尋靈機一動：“我找個人幫你簽字，讓你踏踏實實跟我們去怎么樣？”

    “別逗了，讓你爸給我簽啊！”

    “不是，你等我會兒啊！”陳尋轉頭跑了出去。

    那會兒老師和家長的聯系沒現在方便快捷，所以老師們最愛用的一招就是家長簽字，什么考試卷成績啊，收費條啊，檢查啊，都以簽字作為回應。意思就是學習情況，收費情況，還有您家孩子干的事，您心里得有個譜。但是學生們自然有很多事不想讓家長知道，尤其是成績不好的孩子，誰敢把滿篇紅的卷子拿給爸媽過目啊！俗話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需求就有市場，于是每個班里都會有那么一兩個模仿家長簽字的學生。倒不是一定模仿筆跡，就是連筆字寫得好，反正一般情況下也沒哪個老師真的一字兒一字兒地對。

    方茴他們班做這件事的高手就是門玲草。

    陳尋在樓梯上找到草時，她正跟方茴往下走。陳尋攔住她們：“先別回家，幫個忙！”

    草看著他：“什么忙啊？”

    “今兒趙燁不是點兒背么，被逮著寫檢查，你幫他簽個字行不？”

    “不行，你看今天侯老師都氣成那樣了，萬一被她發現作假，我還不得也寫份檢查！”

    “哎喲，沒事，你字寫得那么好她肯定看不出來，就算東窗事發，我們也絕對不是你簽的！打死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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