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心里有個很清晰的想法，就是絕對不把方茴交給其他人。

    其實想想，那場景一點都不浪漫，方茴雖然不胖，但個子挺高，背著肯定很吃力。原抱著可能更省事兒點，但是在校師生眾目睽睽之下，誰敢當著校長的面這么干啊！然而，在這件不浪漫的事中，那些浪漫的情感卻更加篤定。

    幾個人十分狼狽地來到醫務室，都很緊張。校醫看了看，沒什么大事，血糖低，休息一會兒就能緩過來。

    方茴一醒過來就看見了陳尋。他和喬燃、草一起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表情夸張。

    “老師！醒了！醒了！”陳尋扭頭喊。

    校醫走了過來，摸了摸方茴的頭：“還覺得難受么？”

    “還行。”

    “早上是不是沒吃早點？”

    “嗯……”

    “下回一定得吃早點啊！沒事，就是血糖低。”校醫一邊記錄一邊，“你們誰給她去買點吃的，面包和飲料就行，要甜的啊！”

    “我去吧！”喬燃，“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謝謝。”

    “別那么客氣。”喬燃笑笑，跑了出去。

    “哎喲，你可真是的！怎么也不你難受啊！”草皺著眉頭。

    “我覺得忍忍就好了……”

    “幸虧陳尋反應快，他要不是扶住了你，你就得磕臺子上！”

    “啊，謝謝……”

    陳尋擺了擺手，沖草：“去領藥吧！”

    “好，你先躺著啊！”

    草跟著校醫走了出去，陳尋替方茴拉了拉被子：

    “再歇會兒，第一節課別上了。”

    “好。”

    這么近距離的單獨相處，讓方茴感到緊張，她索性閉上眼睛，不再看陳尋。

    “剛才嚇死我了。”

    陳尋仿佛自言自語地低聲，方茴不由得偷偷紅了臉。

    “知道我為什么這么擔心你嗎？”

    “你……是好人。”方茴輕輕地。

    “哈？我是好人？你看別人暈了我這不這樣！蔣主任在后面喊我，我都沒理他！”

    方茴的睫毛一點點地顫動起來，她隱約明白了點什么，但這樣的感覺讓她一半陶醉一半畏懼。

    “你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陳尋有點失望地，“直了吧，我……”

    他話沒完，喬燃就回來了。

    他買了醒目蘋果的汽水和牛肉漢堡，還有一袋彩虹糖。

    “等急了吧？我讓賣部把漢堡熱了。”喬燃，“剛才聊什么呢？氣氛這么沉重！”

    方茴閉著眼沒有吭聲。

    “沒事兒，我嚇唬她來著！”陳尋撕開彩虹糖的口袋，往嘴里扔了一顆綠色的糖果。

    那粒糖酸酸的，就如同他現在的心情和那句纏繞在心底沒能出來的喜歡。

    8

    那一整天的課，方茴都上得暈暈乎乎的。

    陳尋的欲還休在她腦袋里不停轉悠，一會兒想，難道他的意思真的是……喜歡？一會兒想，不會不會，他怎么會喜歡自己，明明和喬燃了是嚇唬她來著，還是不要自作多情。

    其實方茴肯定是有所期待的，她平時總在課間有意無意地瞄向后排，中午總會趴在窗戶邊上望著籃球場，和喬燃一起寫作業也總是偷偷注意周圍。在她這些散亂的視線中，聚集起來的那一點就成為了陳尋的影子。她很明白，那個經常在她的身后大聲呼喊她，經常在別人習慣性忽視她的時候惦記她，經常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偷偷照顧她的男孩，已經悄悄在她心里埋下愛戀的種子，長出了稚嫩嬌美的芽。

    16歲的喜歡就是這么平淡而簡單，電影膠片中或歡喜圓滿或凄美動人的愛情故事在他們眼里都當不了真，他們總認為自己會經歷與眾不同的戀愛，以為這樣無所事事的日子會一直繼續下去。然而，一直到長大以后他們才發現，原來還是在歲月里落入俗套，那時每天都陪伴在身邊的人也終究各奔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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