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高考的三天老天爺并不做美，仿佛為了把這一年歷練完整，天氣依舊悶熱非常，不見絲毫涼爽。

    頭上古舊的風扇一邊嗡嗡一邊緩慢地扇著熱風，旁邊座有些胖的考生不住的拿起手巾擦汗，方茴看著卷子上半熟悉半陌生的題目，緊緊抿起了嘴唇。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北京圖書館復習，早九點到晚九點，最后沖刺。陳尋中間找過她幾次，中午兩個人一起去北圖的食堂買六塊錢一葷一素的飯，趁吃飯的工夫聊聊天，對對公式什么的。有時候他們也在北圖里溜達，玩檢測圖書的電腦，或者猜自習室第幾桌第幾個人是準備什么考試的。

    陳尋并不待多久，他走之后方茴總有種很強的失落感，北圖樓道里有一排通透的玻璃窗，她從那里可以看到陳尋離去的身影，男孩使勁蹬著車，最終從她視線中消失。然后方茴就很沒精神地走回到書桌前，繼續做著永遠做不完的習題。

    七月六日那天陳尋沒著急走，兩個人坐在北圖一層的大石臺子前，茫然地著話。

    “你緊張么？”方茴問。

    “有點……”陳尋猶豫著，“覺得時間不太夠，但又想趕緊考了完事。你呢？”

    “我也是。”方茴低下頭，“但我已經盡最大努力了！”

    “那就行。”陳尋輕輕拂著她的頭發，“你知道我最緊張什么嗎？我怕咱倆不能考上一個學校……L大分那么高，有時候我都想干脆咱們直接考二批得了！”

    方茴心里咯噔一下，手指絞成了麻花，陳尋一下子點破了她心底的恐怖，后來兩人又胡亂了些什么，陳尋走之前抱住了方茴，趴在她耳邊：“方茴，記住啊，我們還要一起上四年學呢！所以一定好好考，知道么？”

    “嗯……你也是！”方茴埋在他懷里點了點頭，在他胸口上留下一塊濕濕的水印。

    那天晚上她又失眠了，估摸著也就睡了兩三個時，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怎么的，一會做一個夢，有關于高考的，也有關于陳尋的，根沒有睡實。這直接影響了她考試當天的發揮，第一天下來還好，等接連第二天失眠的時候，她連熬帶躁地考得更加艱難了。

    偏偏她還和陳尋、趙燁一個考點，趙燁一考完準問陳尋答案，聽著和自己大相徑庭的數字，方茴的心都灰透了。陳尋看出她臉色不對，可問她她也只沒事。下午場次開考之前，方茴拉住他，恨不得強忍眼淚的樣子跟他加油，一定要考上L大。陳尋便漸漸感覺出來，方茴可能已經落在他后面了，如果他現在仍舊往前走，那么兩個人一定分開。

    物理一直是陳尋的強項，可那天他在做最后一道大題的時候卻猶豫了。這次的試卷他基都做出來了，不出意外的話至少能拿1多分，而方茴平時的物理卻不好，頂多能得1分。加上他區三好加的分，他們之間就差出了4多分，高考成績差4分，可能就差出了十七八所學校，陳尋想了又想，終于還是空著那道題目沒做。

    其實鈴響交卷的那一刻陳尋猛地有點后悔，畢竟這是十二年學生生涯的結果，關系到以后的一輩子，誰知道會不會因為這13分的大題就改變人生。但當他走出考場看到方茴憂愁的臉，陳尋又安下心來，他有了種為愛犧牲的偉大的自豪感，在那會他還分不清楚未來的人生和方茴誰更重要，在他心中肯定是差不多的，因而他覺得值得。

    趙燁照例湊過來對題，陳尋也按自己的試卷答著，而問到最后一題他卻卡了殼，他根沒做，壓根就不知道答案。

    “8千克吧。”陳尋隨便謅了個數。

    “8千克？不是吧？我問的最后一題，不是求拉力F做的功么？”趙燁糾正他。

    “哦，對對對，一千焦。”陳尋湊合著瞎答。

    方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趙燁瞪著眼睛：“你蒙我的吧？不可能那么！不跟你丫扯淡了，你肯定也不會做！”

    “就你丫會！你要是會太陽就從西邊升起了，不不不，得南邊，地球都要為你改變公轉自轉！”陳尋一巴掌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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