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茴和陳尋上大學之前還出了一檔子事。

    那次是給陳尋過生日，就是1年8月9日那天。來亂糟糟的，陳尋還是不想過這個生日了，可吳婷婷卻主動給他張羅了起來。她還惦記著上回陳尋唱歌時跟她的事，想和方茴找機會聊聊。

    吳婷婷出面組織陳尋也不好不給面子，孫濤和楊晴都好，唐海冰也沒什么怨言。主要是上回那生日過得太驚心動魄，誰也沒心思再制造出一個更厲害的來了。最不愿意去的還是方茴，這讓陳尋挺不高興的，他覺得各退一步就完了，沒必要那么較勁。方茴也不好掃他的興，勉勉強強的去了，一路上也不見什么好臉色。

    席間還算愉快，歲數大了一點，唐海冰也不再那么偏執。他主動給方茴倒了酒，舉起杯子：“實在的，我真沒想到你們倆能堅持下來，既然你對陳尋真心實意我也沒什么好的了！以往有什么不當的地方，你也別往心里去。我承認我有做過了的事，地壇那次耗子跟我了，我也教訓他了。那事我是真沒料到，今天我也替他給你賠個不是。別的不多了，你別再讓陳尋傷心就成，我干了，你隨意。”

    唐海冰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方茴欠了欠身，象征性的抿了兩口。兩人也沒再多什么，他們心里頭都明白，時間久了互不計較興許還能做到，但要他們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那是根不可能了。

    陳尋不明白這個，還以為他們真就摒棄前嫌，相談甚歡了呢。他一會讓唐海冰陪喝，一會讓方茴倒酒，又切蛋糕又打櫻桃結，最后還是吳婷婷看不過眼，是讓方茴陪著上廁所，才把她拉了出去。

    兩個人走出了飯館包間，卻也是一樣的沒話。吳婷婷看著方茴局促的樣子，笑了笑：“方茴，你是不是以為我和陳尋有過點什么啊？”

    “沒……沒有。”方茴忙抬起頭。

    “嗨，有也沒事兒。我也不怕跟你實話，我對陳尋的感情，和對海冰、孫濤他們是不太一樣。陳尋是很有魅力的男孩，被他喜歡是一件很讓人滿足的事，人么，總有點虛榮對不對？誰不愿意被帥哥追啊！我曾經也對他動過心，但最多只是動心，不是喜歡。因為我對白鋒的感情，和對陳尋更加不一樣。白鋒，你知道吧？”

    方茴慌亂的點了點頭，她沒想到吳婷婷這么坦白，別人的真情流露她總是苦于應付。可能是她身就缺少激烈的情緒，因此她有些忐忑不安。

    吳婷婷笑著舉起兩只手晃了晃：“我喜歡白鋒，喜歡了兩只手都數不過來的年頭。你知道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么？可以女的最好的幾年我都耗他身上了，我為他改變自己，為他去認識他的朋友，為他去照顧他的爺爺，為他一年又一年的單身。可是我告訴你，我連他的女朋友都不算，他也從沒讓我等過他。我們倆之間根沒有特強烈的感情，連你和陳尋都比不上。可是我愿意。我也習慣了，我總覺得他有一天會回來給我一個交待。起來我們的感情就那么一絲絲，可是就跟線頭子似的，纏在一起，打成了解不開的死結。所以啊方茴，白鋒不回來，誰我也不可能去喜歡。”

    方茴聽她著，突然有些心疼，她看著吳婷婷的雙手，覺得特別難受。當時她還不知道十年糾纏是個什么樣的概念，但是她明白這個超過她生命一半的時間過起來肯定是不太舒服的。

    方茴走過去，拉住了吳婷婷的手：“你一定能等到白鋒的！”

    吳婷婷抹了抹眼角，也拉住她：“但愿吧，借你吉言了！”

    兩個人手拉著手的走回了座位，把陳尋都看傻眼了。孫濤陰陽怪氣的拍著巴掌：“陳尋，你丫的終極夢想總算實現了，大房二房齊歸帳下呀！”

    “我看那是你的終極夢想吧？什么時候你也弄個二房啊？”楊晴吊著眼睛，看著孫濤。

    “我哪兒有這事啊，你把心咽肚子里啊！”孫濤忙摟住楊晴。

    “楊晴得好！孫濤這孫子，就你能治得了他！”吳婷婷狠狠戳了孫濤腦門一下。

    “就是！一點正經事沒有！我問你，我禮物呢？”陳尋伸出手。

    “你不我還忘了，等著等著，我給你拿。”孫濤著就開始掏兜。

    他從左兜拿出了一個長條的塑料包，看了看“錯了錯了”塞了回去，從右兜掏出了一個正方的塑料包，還“錯了錯了”又塞了回去。最后孫濤東摸西摸也沒拿出個什么禮物來，他壞笑著把兩個兜里的東西扔給陳尋：“出來急，忘帶了。這兩個就代替吧，嘿嘿，沒準就是你丫最想要的呢。”

    陳尋低頭一看，就笑著過去揪孫濤，方茴看那上面寫什么“驗孕”“避孕”的字樣，知道不是什么好東西，窘了個大紅臉。

    幾個人正笑鬧著，吳婷婷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揮了揮手示意安靜，接起來：“喂……哎……爺爺你別著急，怎么了，慢慢……啊啊……什么？您什么？……真的？真的？真的？他們真這么的？……行，行我知道了……我告訴他們！……我晚上就去您哪兒！哎！爺爺再見！”

    吳婷婷掛了電話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大家都被她唬住了，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她猛地站起來，大聲：“白鋒沒殺人！他沒罪！”

    陳尋也一下站了起來，他拉住吳婷婷：“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他爺爺給你打的電話？你緩口氣，慢慢。”

    “剛才警察和居委會的一起去他爺爺家了！當年和他一起跑的那個姓曹的被逮住了。他把當年的事交待了，是他把那個人打死的，不是白鋒！不是白鋒！他沒殺人！”

    吳婷婷興奮的扯住陳尋大叫，她流著淚的臉和怎么都掩飾不住的高興的神情搭配起來有點詭異，可她根控制不住自己，她的雙手一直在抖，連身子都在輕輕的搖晃。陳尋特別的高興，他把吳婷婷緊緊抱在懷里，大喊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唐海冰、孫濤和楊晴也湊過來，幾個人圍在一起，對上下各路神仙歌功頌德，興奮的像孩子一樣。

    只有方茴沒能融入其中，尷尬的站在圈外看著，陳尋的懷抱有點刺眼，她默默低下了頭。其實她也替白鋒高興，也替吳婷婷高興，只不過她的高興還是不能和他們相提并論。

    折騰了好一會陳尋才想起方茴，他松開吳婷婷走到她旁邊：“對不起，今天不能送你回家了，我們一會要去白鋒爺爺那兒，你自己走吧，晚上我給你打電話！”

    “嗯，你去吧！”方茴點點頭，“那我就先走了。”

    “路上心點啊！”陳尋把她的包拿過來，又朝吳婷婷他們走了過去。

    “好，陳尋……”方茴拉住他，“生日快樂……”

    “知道了，乖！”陳尋輕輕親了她臉頰一下，笑著。

    那天方茴獨自回了家，陳尋陪著吳婷婷去了白鋒爺爺家。老人情緒激動，翻來覆去好幾遍才總算講清了來龍去脈。警察當年死者身上有多處軟組織挫傷，但致命傷是天靈蓋上的顱骨骨折造成的。在場的孩子都才14、5歲，見人不行了就如鳥獸散，后來場面混亂誰也不清楚到底是誰最后給死者那致命的一擊，但是跑了的三個人肯定是嫌疑犯了。前幾天曹姓逃犯因盜竊被捕，警察在審訊過程中獲知了多年前另一案子的線索。曹犯白鋒打了那個人后腦勺之后，他跟著用瓶子擊打了死者的腦門，他提供的口供和尸檢結果一致，確定他就當年的殺人兇手。介于當時白鋒的行為，頂多是判故意傷害罪，故意傷害罪的刑期是三到十年，白鋒那時尚未成年，還可以從輕處理。不管怎么，這結果都算是件好事。

    白鋒他爺爺前些年白鋒還給家里打過電話，他沒敢跟警察，但最近幾年卻一點聯系都沒有。老人起不知白鋒是死是活，老淚縱橫。吳婷婷又哭又勸，折騰到十點多才從白鋒他爺爺家出來。陳尋把吳婷婷一路送回去，他心里也亂，回到家就沒再給方茴打電話。

    而方茴一直等他到了十二點，實在熬不住了才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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