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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夜茴:匆匆那年 九夜茴:匆匆那年 - 第一卷 不忘 第八卷 8-11

作者/九夜茴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那年冬天,喬燃回國了。

    他收到方茴的郵件非常焦心,雖然文字語無倫次的,但喬燃還是明白了發(fā)生了什么。而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要回國,他要見到她。發(fā)覺自己想法的喬燃有些自嘲,原躲到千里之外是為了能不再思念,而現(xiàn)在看來,卻只是讓思念更加沉重,連綿千里。

    大年初五,他們在雨花餐廳聚會了。喬燃出面張羅的,誰也沒好意思掃興,五個人誰心里都不自在,但還是赴約去了。寬敞的包間里非常安靜,時至今日,好像誰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其他人,該開口出怎樣的話來。

    按他們以前吃飯的規(guī)矩,是一人點一個菜的,這個時候往往最熱鬧,誰都搶著先點上自己愛吃的菜,菜單基在飛,點菜基靠搶?墒乾F(xiàn)在紅色菜譜還嘲笑他們一般的安靜擺在玻璃轉(zhuǎn)盤上,喬燃先伸手拿了起來:“以前都愛吃肘子吧?就先來一個東坡肘子!方茴你看看再點什么!

    方茴接過菜單,翻著點了一個茄子就往趙燁那邊遞去。趙燁沒有接的意思,低沉著聲音:“我隨便!”陳尋看著便要接過來,可是他和方茴懸在空中的兩只手都不自覺的有些停頓,菜單終是尷尬地掉在了桌子上。趙燁煩躁地拿起來往喬燃那邊一推:“都你點了吧!瞎耽誤什么工夫!”

    喬燃勉強(qiáng)笑著:“也好,反正我知道我一回來肯定就是我請客,我點便宜點省得被你們黑得一分都不剩!”

    “還好意思!當(dāng)初誰允許你丫不辭而別了!”陳尋接過他的話努力調(diào)節(jié)氣氛。

    “我這不是為了回來之后能受到你們的夾道歡迎么?跟著你們混三年了,你們怎么也得讓我有地位一次吧!”喬燃笑著,“趙燁你丫也話啊!我怎么就覺得你對我不熱情!”

    “我待的那地界太他媽逼冷,把我的心都給凍住了。”趙燁淡淡地。

    林嘉茉抿著嘴唇別過了頭,喬燃起身拍了一下趙燁的腦袋:“還沒喝呢怎么就高了?裝什么文青。 

    趙燁無所謂地笑笑,玩起了茶杯。

    “咱們要點酒么?”方茴突然抬起頭。

    喬燃看了她一眼:“別了,今天大家就是出來聊天,喝了酒還聊什么!

    “就是……”林嘉茉有些擔(dān)心地,“你又不能喝!

    “還是來點吧!”方茴朝門口招呼著服務(wù)員。

    喬燃剛想再點什么,陳尋在一邊按住他:“算了,她愿意喝就讓她喝點吧!

    服務(wù)員一進(jìn)來,方茴就:“先拿十瓶啤酒,都開了!

    這回陳尋也傻了眼,他急著給喬燃遞眼色,喬燃瞪了他一眼,扭頭沖方茴:“要那么多干嗎?咱們都喝不了多少!”

    “沒關(guān)系,我能喝!狈杰畹。

    “你能喝什么啊!”陳尋忍不住喊了起來,“哪次不是三杯倒,回家還頭疼胃疼的!姐,就要三瓶!”

    “謝謝你,但不必費心了,我能喝多少,你現(xiàn)在知道嗎?”方茴眼神放空地看著另一邊,“還是要十個,都打開!”

    這是他們分手之后第一次完整的對話,對于這樣陌生的語氣兩人都有點寒心,而旁邊的人也是半天不出話來勸他們。

    服務(wù)員很快拎上來了十瓶啤酒,方茴也不等人讓,接過來就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飲盡,把空杯子挑釁地往旁邊“啪”的一放。林嘉茉默默陪她喝了一杯,陳尋二話不,干脆拿起了一瓶啤酒對瓶吹了,那邊趙燁也自己拿了一瓶,他還遞給了喬燃一瓶。喬燃看著他們一個個喝著悶酒的樣子,想是終是不清也勸不住了。

    酒下的明顯比菜下的快,看著方茴已經(jīng)失去焦距的眼神和伸出去晃蕩卻怎么也拿不到酒杯的手,喬燃再也坐不住了。他把方茴的酒杯拿到一邊:“別喝了!再喝就醉了!”

    “我沒醉……干……”方茴“咯咯”笑著,過去搶他手中的杯子。

    林嘉茉看著她迷離的樣子,心里難受極了,她站起來抓住方茴的手:“茴兒,你別這樣,我知道我不好,可我……我真的是……你想我怎么樣都可以,但別這么折磨自己行么?”

    “你告訴我,你……你喜歡他么?”方茴舉起手指指向陳尋。

    “我……”林嘉茉看著她,根沒辦法坦白地出喜歡兩個字。

    “我明白了……”方茴輕笑著,“我終于明白你為什么這世界上最不靠譜的就是愛了,我看啊,這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靠譜的東西了……”

    話一完,兩個人都留下了眼淚,陳尋紅著眼睛一下子站起來:“嘉茉你起開,這不賴你,是我的事兒。方茴,你心里有話就跟我,別憋著,不好。我好好聽著呢!

    “憑什么跟你呀!你算個蛋啊!”趙燁抄起酒杯朝陳尋砸了過去,陳尋稍微側(cè)了下頭,杯子擦著他的臉砸在他身后的墻上,清脆的聲音點燃了早就蘊(yùn)涵于沉默中的怒火!澳阊緸槭裁磳Ψ杰钍紒y終棄?為什么和林嘉茉不清不楚!腳踏N條船你現(xiàn)在站出來充好人了!裝什么大頭蒜!”

    “你看看!這就是你當(dāng)年的你最喜歡的女孩!”趙燁拉起癱軟的方茴,又拍拍自己的胸脯:“這就是你當(dāng)年的最過命的哥們兒!你丫玩我們呢吧!”

    趙燁氣,揮起一拳打在陳尋臉上,陳尋跌坐在地上,嘴唇裂了,碎玻璃扎進(jìn)了他手心里,可他一點沒覺得疼,最疼的地方在心里,已經(jīng)疼得他快要死了。

    林嘉茉沖上去拉住了還想動手的趙燁,大聲哭喊著:“你瘋了!你干嗎呀!喜歡他的是我又不是他!就算他不對,可是愛上別人也不是能控制的!”

    “愛?你們這是愛?你看看方茴的樣子,你這是愛?你們丫愛得也太自私了吧!太不把別人當(dāng)人了吧!”趙燁紅著眼睛,卻還是舍不得拽開林嘉茉的手,他憤怒地從兜里掏出了一塊發(fā)黃的石膏,這是他骨折時打耐克杯入決賽的紀(jì)念,那上面有他們所有人的名字和所有的關(guān)于那年的真摯感情。趙燁顫抖著把這塊石膏舉到他們眼前,含著淚:“這來是我想保留一輩子的東西,現(xiàn)在我他媽看著就覺得惡心!都他媽的給我玩兒去!”

    刻著他們印記的石膏被狠狠摔在地上,破裂的那一剎那他們都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誰也不忍心看著當(dāng)年的美好化成粉末。

    長時間的沉默讓他們的心徹底涼透,方茴干嘔了起來,喬燃扶住她,悲憤地看著一片狼藉的人們,怒吼道:“都他媽別作了!想干嗎呀?散伙?滾蛋!你們都睜眼看看!我是喬燃!這是方茴!陳尋!趙燁!林嘉茉!我們是高中三年形影不離的朋友!不是仇人!這都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那些日子你們都忘記了嗎?那些快樂的、高興的、天天無憂無慮的日子你們都忘了?不帶你們這樣的……你們不能這樣……”

    喬燃哭了起來,每個人都掉下了眼淚,方茴幽幽地望著陳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喬燃慢慢攙起她,掏出三百塊錢給陳尋:“你把這里收拾一下,我?guī)鋈ゾ従彙!?br />
    喬燃扶著方茴走出了飯館,方茴又哭又吐,神志已經(jīng)不是很清楚了。喬燃也顧不得臟,抱著她過了馬路,去賣部買了紙巾和礦泉水,替她擦拭。方茴立不起身子,坐在馬路牙子上半靠著喬燃,一邊狠狠抽氣一邊哭著:“你……嘉茉怎么喜歡陳尋了呢……她和我最好……送蘇凱走那天下雨,我看著她一個人在站臺上心里很難受,我心里祝她一定找一個好男孩……喜歡是沒有錯……可她為什么偏偏喜歡陳尋了呢?”

    “不了,方茴,咱不了啊……”喬燃含著淚緊緊把她抱在懷里,“都忘了吧,當(dāng)做了個夢!

    “怎么能忘了呢?那些好日子就都忘了?我舍不得啊……陳尋他對我那么好……沒人理我的時候他總來和我話,我這么默默無聞,可他卻我好,喜歡我……他每天都給我打電話,送給我毛絨的河馬牛,上面還別著他名字的石頭呢!哦,我們還買過戒指,一人一個,才18塊錢,我現(xiàn)在還戴著,你等等我給你看……呀,忘在家里了,找不到了……你我們曾經(jīng)那么好,我怎么舍得忘呢……我一點都不想忘啊……”

    “不舍得?沒關(guān)系,你忘了吧,我記著呢。你好好過沒有他的日子,我?guī)湍阌浿,把你們倆的事都記著……”喬燃把她露在外面的手抄回到懷里。

    方茴搖了搖頭:“你他為什么就不喜歡我了呢?我是不是不好?可我從沒想給他找麻煩……我真的特別特別喜歡他……知道沈曉棠了以后我一直想問他,但是怕他嫌我煩、亂猜疑,我就憋著沒問……到后來他們一起唱歌了我才問的他……他他喜歡她……我那時心里特別難受……他明明過要喜歡我一輩子的,他還過我們會結(jié)婚生孩,會買菜、洗衣服、做飯……啊對了,要請你當(dāng)伴郎,嘉茉當(dāng)伴娘……可是現(xiàn)在才三年他怎么就變卦了呢?怎么大家就都變了呢?他是不相信我們能在一起了嗎?可我還相信啊……沈曉棠就那么好嗎?他和沈曉棠唱的那首歌還是他給我寫的呢……匆匆那年……我給你唱啊……‘月光下的樹影斑駁了多久時間,白裙子的女孩路過了多少次這街,夕陽下我多少次回望著你的眼,你有過多少遺憾總是蒼茫了愛戀’……”

    方茴在喬燃懷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唱完了《匆匆那年》,兩個人的臉上都濕漉漉的,分不清到底是誰的的淚水打濕了誰。

    另一邊趙燁和陳尋扶著林嘉茉也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下臺階的時候,林嘉茉默默抽回了陳尋攥著的手,把自己的部重心都靠向了趙燁。陳尋悲傷地看了她一眼,走向了馬路對面。

    林嘉茉和趙燁坐在了這邊的馬路牙子上,她看著陳尋的背影紅了眼圈:“趙燁……對不起。我知道你會難過但我還是跟你了我喜歡陳尋……你的沒錯,我是個自私的人,從蘇凱到陳尋,我喜歡他們卻從來沒考慮過別人的感受,甚至他們自己的感受……所以我得不到愛情,我活該,我自找,我……”

    “別了嘉茉!”趙燁捂住了她嘴,“是我不好,我剛才不該那么你。我嫉妒,不僅嫉妒我還委屈……但是嘉茉,我不怪你,我也沒法怪你,喜歡誰這種事根不能勉強(qiáng),是我太傻逼沒能想通,我也沒有能承擔(dān)這些痛苦的準(zhǔn)備和耐心……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管我怎么樣你都不會喜歡我了……我不求別的,你讓我握會兒你的手行么?就像上回去青龍峽那次一樣,就握一會兒……”

    林嘉茉哭著和他牽起了手,趙燁雙手握住她:“其實喜歡我的人挺多的,我們大學(xué)的女孩都特別愛看我打球,我這次回去可就真的不喜歡你了,你別后悔!”

    “嗯……”林嘉茉擦了擦臉蛋,“我也沒機(jī)會后悔了!

    “你知道么,我現(xiàn)在拉著你就想起咱們畢業(yè)那天一起在大樹底下拉手的那次,其

    實那時候我老挨著你都是故意的,就是想得著個機(jī)會能和你牽一下手……哎,我怎么覺得想著俺么遙遠(yuǎn)啊,不是才過半年嗎?怎么就跟上輩子的事似的了?”

    “因為……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林嘉茉閉上眼睛,痛苦萬分地。

    陳尋過了馬路徑直走到方茴面前,他蹲下來拉住方茴的手:“方茴,別哭了,臉……臉該皺了……”

    他話沒完自己就先哭了起來,方茴哭得更厲害了,她緊緊抓住陳尋的手:“陳尋,咱們不分手行么?我有什么不好,我都改,行么?你不是要我跟著你一輩子嗎?你不要我了,我怎么跟著你一輩子啊……”

    “方茴,你別這么,我心里難受,特別特別難受……”陳尋把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不行是吧?還是不行是不是?”方茴絕望地看著他。

    “我心疼你,舍不得你,你是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人,我真想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我天天都想聽見你話,只有知道你吃好了飯睡好了覺我才能踏實……方茴,你答應(yīng)我,以后都讓我能找到你,能知道你過得好好的行么?”陳尋生怕她跑開似的又往前湊了一步。

    “但是你還是不喜歡我了……我求你你也不會喜歡我了!”方茴使勁把自己的手從陳尋掌中抽了出來大聲,“不喜歡我就走開,你走開!”

    之后不管陳尋再什么,方茴都只是哭喊著讓他走開?粗杰畹那榫w又激動了起來,喬燃忙摟緊了她,他沖一臉不忍的陳尋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在這里待了。

    陳尋訕訕地走回到馬路的這邊,他在林嘉茉和趙燁面前站定,彎下腰:“你們?nèi)駝穹杰钚忻?她一直在哭,外面這么冷她根受不了……”

    “你能不在嘉茉面前這個么?你明知道她喜歡你!她也是女孩!她心里也難受!”趙燁聽了氣哼哼地站起來和陳尋對峙。

    “嘉茉,我對不起你,可是我求求你去勸勸方茴……她一直哭一直哭,我什么她都不聽,再這樣下去她就毀了啊……”陳尋沒理趙燁,繼續(xù)含著淚哀求林嘉茉。

    “陳尋,你不用跟我對不起,我是心甘情愿的,也許我真的就不該喜歡你……但是方茴只能你去勸,我或是趙燁都不管用……我傷害了她,但她的致命傷在這里,是你弄的!绷旨诬灾噶酥缸约旱男目凇

    陳尋無奈地轉(zhuǎn)過身又向那邊走去,在馬路中間他停住了,無論哪邊他仿佛都無法靠近。他突然想起多年以前和方茴許下的諾言,那時候他信誓旦旦地如果拋棄了方茴就讓他眾叛親離,現(xiàn)在看看前面哭得肝腸寸斷的方茴,再看看兩眼無神的林嘉茉,陳尋覺得果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春節(jié)的氣氛仍暈染了一片燈紅酒綠,的一條馬路如同咫尺天涯,陳尋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放聲大哭

    9)

    那天他們折騰到了半夜十二點多,才分頭回了家。喬燃送方茴,趙燁送林嘉茉,走之前都不知道怎么跟陳尋打招呼,陳尋擺了擺手,自己扭過頭向夜色中走去了。

    他們這邊鬧得厲害,家里也不得消停。徐燕新找不到方茴,心里來急,實在憋不住給張曉華打了電話,聽陳尋也沒回來,這才稍稍安穩(wěn)了點,可另一邊心又提了起來。孩子都大了,誰知道會不會做點糊涂事出來?兩個媽離譜,也不對付,這邊別讓陳尋老往家里打電話了,那邊別讓方茴動不動就寫個信弄個情書什么的,最后不歡而散。

    陳尋一回家就被張曉華叫到了客廳,她皺著眉:“你上哪兒去了?怎么這么晚才回家?也沒給家里打個電話一聲,打了手機(jī)也不接,多讓人著急!”

    “不是跟你了么,喬燃回來,我們幾個聚著吃吃飯,飯館里那么亂,哪兒聽得見手機(jī)聲啊!标悓ぞ坪鹊貌簧,吹了點風(fēng)有些頭疼,仰躺在沙發(fā)上。

    張曉華給他倒了杯水送過去:“吃飯就吃飯,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嗨,我們都這么大了,喝點怕什么的!标悓そ舆^杯子。

    “怕什么?和女孩在一起還喝酒!怕你們喝出事來!你這么大了我也不愿意你,但干什么你可想清楚,有的事做了你可要負(fù)責(zé)任,不能隨著性子胡來,到時候讓人家家里找上來!還渾不講理!”張曉華想起剛才徐燕新的語氣,來氣,“方茴這孩子也是,姑娘看著文文靜靜的,怎么那么不穩(wěn)重呢?”

    “你亂七八糟什么呢?我們不就吃頓飯嗎?怎么了?”陳尋心里也正憋氣,聽他媽的完不是那么回事就頂了回去。

    “怎么了?她媽把電話都打到家里來了!你們這到底是干什么呢?高三的時候就不老實學(xué)習(xí),最后考了個還不知道收斂,就是談朋友,也沒有你們這樣讓大人操心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怎么辦!高三的時候要不是你們瞎摻亂,我們也不至于這樣!”

    “什么就行了!你們怎樣了?家長難道不能管教孩子了?你翅膀硬了,就不服氣了。 

    “服氣!我困了,睡覺!”

    陳尋煩躁地站起身,不顧身后張曉華的牢騷,走回房間反鎖了門。他看到手機(jī)里有沈曉棠的短信,想打個電話給她,手卻不自覺的撥出了方茴家的號碼。這幾個數(shù)字他已經(jīng)爛熟于心,黑暗中不看鍵盤都能一絲不差地?fù)艹鋈,等他回過味來,那邊方茴已經(jīng)接起了電話。

    當(dāng)那聲清淡的“喂”字傳過來,陳尋一下子愣了神,他有一陣沒給方茴打電話了,因為分手后他即使打電話也總被掛斷,今天這樣的陰差陽錯之下,猛地聽見她的聲音,陳尋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喂……我……”陳尋頓了頓。

    那邊一下子靜了下來,陳尋閉上眼睛以后又要斷了,可是久久不見忙音傳來,他疑惑地又“喂”了一聲,那邊才輕輕應(yīng)了“嗯”。

    這細(xì)的變化讓陳尋喜不自禁,他有些結(jié)巴地:“晚上你媽沒你吧?她跟我媽好像通電話了。你還吐嗎?自己倒點熱水喝,別感冒。明天可能更難受,醒了會頭疼!

    方茴聽著他的這些話,又流下了眼淚。其實她心里遠(yuǎn)沒有表面上表現(xiàn)的決絕,方茴非常希望陳尋能回頭,哪怕不再像以前那么愛了,但只要能在一起就行。可是她又怕從陳尋那里聽來絕情的答案,畢竟他們中間多了一個沈曉棠,偶爾在校園里看見那個漂亮開朗的女孩,方茴都會自慚形穢,所以她一直回避陳尋,不跟他見面,不跟他話,不聽不看關(guān)于他的一切。但是這次面對面的接觸打破了她心里的那層防線,淚水、妒忌、悲傷、憤恨、還有愛,都清晰地涌現(xiàn)出來。陳尋就站在她眼前,他為了她哭,為了她被打,甚至握住了她的手。溫度從熟悉的皮膚傳來的那一剎那,方茴已經(jīng)屈服,因為那正是她奢求的一點點溫暖。

    愛與友情支離破碎之后,方茴無法再拒絕她內(nèi)心深愛著、渴望著的這個人了。

    “謝謝……”方茴壓抑著哭泣的聲音。

    “不客氣。”客套話讓陳尋分外難受。

    “為什么給我打電話?”

    “習(xí)慣了……”

    “哦,那好!

    “嗯!

    “再見!

    “拜拜!

    短暫的通話最終化成了他們彼此聽筒里的忙音,方茴趴在床上泣不成聲。

    電話可以成習(xí)慣,照顧可以成習(xí)慣,關(guān)心可以成習(xí)慣,問候可以成習(xí)慣,可是愛情卻永遠(yuǎn)無法成為習(xí)慣。

    從那以后陳尋和方茴恢復(fù)了一點點的聯(lián)系,不過也只是問好之類的短信或電話,

    但是對于他們來,盡管持著不同的心情,也都是認(rèn)真對待的。

    而在那年冬天,陳尋的感情生活中又發(fā)生一件大事,他和沈曉棠做愛了。

    送走喬燃之后陳尋就沒再怎么出去,臨開學(xué)頭兩天沈曉棠給他打電話,兩個人都想不出來到哪里去玩,陳尋家里沒人,就干脆把她叫了來,想是見了面再商量。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從擁抱到親吻到撫摸到倒在床上到脫衣服做愛,一切發(fā)生得都很自然。兩個人都是第一次,難免沖動生澀,但是他們真切得奉獻(xiàn)了彼此的部,毫無保留。

    激情過后沈曉棠沒哭,她偎著陳尋:“我是處女!

    陳尋點點頭:“我也是處男。”

    沈曉棠盯著他:“我是原裝的!

    陳尋抱緊她:“我也不是組裝的!

    沈曉棠掐了他腰一把:“你這人真不浪漫!

    “我是不是得哭著讓你對我負(fù)責(zé)啊?”陳尋握緊她的手。

    “行,最好是我穿好了衣服,你拉著我的褲腳,死活不讓我走,非讓我給你一個交代,許一輩子的愿還不行,少得三生三世,誓要生做我的人死做我的鬼。”沈曉棠笑著。

    陳尋翻身壓住了她,假裝咬牙切齒地:“看來你還是有勁!我可要求你第二次對我負(fù)責(zé)了啊!”

    沈曉棠扭了扭:“不行。疼著呢……”

    “那你剛才怎么不?”陳尋親了她一口。

    “我樂意。”沈曉棠仰起頭。

    “我愛你!标悓ぞo緊抱住她。

    “書里做愛之后男人我愛你是最虛偽的!鄙驎蕴目粗旎ò。

    “我會對你負(fù)責(zé)的!

    “這句是第二虛偽的。”

    “誰他媽寫的書!”

    “管他呢!就當(dāng)時虛偽,你能永遠(yuǎn)虛偽下去么?”沈曉棠摟著他的脖子。

    “……行。”陳尋心里有點難受起來,他知道沈曉棠其實是想聽他這些話的,但是他卻不出口,方茴之后,他再也不想什么永遠(yuǎn)了。

    后來我問過陳尋,問他和方茴有沒有做過愛。

    陳尋他沒有,雖然有過無數(shù)次機(jī)會,也曾經(jīng)親熱到幾乎忘情,但就是沒完成最后一步。從前是因為沒膽量,后來是因為大沒心情。陳尋對他的性與愛有獨特的理解,他如果他和方茴做了,他們可能就不會分開了,而如果他和沈曉棠沒做,他們也可能不會分開了?傊麄儛鄣乃廊セ顏砘靵y一攤卻在身體上維持了最初的純潔無瑕,所以他下結(jié)論,8后性開放胡搞亂搞是很不對的。我們的確接觸性要早一些,但真刀真槍的演練恰里也沒準(zhǔn)和父母上山下鄉(xiāng)造出孽債那會兒差不多,不至于被妖魔化成美國日那種地步。

    兩個人收拾著起了床,陳尋抱著床單去廁所洗,沈曉棠不好意思地靠在門口:“要不……別洗了,把床單送我吧,我留作紀(jì)念!

    “這么大單子你怎么拿?我媽那么心細(xì),少了一床單肯定得好好審我。再,我還想留作紀(jì)念呢!”陳尋笑了笑。

    “你留什么紀(jì)念啊……”沈曉棠紅著臉。

    “唉,得了,現(xiàn)在物證沒了,咱倆都心里記著吧。”陳尋抖開床單,被水印濕的棉布單子在陽光下有點透明,看不出一點痕跡。

    “走吧,咱們還得去買藥呢!标悓ち篮么矄,“你知道那種藥……叫什么名么?”

    “我怎么知道!鄙驎蕴牡拖骂^。

    “鄺強(qiáng)老在我耳朵邊上念叨,我就沒好好聽,我給孫濤打一電話問問吧,他肯定

    也知道!

    陳尋給孫濤打了電話,那邊連逗帶審嘲笑了他半天,廢了一堆話才了事后避孕藥的名字,還非讓陳尋晚上帶沈曉棠過去和大家吃個飯。

    陳尋在他們家旁邊一個成人用品店買了毓婷,除了藥還多買了一盒避孕套塞在包里,他是硬著頭皮走進(jìn)去的,總覺得有那么點別扭。沈曉棠在隔著老遠(yuǎn)的馬路對面等著他,陳尋出來后兩個人還像陌生人一樣走了一段路,才在拐角的角落里停下來,遮遮掩掩地打開了藥盒,拿出明書仔細(xì)看。

    “兩片么……還要分時間段啊,真麻煩!鄙驎蕴陌阉庍谑中睦铩

    “給你水,先吃吧!”陳尋擰開了礦泉水送到她手里。

    “著急什么,不是7時內(nèi)都行么。”沈曉棠挑起眼睛看他。

    “不行,我心里不踏實,想起楊晴那樣我就難受,我怕你也……”陳尋搖搖頭。

    沈曉棠心里也犯了怵,拿出一粒藥吃了,皺著眉:“我覺得真不公平。為什么只有女的吃藥男的就沒事。∵@藥應(yīng)該設(shè)計成男女兩種,就如白加黑似的,男的吃男片,女的吃女片,這還差不多!

    “扯淡!男的又不會懷孕,吃這個干嗎!”陳尋笑了笑。

    “廢話,沒你們男的女的會懷孕么?你以為都是女媧!”沈曉棠瞪了他一眼,“我算看出來了,男的都是吃完就走的主兒!沒一個好東西!”

    “哪兒的。≡趺催@么憤世嫉俗,跟圣女貞德似的!我這不是沒走么?我還想接著吃呢!”陳尋拉住沈曉棠的手,“走吧,孫濤他們還等著咱們吃飯呢。”

    沈曉棠輕輕掙了掙,還是跟他一起坐上了車。

    孫濤和唐海冰早早就到了,楊晴推托有事沒來,吳婷婷和陳尋他們前后腳進(jìn)的門,沈曉棠比方茴大方,兩個女孩從門口就開始聊,一直聊到了屋里。對于陳尋和方茴分手的事他們早就知道了,孫濤持無所謂的態(tài)度,唐海冰比較歡欣鼓舞,只有吳婷婷還稍微感嘆了一下,但見了沈曉棠真人她也不出什么,沈曉棠這樣的女孩,大概沒有男生不喜歡。

    孫濤別有用心地點了一盤炒腰花,陳尋和沈曉棠被鬧了個大紅臉,后來陳尋干脆不要臉,把炒腰花擺在自己和沈曉棠面前:“這菜誰用得著誰吃,這桌上就我們倆需要,你們誰也不許動筷子!

    吳婷婷下意識地想幫沈曉棠解圍,但沈曉棠已經(jīng)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她和陳尋拉著手,陳尋湊到她耳邊:“我手有點抖……”

    沈曉棠笑著:“我也是!

    一桌人開開心心地吃完了飯,陳尋格外高興,好久沒和發(fā)兒們這么痛快地聚過了,又一起去打了臺球才送沈曉棠回家。晚上十點多的公共汽車上沒什么人,沈曉棠坐在陳尋腿上哼唱《匆匆那年》,陳尋看著窗外,路過的十字路口很熟悉,曾經(jīng)送方茴時也走過這里,只不過她家和沈曉棠家是兩個方向,一東一西,汽車轉(zhuǎn)了個彎,就將那個路口慢慢拋在背后了。

    1)

    年的春天到來的時候,帶著一股子甜膩膩的丁香花味。1年入學(xué)的新生也都漸漸懶了起來,早上不再早早地去教室占座,中午也不再急急忙忙地去食堂買飯,一切看著都那么安然,生活假裝不聲不響地繼續(xù)著。

    方茴除了上課每天都耗在宿舍里,薛珊被隔壁班的男生追走了,天天約會不在宿舍,劉云嶶順利在學(xué)生會里升了官,從干事變?yōu)槲瘑T,忙得不亦樂乎,李琦家離得近,老回去給她男朋友打長途,所以大白天的基只有方茴一個人在,樂得逍遙。陳尋和她還保持著游絲般的聯(lián)系。方茴手機(jī)里存了很多他的短信,但幾乎都是“干嗎呢?”“最近怎么樣”這樣的文字。只能存條的短信箱滿了,方茴還猶豫半天到底是刪3月份的“干嗎呢”還是刪4月份的“干嗎呢”。后來她干脆用紙記了下來,標(biāo)注上時間和日期,看著滿篇比時間日期還短的三四個字短語,方茴覺得心里就像纏了棉花一樣,堵著疼。

    每周二的下午兩節(jié)課后方茴總會消失一會兒,課間1分鐘的時間,她要跑上三層樓,從樓道里的窗戶可以看見和沈曉棠一起上選修的陳尋,那兩個人總是一起來,繞過前樓走到這里,樓下有一大片丁香花,偶爾沈曉棠還會停下來摘兩朵,每當(dāng)這時陳尋的臉上就會露出寵溺的笑容,很熟悉也很陌生。

    方茴在她認(rèn)為的安距離之外,看著他們貼心的動作。這種相當(dāng)于自虐的行為卻讓她難以自持,每次看見都會難受,但每次還是想去看。想想大概她還是愛看陳尋那樣的笑容,因為她曾經(jīng)親身享受過,知道那有多么美好。

    晚上的時候方茴還經(jīng)常給陳尋的宿舍和家里打電話,即使是占線的聲音她也要聽一會兒,如果撥通的話則響一聲就馬上掛斷。從來沒有話語的交流,但方茴卻一直想象著他的生活,是不是在和沈曉棠打電話,和宿舍里的人聊天,去吧CS了,或者在做其他她已經(jīng)不知道的事情。她總打電話,但一張元錢的1卡,她用到3年都沒有用完。

    我想這個過程肯定是痛苦的,而方茴卻在痛苦中不斷證明,她還在愛著,有些絕望地愛著。

    反過來,陳尋在那段日子是簡單快樂的,他和沈曉棠在一起很開心,一起吃飯一起自習(xí)一起遛操場一起在樹林里打個啵還一起去旅館開房間。他們總是提前收拾好東西,帶上毛巾手紙洗面奶牙刷,沈曉棠有一點點潔癖,還要帶上一條被子當(dāng)褥子鋪在旅館的床上。她自己好面子,不肯從宿舍往外搬這種東西,所以只能是陳尋帶。宋寧鬼精鬼精的,一眼就能看出他打的什么算盤,每回都煞有介事地問“拿被子干嗎啊”,陳尋就咬牙切齒地答“回家拆洗!”,而后但凡他出門,大家就都諱莫如深地他洗被去了。

    陳尋特別為此買了一個大登山包,準(zhǔn)備好東西快到11點的時候就下樓,通常他和沈曉棠約在校門外的一個岔口見面,他們不好意思一起出門,怕碰見同學(xué)尷尬。

    學(xué)校周圍的旅店他們幾乎都去遍了,真可謂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狡兔三窟。但就這樣他們還是被鄺強(qiáng)遇見了,主要是這人已經(jīng)達(dá)到狡兔N窟的境界,太常出外活動,廣告詞是總有一款適合您,陳尋覺得在旅館街是總有一天遇見他。當(dāng)時鄺強(qiáng)很了解地擠眉弄眼,沖他擺了擺手,特自覺地先開好房間走了。結(jié)果是不湊巧,他們竟然是在隔壁,半夜隔音不好,那動靜讓陳尋和沈曉棠都很鬧心。

    陳尋跟我鄺強(qiáng)這人如果不算食色性的話還不錯,但算上這三點基上就和廢棄避孕套沒什么區(qū)別了。我嘲笑他你丫也不簡單,充分證明了某著名主持人的話,春不是叫出來的,是真刀真槍干出來的!

    如果那個春天就這么慢慢過去了,興許什么事就都過去了,愛了的就愛了,忘了的就忘了。

    可是,他們都錯了。

    剛有點熱的時候沈曉棠一下子忙了起來,學(xué)校的話劇社準(zhǔn)備一年一度的“九點話劇節(jié)”,沈曉棠作為主力部隊,被安排自編自導(dǎo)自演開幕劇。她是好玩的心性,一口答應(yīng)下來,但做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了麻煩,上大課基都不聽了,只顧自己寫劇,還非拉著陳尋為她原創(chuàng)音樂。

    對于沈曉棠的熱情陳尋也給予了很大的支持,免費當(dāng)了搬運(yùn)工、活動背景、音響師、燈光師、拎包師等等,反正雜七雜八能干的他都干了。直到后來練習(xí)時,聽他們念大段的詠嘆調(diào)臺詞,陳尋才實在撐不住了,不再摻和了。他僅缺席了兩周時間,沈曉棠就有意見了,什么不重視她,不把她的愛好當(dāng)回事,在他們器樂社最需要支持的時她上了,在她們話劇社最需要支持的時他下了……陳尋受不了她半撒嬌半威脅似的磨叨,只好又陪她繼續(xù)排練。

    而陳尋根沒想到,在他缺席的這兩個禮拜里,方茴竟然就站在了舞臺上。

    方茴是沈曉棠親自找來的,她需要一個寡言文靜低眉順目的角色,一直苦苦找不到合適的人。學(xué)校里的一次偶遇,讓她一下就確定了方茴這個目標(biāo),當(dāng)時方茴看著她的略帶憂愁的冷淡目光,沈曉棠頓時覺得找對了人。而面對沈曉棠如春花般的笑臉,方茴也沒有拒絕,甚至于她心里想著,大概能看見陳尋了吧。

    陳尋到的時候方茴正在背一段臺詞,她的戲不多,飾演一個被拋棄的少女,最長

    的臺詞也不過幾句話,是她自殺前的一刻。兩個人不大自然的表情讓一向粗心的沈曉棠都注意到了,她疑惑地問陳尋:“怎么,認(rèn)識。俊

    “是高中同學(xué)。”方茴迅速地錯開眼睛。

    “。窟@么巧!陳尋你怎么不早啊!害我眾里尋她千百度!”沈曉棠拍了陳尋一巴掌,順勢拉住他的手。

    陳尋覺得自己的心臟跳了一拍,而方茴就像沒看見似的,繼續(xù)背起了劇。沈曉棠走開去四處安排,陳尋坐在方茴面前低聲:“為什么啊?”

    “覺得還挺有意思的!狈杰畹鼗卮稹

    “胡!你什么時候湊過這種熱鬧!”陳尋皺著眉。

    “那我想看看你的女朋友是什么樣子的,這樣可以么?”方茴抬起眼睛,幽幽地看著他,“或者我,其實我還想看到你,你信么?”

    “你……這是干嗎啊……”陳尋嘆了口氣。

    “方茴,行了么?咱們來一遍試試?”沈曉棠跑過來。

    方茴點了點頭:“我試試吧。”

    沈曉棠笑著:“好,那我們準(zhǔn)備開始!哎哎哎!那邊的男同學(xué),還沒讓你走呢!你可以去搬桌椅了,不許影響我們演員醞釀感情!”

    陳尋無奈地去幫他們騰開了一片空地,方茴被沈曉棠擺來擺去,站在中間十分局促地看是背起了那段臺詞。

    “有一天你會忘記我,投身于新的愛情放縱在她的世界;有一天你會有一個美麗的妻子,可愛的孩子;有一天你會忙碌在紛繁的人群中,忘記年輕時的夢想;有一天你我會擦肩而過,但卻辨認(rèn)不出彼此;有一天你會偶爾聽到我的名字,卻記不得我的模樣;有一天你會終老于病房,到死都不再想起我。因為屬于我的,將隨著我的生命一同消失。”

    方茴的表演十分生澀,表情動作一概沒有,甚至連聲音都幾乎細(xì)不可聞,這顯然并不符合話劇的要求,沈曉棠不禁搖搖頭:“方茴,你要融入到角色中,不能還做你自己。而且聲音一定要放開,你這個音量估計第一排都夠戧能聽見,再來一遍吧,記住,大點聲。 

    方茴尷尬地點了點頭,又重新嘗試了一次。沈曉棠依然不滿意,就這么一直折騰了幾遍,陳尋終于坐不住了。他高高舉起手:“停停停!沈?qū)В矣X得方茴不太適合表演這個角色,還是算了吧!

    “是嗎?我覺得很好!你別打擊我們演員積極性!方茴,沒關(guān)系的,咱們再來一次!”沈曉棠沖方茴笑著。

    “不行!真不行!你看她一點舞臺感都沒有,這還是排練,要是真上臺還不一點詞都記不住啊!”陳尋走過去。

    “你怎么回事?有你這么的么?沒事,我支持你!方茴你接著來!”沈曉棠瞪了陳尋一眼,把他拉到身后。

    “我沒開玩笑,你總得聽取觀眾意見吧!”陳尋著急地。

    “你是不是覺得我怎么著都不行?”方茴抿著嘴唇,抬起頭。

    “不是……”陳尋看著她,一下子沒了話。

    沈曉棠以為方茴生氣了,忙打圓場:“不是不是!你別理他,他有時候犯病,今天該吃藥了,過點我就給忘了。你們不是高中同學(xué)么?他上高中時就這樣吧?你聽我的,真的沒問題!多練幾遍就行!”

    “得,我不管你們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陳尋拎起包走了出去,沈曉棠在后面叫他也沒回頭,不知道為什么,聽著那段惡心的念白,看著方茴孤零零地站在一群人中間,看著她手足無措地被他們注視,陳尋覺得心里憋悶極了。

    他不愿意看方茴受罪,尤其不愿意看方茴在不知情況的沈曉棠身邊受罪

    11)

    開始排練的下一個禮拜二,方茴在教學(xué)樓上沒能如期看見陳尋,確切地陳尋只露了個影就不見了,沈曉棠獨自一人進(jìn)了樓門。

    沒能多看一會兒陳尋讓方茴有點失落,但同時沒看見陳尋微笑著走向沈曉棠,她心里又有那么點幸災(zāi)樂禍。當(dāng)她正這么胡思亂想地轉(zhuǎn)過身的時候,身后的一聲呼喚讓她瞬間失了魂。

    “方茴。”陳尋氣喘吁吁地看著她。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方茴有些慌亂地回答。

    “能感覺到,就跟你能在操場上找見我似的,瞟一眼就看見了!标悓ぶ噶酥割^頂。

    “哦……”方茴撲敕著眼睛,“什么事……”

    “一會兒什么課?”

    “聽力!

    “翹吧!

    “。俊

    “出去走走!

    方茴沒有答話,陳尋卻先她一步下樓了,走下兩節(jié)樓梯又轉(zhuǎn)過頭:“走啊!”

    方茴猶豫了一下,跟著他走了下去。

    教學(xué)樓后面中了幾簇丁香,清淡的氣味很好聞,陳尋買了水,遞給坐在花叢下的方茴:“喝點水,春天上火!

    “不想喝帶氣兒的!狈杰顡u搖頭。

    “那喝我這個!标悓ぐ炎约汉攘藘煽诘谋t茶遞過去。

    “你……”方茴看著瓶子,“和沈曉棠接吻了么?”

    “。俊标悓び行┟H坏乜粗。

    “接過吻么?”

    “啊!标悓]有否認(rèn),這樣的問題從方茴嘴里問出來,他回答起來總是有點莫名地心虛。

    “給你!狈杰钗⑽㈩澏吨阉窟給了陳尋。

    陳尋頓了頓,落寞地接了過來。

    她居然嫌他臟了。

    “方茴,咱們倆別這樣行么?你知道我難受我別扭,你也知道我不可能不去想著你、關(guān)心你!”陳尋委屈地,“你心里能憋著,我不行!咱們在一起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年兩年,整個高中我都和你在一起,我每天晚上還總想給你發(fā)短信,你爸家你媽家你奶奶家電話我倒著都能背出來,我現(xiàn)在是喜歡沈曉棠,你可能覺得我這話不負(fù)責(zé)任,但是我心里起碼有百分之二十是惦記著你的!我不相信咱倆就成陌生人了,也壓根不想相信!”

    “百分之二十?呵呵,挺高的比例啊。陳尋,喜歡一個人是用斤吆的么?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咱們對喜歡的看法差太多了!”方茴慘淡地笑了笑,其實聽陳尋惦記她,她也有些高興,只不過她曾經(jīng)擁有的心意只變成了一部分,想想難免心酸。

    “我知道這件事有我很大的不是,但是我覺得喜歡上一個人并不能算是錯誤,嘉茉以前過,不去真正面對自己的感情也是一種背叛。我背叛了你,就不能再背叛別人。而且明明是我的不好,不該由你一個人來承擔(dān)痛苦。我了解你,你別再折磨自己個了,那話劇就算了吧,好嗎?”陳尋坐在她旁邊。

    “你了解我?你了解過我嗎?從你喜歡我在黑板上寫我的名字,到你不喜歡我和別的女孩唱《匆匆那年》,你都是按著你所謂面對自己感情的方式,但你考慮過我的感受么?你知道什么是我想的,什么是我不想的嗎?這算你了解我嗎?”

    “我們不是什么事情都非要彼此知道得清清楚楚!總有一些是不愿意被看見或者不愿意被破的,方茴你知道為什么咱們分開了么?就是因為連心底里不能被別人看的東西,我們都互相看見了!你還是不明白?那你抬頭看看這片丁香花,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方茴緩緩地抬起頭,四瓣花散發(fā)著芬芳的香氣,純白的顏色迷茫了她的雙眼,淚水順著她尖尖的下顎滴落,方茴輕輕地:“你的是這個啊……我覺得自己最對不起的就是喬燃,他走之前讓我擁抱他一下,可是我卻沒有。他只要一個擁抱我卻吝嗇給他,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我覺得那樣會玷污我們的感情,我一直在用這樣極度虔誠的態(tài)度愛著你?墒顷悓ぃ愕浆F(xiàn)在都還沒問問我,我還喜歡你嗎?你不喜歡我了,可我還喜歡著你啊……”

    陳尋愣愣地看著方茴,女孩單薄的蒼白的臉和她身后的花好像融成了一片,仿佛在他心里投下了一束光,前塵往事一下子用上心頭,陳尋覺得自己的眼角也濕潤了。

    他走過去把方茴緊緊抱在懷里,抵著她柔軟的發(fā)旋:“方茴……你知道我多么不想跟你對不起嗎?我來以為一輩子都不會的……”

    方茴并沒有回抱他,只是靠在熟悉的肩膀上,閉上眼睛憑眼淚濕了衣裳。

    “可惜啊,我們沒有一輩子了……”

    那天陳尋一直陪方茴坐到太陽落山,偶爾起一些從前的事,都禁不住掉了淚,話少,最終沉默融化了淚水,黑暗中兩個人的臉龐都漸漸模糊,看不清彼此。

    陳尋的手機(jī)中間響起過很多次,他沒接也沒看,他知道一定是沈曉棠在找他,唐海冰約好了晚上來找他們一起吃羊蝎子去,現(xiàn)在恐怕是已經(jīng)到了?墒顷悓ぞ褪遣幌肫鹕恚芫脹]和方茴這么好好話了,他總覺得這一走就又要變成了那種疏遠(yuǎn)的關(guān)系了。

    但是他們誰也拉不住匆匆而逝的時光,昨日終不可留。走的時候陳尋沒能出什么安慰的話,他揚(yáng)起手機(jī),沖方茴指了指:“以后有事,就打電話找我!

    “還能有什么事!狈杰畹。

    “沒事也可以打電話找我!”陳尋有點急,跟方茴話,好像怎么都踩不到點上。

    “好,那拜拜!狈杰钷D(zhuǎn)過身。

    “喂!你就走了?怎么這么干脆?”陳尋在她身后喊。

    “那你讓我怎么?還像以前一樣?拉著你再陪陪我,再多待會兒?”方茴的聲音高了起來。

    “沒有,是我妄想了……也許這樣是最好的!标悓u搖頭,“你走吧,拜拜!”

    陳尋轉(zhuǎn)身向后,他走了兩步,又猛地跑了起來,方茴看著轉(zhuǎn)眼消失不見的身影,深深嘆了口氣。

    陳尋回到教室,班里的同學(xué)早就走干凈了,他的書被沈曉棠放在他們常坐的位置上,上面貼著一張N次貼,用頑皮的筆跡寫著:不等你了,我和海冰先搓去了,

    等你買單!

    她在紙條上還畫了一個熊的笑臉,看著那個卡通熊陳尋就能想到沈曉棠的握筆的樣子,她拿筆很不標(biāo)準(zhǔn),幾個手指頭擠到了一起,所以中指上長期寫字落下的凸痕比一般人都要嚴(yán)重。想著那個鼓出來的硬塊,又想著握住那個帶硬塊的手的感覺,陳尋心里暖和了起來。

    他掏出手機(jī)撥打了沈曉棠的電話,剛一響那邊就接了起來,急慌慌地:“你哪兒呢?”

    “教室里呢,我看見你給我留的條了!

    “哦,我和海冰都吃完了,在羊蝎子門口等你,你過來再吧!”

    “嗯。”陳尋掛了電話,他把紙條折起來放在褲兜里,為了現(xiàn)在握住的這只手,他覺得是時候要明些什么了。

    陳尋見著沈曉棠的時候她的眼睛還有點紅,唐海冰先一步走到陳尋面前:“你也是!有什么事不能早點?這不晃點哥們兒呢嗎?讓曉棠也跟著等著,不像話!今天飯費你報銷啊!”

    “海冰你別替他遮了,陳尋你必須跟我清楚,你到底干嗎去了!為什么連個消息都沒有!我打了那么多電話你都不接。”沈曉棠咬著嘴唇。

    “我去找了一趟方茴!标悓て届o地。

    “哎呀,就是一高中同學(xué)啊,那咱別在這兒站著了,找個地方慢慢……”唐海冰繼續(xù)試圖打岔。

    “她是我高中同學(xué),也是我以前的女朋友。”陳尋緩慢卻清晰地了出來。

    這句話讓三個人在一瞬間都沉默了下來,沈曉棠大大的眼睛里馬上充盈了一層水氣,她一眨不眨地盯著陳尋,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滾落了下來。

    “你騙我!”

    陳尋輕輕地擦掉了她的眼淚:“我給你講講我們以前的事,絕對不騙你!

    那天就在附近有名的羊蝎子店對面,陳尋給沈曉棠講了他和方茴的事情,唐海冰蹲在旁邊,幾乎抽了半包煙,他聽著陳尋毫不隱瞞地提起以前的點點滴滴,不住的嘆氣。

    沈曉棠目光呆滯地聽完了陳尋冗長的敘述,他講得很仔細(xì),就像又經(jīng)歷了一遍舊時光似的。不難看出方茴這個女孩在他心中獨特的位置,這樣的認(rèn)知讓沈曉棠心里一頓一頓的疼,對于那些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真切美好的事,她嫉妒。女人大概都對男人過去的愛人有著別樣的情緒,因為她們是情感動物,一旦愛情到來,她就恨不得占有男人的部感情,連過去和未來的都要一并算上,所以男人心里過去愛人的影子,就成為女人心里揮之不去的陰霾。

    “那你還愛我嗎?”沈曉棠抬起頭問。

    “當(dāng)然了!因為我愛你,所以不想騙你,所以想和你一起面對以前的事。”陳尋握住她的肩膀堅定地。

    “我明白了!鄙驎蕴暮袅艘豢跉猓瓣悓ぃ懵犨^華盛頓砍櫻桃樹的故事吧?”

    “?”陳尋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咱學(xué)語文課文學(xué)的,華盛頓誤砍了自己家里的櫻桃樹,他沒有欺騙父親,主動承認(rèn)了錯誤,于是父親原諒了他。那時候老師們怎么來著?表揚(yáng)他誠實對吧。可是我覺得有一點所有老師都忽略了,他的確誠實,但誠實不代表他那件事沒做錯!陳尋,你沒騙我,但是你這么做不對!你把我扔一邊連個招呼都不打就

    不對!”

    沈曉棠完就轉(zhuǎn)身跑走了,陳尋愣在原地沒有動,唐海冰站起來踢了他一腳:“你丫倒是追呀!”

    “算了,讓她想想,我們早晚得面對這個事!标悓た吭趬叀

    “不是,我你丫今天怎么了?大腦進(jìn)水了?找什么方茴。∧阏揖驼野,還跟沈曉棠實話!面對?不面壁就不錯了!”唐海冰。

    “你不明白,我是真想和她好,也是真想讓方茴好。但是現(xiàn)在看來,我必須放棄一個了!

    陳尋擺擺手,獨自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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