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最厲害的殺手。”手指無意識的在杯口上摩擦了好幾次，科恩才把酒杯放到嘴邊，不冷不熱的問：“他是個什么人？”
兩個祭司對看一眼，都對科恩陛下冷淡的態(tài)度有點(diǎn)奇怪，怎么這個刺殺過他的殺手還不足以讓他感到好奇嗎？不管怎么，烏鴉都是神殿第一殺手，用想的都應(yīng)該知道，那次刺殺一定是驚險萬分。
“回稟陛下，烏鴉是神殿第一殺手，武技跟魔法的修為相當(dāng)高深。”右祭想了想，把自己所知有關(guān)烏鴉的事都了出來：“罪臣對他所知不多，只知道他不經(jīng)常出現(xiàn)，只有主祭大人可以調(diào)派他，每年分派給他的任務(wù)也比較少。雖然跟我見過幾次面，但從來都是白巾蒙面，幾乎沒人見過他的臉。行蹤也十分神秘，無論對誰都是一副不愛搭理的冷淡態(tài)度。”
“是嗎？聽上去像是個有趣的家伙。”科恩微微點(diǎn)頭：“就算他武技高超，身分非一般殺手可比好了，但你們身為神殿最高級別祭司，怎么叫不動一個殺手？”
“回陛下的話，雖然有點(diǎn)讓人難以相信，可這卻是實(shí)情呢！在神殿里，我們唯一使喚不了的，也就是這一個烏鴉了。相比而言，我覺得慫恿主祭還要容易一點(diǎn)。”左祭尷尬的笑笑：“不過，我倒是聽主祭大人私下抱怨過什么，是關(guān)于烏鴉的事。”
“嗯？難道這個殺手連主祭的命令都不聽？”科恩呵呵一笑：“這就奇怪了，這殺手是從哪冒出來的，居然是誰的帳都不買。”
“起來，他的來歷也充滿了謎團(tuán)。”到要緊的事，左祭習(xí)慣性的用警惕的目光看看左右：“有一次，我曾經(jīng)聽到主祭大人抱怨，從他的話里來推斷……似乎連他都不能命令烏鴉去干什么。”
“這話要怎么理解？”仿佛聽到了非常無稽的事情，科恩陛下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你們到底誰管著誰啊？”
“從主祭大人話里的意思看，烏鴉的暗殺目標(biāo)是神族直接下達(dá)的，他不過就是轉(zhuǎn)達(dá)神族的命令而已。”左祭在一旁陪著笑臉，仔細(xì)解釋給科恩陛下聽：“但主祭當(dāng)時卻對烏鴉的冷淡態(tài)度非常不滿，還總有一天會讓烏鴉俯首貼耳的聽命于自己。”
“主祭大人的火氣不嘛！”也不管跪著的人會不會眼紅，科恩陛下已經(jīng)品嘗起點(diǎn)心：“我去天堂島的時候，主祭大人的火氣可沒這么大……他達(dá)到目的了嗎？”
“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大概是我剛剛做上左祭不久。在那個時候，主祭的脾氣要暴躁一些，這個叫烏鴉的殺手也沒現(xiàn)在這么厲害。”許久不知點(diǎn)心是什么味道的左祭吞咽著唾液：“多年之后，在某次晚餐時，主祭非常高興的向我們表明，他已經(jīng)可以控制烏鴉了……”
“嗯？向我們表明？”右祭插了句嘴：“我怎么不知道？”
“是你自己不注意聽。”左祭對這個同僚的智力氣憤不已，當(dāng)下反問：“你記不記得，在那年的新年之夜，我、你和主祭大人在海邊城堡喝酒聊天？”
“我……我們每年的新年之夜都是在海邊城堡喝酒聊天……”
“就是你帶著女子那一次！”左祭對右祭的遲鈍已經(jīng)非常憤怒，沒好氣的提醒他：“兩個穿上男裝的女子，裝起侍者來還挺像樣……之后你還提前告罪離開！”
“記、記得了……”被左祭揭了瘡疤，右祭尷尬的訕笑著：“我記得了，主祭大人喝得醉醺醺的，還抱著酒瓶高聲詠頌詩歌來著，他就那么一次失態(tài)。”
“在那之前，主祭大人還了什么話？”左祭看看科恩陛下，轉(zhuǎn)頭問右祭，生怕科恩陛下不相信自己所是實(shí)情。
“他……他……”右祭苦苦思索著，終于想起當(dāng)時情形，大聲回答：“他神殿上下，再無一人可以違背他的命令！”
科恩慢慢嚼著嘴里的食物，雖然臉上一副無所謂的神情，可腦子里卻在仔細(xì)分析著兩人的每一句話。先前就已經(jīng)知道，主祭在神殿里唯一使喚不動的就是烏鴉而已，這時卻神殿上下再無一人不被其掌握，自然是表示自己抓到了烏鴉的把柄，烏鴉不得不聽命于他……
可烏鴉這樣的人，會有什么把柄落在主祭手上？女人嗎？他似乎注意白水多過于女人。還是什么不為人知的怪癖？拜讬！烏鴉才不會在乎自己的癖好是不是被人知道，他冷淡的態(tài)度真能讓人退避三舍。父母？也不會，烏鴉都這輩子最恨的人是父母了……
如果不是有把柄落在主祭手上，那就只剩下一個答案，主祭手上掌握著烏鴉想要的東西。如果是這樣的話，難以理解的問題又來了，烏鴉這樣性格的人，他到底想要什么呢？有什么東西讓他如此感興趣？居然肯聽主祭的調(diào)遣？
在跟烏鴉的相處中，科恩知道他對主祭的印象并不好……嗯，他幾乎對整個神殿的印象都不好。
籠罩在這個朋友身上的迷霧，似乎比科恩原先所預(yù)想的還要濃厚得多。
在科恩思考的時候，兩個祭司就專注的看著這位陛下，等待著他的命令。
科恩抬頭看看天空，距離天亮的時候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一夜之間，也不適合問這兩人太多的話，他們心緒不穩(wěn)，勢必有很多遺漏的地方。
“今天把你們叫來，來是想讓你們樂和樂和。”科恩微微一笑，嚇得兩個祭司冷汗直流：“看到你們這副慘樣，卻有點(diǎn)不忍下手了……但有什么辦法呢！少爺一向心軟。”
“謝謝皇帝陛下寬恕！謝謝陛下恩典！”在這個時候，兩個祭司的言行驚人的相似：“罪臣永感大恩，只要有用得著罪臣的地方，罪臣一定竭盡所能為皇帝陛下效力！”
“你們在神殿混了這么久，一定頗多感觸，知道的事情也不少。”科恩站起來，走到兩人近前：“告訴你們吧！皇家圖書館遺失了不少孤藏書，學(xué)院院長那老子跟我沒完沒了的死纏爛打，而我也沒辦法去找這些東西給他。”
“這個……”左祭沒明白科恩的意思，但他知道怎么回答才不會出錯：“皇帝陛下請，我等一定照辦！”
“我的意思啊！你們倆去把自己所看過的神殿典籍部給我寫出來，我好拿出去搪塞那老混蛋，再，我也喜歡聽聽神殿里發(fā)生的各種故事……”
“沒問題，完沒問題！”右祭拍著胸膛，激動萬分的：“我對神殿上下的事、甚至是各國神殿的事情都了如指掌，我愿意部寫出來給陛下看！”
“好。”科恩陛下再看看左祭：“你呢？”
“罪臣雖然已經(jīng)老邁了，但記憶卻并未消退。”知道這是自己擺脫厄夢的大好時機(jī)，左祭當(dāng)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jī)會：“只要能讓陛下高興，我愿意把神殿之中所有典籍文書部寫出來，包括我所知道的一切內(nèi)幕。”
“你們這樣的態(tài)度倒是不錯，但有一點(diǎn)。”科恩輕聲交代著：“院長那老子可是個老學(xué)究，如果讓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毛病，而又讓少爺丟了面子的話……”
“絕對不會，絕對不會。”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請皇帝陛下放心好了。”
“好，就信你們一次，這是個難得的機(jī)會，你們不要浪費(fèi)了。我會視情況決定你們的待遇，努力吧！”
“謝陛下。”
科恩輕拍手掌，一個軍官從遠(yuǎn)處跑了過來。
“押他們回去吧！每天用刑一次就成。”科恩交代軍官：“從明天開始，會有人來記錄這兩人所的話。現(xiàn)在，帶走他們。”
“是的，陛下！”
祭司被押走，科恩回到桌邊坐下，手里不斷搖晃著酒杯，目光盯著杯中紅色的液體。
“回房間休息吧！”一旁的白影輕聲勸科恩：“就快天亮了，還有很多事等著你處理，你得休息一會才行。”
“這問題想不明白，我怎么能睡得著？”科恩搖搖頭，抬頭望著天空：“白影，照你的看法，烏鴉這家伙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他是你的朋友，但并不是我的朋友。”白影淡淡的回答：“我不會為了他的愿望而思考。”
沒想到白影這樣回答自己，科恩搖著頭輕笑幾聲。
“你這習(xí)性是永生不變的嗎？你的回答在讓我覺得惱怒的同時，也覺得滑稽。”科恩看著站立在身邊的這條龍：“烏鴉這家伙是比較冷淡，但你也見過他的另一面，他還不算是個壞人吧？”
“好人壞人，在我看來沒什么區(qū)別。”白影微露笑意，跟科恩開著玩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我白影啊！你講這話可就傷到我了。”科恩嘿嘿笑著：“俺也是個人類呢！在無比高傲的龍族看來，俺這個異類又算什么呢？”
“你身上已經(jīng)穿著龍族最珍貴的寶物，那就表明長老們決定接納你。”白影沒好氣的回答：“恭喜你，你早就是無比高傲的龍族的一員了。”
“霍──龍族拉壯丁真是有一套！”科恩的臉上帶著點(diǎn)驚訝：“一件衣服就想讓少爺入伙？這代價也太微了吧！”
“你講這話可就傷到我們龍族了。”白影伸出手，纖細(xì)白凈的手掌攤在科恩面前：“不想要？還給我，我馬上就可以回去，也免得每天跟在某人身后受氣。”
這段時間以來，白影天天跟在科恩身邊，也是夠辛苦的，但更辛苦的是白影隨時都得低下自己的頭，專心扮演一個侍女的角色。像眼下這樣沒有旁人、可以自由交談的機(jī)會可不多。
“還給你？笑話，你什么時候見我得了好處再吐出來過？”科恩自己也在扮演著一個辛苦的角色，何嘗不知道白影的心思，有人陪他“胡八道”他是再高興不過了，當(dāng)下做出一副色瞇瞇的樣子：“我白影姐，你居然叫我當(dāng)著你的面脫下衣服給你……我能不能這樣認(rèn)為，你已經(jīng)被少爺?shù)镊攘ξ聿挥杉旱膼凵仙贍敚瑒偛攀窃谟醚哉Z挑逗我？”
“你……”白影氣結(jié)：“你根就是曲解我的話。”
“抱歉，俺是從一個正常男子的角度來思考你的話。”科恩哼哼兩聲：“而且是一個很有教養(yǎng)的貴族男子，這難道不是你們一直所希望的嗎？”
白影一昂頭，不再回答科恩的話。
“好啦！我知道你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了，坐下來看。”科恩也不再開玩笑，一塊塊吃起了點(diǎn)心：“你就算是為我而思考好了，因?yàn)闉貘f的愿望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我的疑惑，我必須想通這一點(diǎn)才可以。”
白影攏攏裙擺，在科恩對面坐下來：“一身白衣，一杯清水，幾個面包，這就是烏鴉日常需要的東西，他是個什么愛好也沒有的人，到目前為止，我也沒發(fā)現(xiàn)他有什么其他的怪癖。那么這樣一個人，他所要的應(yīng)該不是單純物質(zhì)上的東西吧？”
“得好！”科恩一拍桌子：“這個問題不必再，我已經(jīng)想通了。”
“你想到了？是什么？”
“現(xiàn)在還不能出來，只是我的判斷再加上直覺而已。”科恩一臉的認(rèn)真：“但是我還有其他問題，你覺得烏鴉很厲害嗎？”
“哪方面？”
“當(dāng)然是武技，殺手吃飯的領(lǐng)。”
“如果僅從武技和魔法來看，他非常厲害，至少我沒見過比他更厲害的人。”白影想起烏鴉當(dāng)天刺殺科恩時的情景，雖然過去大半個月，但心里至今還覺得忐忑不安：“能在那么嚴(yán)密的攻擊下追上你，他的能力可以用恐怖來形容，我想像不出他是怎樣撐下來的。雖然有魔法師治療，但他的傷不可不重，結(jié)果第二天還不是照樣爬起來。”
“你覺得，這樣的能力可以被一個二十五歲的人擁有嗎？”科恩用手撐著額頭，輕聲問：“就算烏鴉天賦異稟，練習(xí)又極度變態(tài)好了。”
“不可能，或者是不可想像。”白影搖了搖頭：“在這一點(diǎn)上他跟你倒有相似的地方，你所擁有的一切，也不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能夠擁有的。”
“你這是夸我還是罵我？”科恩呵呵一笑：“不過，烏鴉就在我們面前，他的一切都是真實(shí)的，由不得我們不信。雖然他的實(shí)力讓人感到迷惑，可那就是事實(shí)。”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白影低下頭，仔細(xì)考慮了一下：“烏鴉的武技跟魔法非常均衡，這在常人來是終其一生也不可能實(shí)現(xiàn)的事。”
“為什么？”
“二十多年的時間對于修行來不算很長，無論魔法或者武技都是一樣。”白影解釋：“而就烏鴉現(xiàn)在擁有的任何一項(xiàng)造詣來看，都是需要特別優(yōu)秀的人類花一生的時間才能達(dá)到的，更別是魔法與武技同時修練，所以對他實(shí)力的評估……我心里沒底。”
科恩站起來，搖頭晃腦的繞了兩個圈子。
“你怎么了？剛才看你還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有太多的疑問了，而且聽你話里的意思，烏鴉的各種實(shí)力還能更進(jìn)一步。”科恩看著天邊出現(xiàn)的那一抹淡白：“我跟他在那樣的情況下交過手，我知道我不能戰(zhàn)勝受傷的烏鴉，如果他還能提高的話，整個大陸上恐怕再沒人能制約他。”
“你這么是什么意思？”白影驚訝的問：“你是在擔(dān)心他對你構(gòu)成威脅？”
“不，我沒有懷疑他。”科恩背對白影搖了搖頭，以低沉的聲音回答：“雖然作為一個皇帝，甚至作為一個普通人都應(yīng)該去懷疑，但我仍然不懷疑他……我不會懷疑我的朋友。”
“這算什么？”白影癟癟嘴：“這是信任還是遲鈍？或者干脆你是愚蠢？”
“這是我的理智和直覺告訴我的。”科恩轉(zhuǎn)過身來，燦爛的笑著：“我永遠(yuǎn)不懷疑我的朋友。”
“那你在煩惱什么？”
“雖然是朋友，但我還是忍不住要去尋找答案，而我敢肯定，烏鴉自己是絕對不會點(diǎn)什么出來。他的性格很罕見，屬于那種可以做、但是不可以的類型。”科恩繼續(xù)繞圈子：“而我呢！我覺得他現(xiàn)在很不正常，那么作為他的朋友，我有責(zé)任讓他恢復(fù)正常。不然，這樣長久的拖下去，我怕他在泥沼里陷深。”
“怎么？帝國的皇帝居然不是在煩惱國事，難道這個烏鴉比你開疆拓土當(dāng)瘋子還重要？”
“這是兩回事，沒人規(guī)定我在當(dāng)瘋子的時候不能幫助朋友。”科恩踢開腳邊的一顆石子：“再了，目前好像還沒有什么值得我上心的國事。”
“想想你的總參謀官吧！”白影笑笑：“他可真命苦，得在兩年之內(nèi)拿下兩個帝國，這可是其他皇帝一生都做不到的事情，也不值得你上心？”
“這有什么困難的？”科恩冷哼了一聲：“就那兩個茍延殘喘的魔屬帝國，在我眼里根就不值得一提，基上沒什么難度。我給的時間充裕，條件也成熟，只是這位參謀官閣下還沒想通而已。”
“我也沒想通。”
“所以女人不能上戰(zhàn)場啊！”科恩臉上露出壞壞的笑容：“別被敵人威武的盔甲晃花了眼，你得留心觀察對手的一切，找出他們的弱點(diǎn)并且撕裂之……這就是戰(zhàn)斗的過程。”
“是嗎？我只是覺得你變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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