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掀開面前的布簾，走了出去，看著那個清麗可愛卻又貴氣十足的姑娘，微笑道：“殿下，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落落沒有笑，眼睛依然很明亮，道：“你知道我的意思，我要折袖回國教學(xué)院。”
莫雨微微挑眉，狀作惘然問道：“斡夫折袖……和國教學(xué)院有什么關(guān)系？”
落落很認(rèn)真地道：“折袖是國教學(xué)院的學(xué)生。”
莫雨神情平靜道：“教樞處里沒有登記，沒有人會承認(rèn)。”
這是很直接的回絕，如果國教學(xué)院方面沒有辦法證明折袖是學(xué)生，無論落落的身份再如何尊貴，也沒有道理向大周朝廷施加壓力。
落落盯著她的眼睛道：“你很清楚，我和我家先生一定會護(hù)著他。”
莫雨道：“朝廷首重律法，折袖有沒有罪，總要審過再可以。”
落落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先生回來了，你怎么向他解釋？”
莫雨聽著這話，想起先前周通的那番話，不知為何，心生惱意，道：“我憑什么要向陳長生解釋？難道我還怕他不成！”
落落道：“那你們?yōu)槭裁床悔s緊把我家先生接回來？”
莫雨冷笑道：“陳長生之所以沒有回來，那是因?yàn)樗约阂K離，現(xiàn)如今世界都想殺蘇離，他這個白癡卻偏要護(hù)著蘇離，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和娘娘又有什么關(guān)系？殿下若有事，不妨先讓他認(rèn)識清楚自己的愚蠢！”
這番話的很快，仿佛珠落玉盤，清聲不停，因?yàn)樗_實(shí)很惱怒。
怒其執(zhí)拗，怒其白癡，怒其不愛惜自己生命的怒。
這里的其，自然是陳長生。
落落的眼睛來明亮，看著她道：“先生不回來，自然有不回來的道理，如果你真的擔(dān)心他，有事就把他帶回來。”
莫雨更加生氣，心想自己怎么會擔(dān)心陳長生的死活，道：“在潯陽城里殺蘇離的人背后站著誰，殿下你應(yīng)該很清楚，有事，你就讓教宗大人收回誥令！”
落落不再理她，轉(zhuǎn)身便向皇宮外走去，只有清稚的聲音還在回蕩：“總之你想些辦法吧，不然，你有事別鉆我家先生被窩去。”
聽著這話，莫雨頰畔微起紅暈，盯著她的背影強(qiáng)抑羞意道：“殿下年紀(jì)，倒挺關(guān)心這些事情，我可沒這等事。”
是沒有事，但當(dāng)莫雨走上甘露臺，看著高臺邊緣夜明珠光輝里的圣后娘娘時，依然忍不住想要開口些什么。最終當(dāng)她開口時，的卻是先前的遭遇。圣后聽完她的話，沉默了會兒，道：“陳長生那個家伙究竟有什么好……竟能讓落落緊張成這樣。”
莫雨輕聲回道：“想來陳長生還是有些用處的。”
圣后笑了笑，道：“前些天，京都一直流傳著陳長生沒能出周園，可能已經(jīng)命喪其中的消息，聽聞她很傷心？”
莫雨心想何止至于傷心二字如此簡單。便在她想順勢些什么的時候，圣后忽然轉(zhuǎn)過身來，看了她一眼。只是很簡單的一眼，很輕描淡寫，沒有任何深意，只是隨意，更沒有像周通和落落那般問及她與陳長生之間的關(guān)系，但……她的身體驟然冷了數(shù)分。
——在聽到陳長生死在周園的消息后，她的情緒也有些不對。
當(dāng)然，她沒有哭，她只是覺得有些失落，心情很惘然，覺得好像生活里少了一些什么。她知道這種情緒反應(yīng)很有問題。她很擔(dān)心被人看出這種問題。然而今夜，先是周通問了，接著是落落提起了，而現(xiàn)在，娘娘看了她一眼。這叫她如何能不緊張？
幸運(yùn)的是，圣后沒有做什么，只是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她光滑細(xì)膩的臉頰，就像逗貓一樣，又像是在把玩某件很美妙的事物。誰都知道，莫雨是位極美的女子，美的就像一件藝術(shù)品。
圣后很少對人如此親密，哪怕是她的親生女兒，更不要那些死去的兒子、放逐在諸郡里的后代，這些年來，只有莫雨是特例。有些時候，某些好事之徒甚至對這兩名大周朝最高高在上的女子之間的關(guān)系生出很多帶著緋色的推論，只是這種推論沒有流傳太廣。因?yàn)槭ズ竽锬锏牡匚惶^崇高，也因?yàn)槭ズ竽锬镆彩俏幻廊耍饶赀�要更美，從太宗年間開始，她便是舉世公認(rèn)的第一美人。
“陳長生不會死的。”
圣后看著夜空里的萬千星辰，神情很隨意。
莫雨聽著這話，卻仿佛如聆仙音，頓時覺得放松了很多，走到圣后身旁，如以往氣氛最好的時候那樣，輕輕挽著圣后的臂。
“那蘇離呢？他會死嗎？”
今天正午的時候，蘇離和陳長生出現(xiàn)在潯陽城的消息才傳回京都，而朱洛出手則是傍晚時分才得到的確認(rèn)。蘇離是魔族忌憚的敵人，同時也一直是大周的對手，對他的死活，莫雨不會像對陳長生那樣給予絲毫關(guān)心，只有些憂心，因?yàn)樘K離畢竟不是普通人，他的生死極有可能會改變整個**的局勢，而圣后娘娘對此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并不重要，因?yàn)檫@件事情從來沒有人問過我會怎么想。”
圣后娘娘站在甘露臺畔，雙手負(fù)在身后，明明身影曼妙，卻給人一種懷抱天下的壯闊感，這時候的話，卻帶著幾分嘲弄與寒冷。
莫雨明白娘娘的意思。薛河神將出手，事先并沒有得到娘娘的旨意，然而整個**都會把他的出手算作圣后的意思——大周朝無論新舊勢力，無論朝堂還是國教，都有太多的人想讓蘇離死，因?yàn)閮|萬周人始終有個共同的夢想，那就是南北合流，一統(tǒng)天下。
“不過……死便死吧。”圣后看著夜空里那顆已經(jīng)明亮了數(shù)百年、現(xiàn)在卻變得異常黯淡的星辰，沉默片刻后道：“反正我也不喜歡蘇離這個人，他與人世間……太過疏離，留之何用？”
……
……
（下一章會在十二點(diǎn)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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