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你還打算去哪？”
鐘彩妮左手扶著咖啡杯，右手用湯匙緩慢地攪動著。目光始終停留在杯中被攪動起來順時針旋轉，由于加了不少奶昔而顯得如同緞子般柔滑的棕褐色咖啡上，漫不經心地問了吳明一句。
若有所思的吳明看著對面專心致志攪拌著杯中咖啡的鐘彩妮，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似笑非笑地反問道：“這話應該是我來問你吧？”
鐘彩妮聞言好半天沒有吭聲，依然在不緊不慢地攪拌著自己那杯咖啡。自從那天下午見到一夜未歸的吳明，在飯店聽完那個還算圓滿的故事，憑女孩子的直覺，鐘彩妮就知道吳明沒給自己實話。特別是接下來兩人走走停停一路南下的幾天中，通過電視新聞了解到，有關當天夜里和第二天凌晨分別發生在河內，以及奠邊府飛車黨兩處窩點被滅的報道后，鐘彩妮就更加確定那應該才是吳明一夜未歸的真相所在。
“吧，我的假期還剩下七天時間，不管你要去哪里，我都會陪你的。”至此鐘彩妮才抬起頭來，一邊把手中的咖啡杯送到嘴邊輕輕押了一口，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吳明。臉上的表情不上是委屈，還是不情愿。
“別，千萬別。我可沒錢付給你。”
“吧。”鐘彩妮的臉色依然沒有明顯的變化道：“那張卡里少還有五百多萬，即便你不給我密碼我一樣想取多少取多少。”
“那可是救命的錢。”吳明故意流露出一副愛錢如命的表情。
“家子氣。”鐘彩妮再次輕輕喝了一口咖啡，扭頭看著窗外的街景淡淡地：“放心，我可沒你那么黑心。讓人家陪你出來做事，不僅要給你付工錢不，還要那么高的價錢。”
“我不是早就過不要了嗎？”
“你以為出去的話想收就能收回去？”
一句話的吳明無言以對，只好暫時選擇閉嘴，也隨著鐘彩妮的目光望向了窗外。
因為時值正午，雖然按照國內的季節算此時早已是中秋節氣，可地處熱帶地區的南南部氣溫還是非常高，所以街上并沒有幾個行人，就是車輛也不多。
偶爾會看到一兩個販挑著一些時令水果沿著街道兩側的樹蔭邊走邊吆喝。無一例外的，不論男女老少，他們頭上都戴著一頂大大的竹斗笠。
突然，吳明卻發現了一個沒戴斗笠的熟悉身影，心想什么也想不到會在這里遇到他。于是站起來就向外走，邊走邊對鐘彩妮：“留在這里等我。”
一腳跨出咖啡店的大門，三兩步走到那個低頭正想著心事的壯碩男人身后，吳明抬手在其肩頭輕輕一拍道：“曾老大，這世界真的很啊。”
不錯，吳明無意中看到的人正是來自將軍城最大黑勢力團伙的老大曾誠。雖然上次在將軍城城南獅子山上打敗了曾誠一幫，因為一是考慮到槍聲會很快把警察招來，二是曾誠是受雇與人，憑經驗吳明覺得他很可能不知道身后雇主的身份，所以才沒有詢問他。只是在大草原中再次受到白宇的襲擊，現在巧遇曾誠后，吳明卻很想好好和他談談了。
同樣想不到會在這異國他鄉能見到邪神吳明的曾誠，頓時就是一激靈。下意識拔腳就想跑，可是吳明的動作比他快得多，早已一把攥住了曾誠的左手手腕。
“都人生有四大喜，其一便是他鄉遇故知。走吧，曾老大，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由不得曾誠抗拒，直接被吳明拽著回到了咖啡館內。把曾誠向自己坐的座位里面一推，吳明隨即坐下來堵在了外面。
“你認識這人嗎？”
“好像聽鄭前軍他們提起過，是叫曾誠吧？”
吳明隨口一問，不想鐘彩妮還真知道曾誠此人。于是點點頭：“不錯，這就是將軍城大名鼎鼎的曾誠曾老大。”
“吳哥，自從上次獅子山一戰后，曾誠輸的心服口服，按照約定絕沒有再踏入城內一步。如今不得不躲到這異國他鄉，雖然偶爾遇上，算不得曾誠違約吧？”
“沒人你違約，我只是有幾個問題要問問你。”
“吳哥是想知道雇傭我的人是誰吧？”
盡管曾誠比吳明大了不止十歲，可是叫起“吳哥”來卻顯得十分自然。
“是啊，我可不喜歡總讓人在暗中盯著。”
“吳哥也是道中人，自然也了解道中的規矩。不是我曾誠不愿意，實在是那人我根就沒見過。”
“一點都不知道？”
“只是知道她就在將軍城內，而且是個年輕的女人。”
“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由于她每次付錢都是通過銀行保險柜，所以，出于心中好奇，我曾經花錢買通了一位銀行保安，看到過一段她去銀行保險柜存錢的視頻。雖然視頻中的人戴著口罩墨鏡，但是不論身材還是走路的姿勢，以及唯一能看到的僅有兩指寬的光潔細膩的額頭，都足以明那是個年輕女人。”
對于曾誠的這個回答，雖然鐘彩妮不以為然地皺了皺眉，不過吳明并沒有表現出懷疑之色。而是接著問道：“哪家銀行？”
“有工行，有農行，有中行，一次一個地方，從來沒有重復過。”
“那她是如何把開保險柜的鑰匙交給你的？”
“通過快遞寄給我。只是快遞上留的地址和電話號碼都是假的。”
“聽你的意思你給他做了不止一件事？”
“吳哥，我就是吃這碗飯的。”
“雇傭你找我麻煩和刺殺楊玉堂的是同一個人？”
“是。”
聽到這里鐘彩妮不由插了一句：“那人好像是不想讓吳明接近我，是這樣嗎？”
對于鐘彩妮能想到這一點，吳明并不感到奇怪。怎么都是一位雙料博士，還是黑客級的人物，自己能發現的疑點，鐘彩妮只要留心也一定會發現。
“具體我真不清楚。”
“好吧，那就白宇的事吧。”
“白宇自從刺殺楊玉堂后，便躲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那你告訴我，白宇刺殺楊玉堂時為什么不采取一刀致命，反而刺了幾刀不，還讓他多活了幾天？”
“這也是雇主交代的。不要讓楊玉堂馬上死去，但也不能讓楊玉堂經過醫院搶救活過來。當時接到這樣的指令我也很奇怪，只是為了賺錢，則只能照人家的話去做。”
“為什么到這里來？”
“來沒想過來，當時只是想到中邊境看看，剛巧得知了公安在通緝我，見海關把守不嚴，便隨著那些絡繹不絕的商販過來了。因為在這個國家并沒有認識的人，所以一路游蕩下來，不知不覺就到了這里。”
“就你自己？”
“還有幾個兄弟，出去找活了。”
“你們到這里還敢干那樣的營生？”鐘彩妮話一出口，馬上想到了極有可能是被吳明滅掉的飛車黨，隨即瞪了吳明一眼。
“鐘姐有所不知，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只要有爭斗就餓不死我們。”
“不打算回去了？”
“現在國上下都在通緝我，敢回去嗎？”
“你以為躲在這里就能逃過一劫？”
“躲一天是一天吧。”
聽曾誠的語氣大有英雄落難的味道，吳明不由翹了翹嘴角。
“勸你還是早點回去吧，家里又不是沒有妻子兒女。再，除非國家不想找你，只要想找你，躲在這里根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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