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局。”

    不到十點，負責追蹤電磁波信號的崔露怡和張春鶴回到局里，直接來到林佳辦公室，把一臺紅色，與學生用的新華字典大相仿的收音機放到了林佳面前的辦公桌上。

    “就是這臺嗎，你們是如何弄到手的，沒引起其主人的注意吧？”

    “就是這臺。”崔露怡：“我們悄悄跟著三位老人不到八點離開勞動公園后，收音機的主人，也就是其中那位年近七十的老太太直接去了一家專賣電器的商店。對店員收音機有毛病，總是時不時出現讓人受不了的噪聲，所以想重新換一臺。

    正好店里在搞以舊換新的活動，于是貼上二十塊錢，換走了一臺新的。我們隨即以收音機發燒友的身份，花五十塊錢把這臺買了回來。”

    林佳仔細看了看手中的收音機，其實是那種大街上老人手中隨處可見，內有一張存儲卡，可以存儲海量主人喜歡的內容，同時又具有收音功能的播放器。

    “調查她的身份了嗎？”

    “查過了。”張春鶴從隨身的手包中取出一張打印紙遞給林佳解釋：“這是我們從老人所在轄區派出所調來的資料。老太太退休前是一位中學音樂教師，丈夫曾經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管理人員。夫妻倆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女兒，女兒女婿都是中學教師。在他們一家人身上暫時沒有發現可疑之處。”

    “電磁波信號呢，有什么特殊之處嗎？”

    “來林局也許不信。”崔露怡摘下手腕上類似于手表的接收裝置，當著林佳的面按下回放按鈕，頓時從里面傳出來有規律，而且讓林佳感覺十分熟悉的嘀嘀聲。

    “不會吧，竟然是最常見的莫爾斯電碼？”

    “開始我們也以為是哪里出錯了，可是等比對莫爾斯電碼翻譯出來之后，卻不由我們不相信了。”

    邊崔露怡邊拿起林佳桌面上的筆，在一張紙上把接收裝置發出的嘀嘀嘀嘀的信號翻譯出來：7845、436、771、439、5418、437……。

    “用通用的莫爾斯電碼，也是最常用的方式發送指令？”

    至此林佳也就明白了，眼前這臺收音機，嚴格來應該是播放器發出的電磁波信號，并不是什么高級密碼。不然的話，是根無法用普通的莫爾斯電碼譯出這么清晰而又規律的結果。

    而從譯出的結果判斷，這又是一種十分流行于上個世紀，電視機沒有普及之前，間諜組織慣用的通過無線廣播向潛伏的間諜發送指令的方式。有一定年紀的人都有過類似的經歷，在對收音機進行調臺的過程中，動不動就會聽到一種語調平淡，吐字清晰，卻并非標準的普通話口音，內容僅僅是一組組簡單數字的播音。

    不過，盡管這種方式古老，卻非常有效。因為每一組數字所代表的是某一書第幾頁第幾行的第幾個字等內容。

    比如崔露怡譯出的第一組數字7845，就是指某書的第7頁，或者第78頁的第4行第5個字。如此類推，436則是指第頁或第4頁第3行第6個字。最后把這些字組合起來，就是間諜組織給潛伏人員下達的指令內容。

    這種方式的好處在于，只要你不知道間諜組織用的是哪書，不論你在密碼技術上的水平有多高，永遠都不可能破譯他們發送的信息內容。

    “看來想要通過分析電磁波傳遞的信息內容來確認是不是與楊玉廷聯系的想法是無法實現了。”

    林佳隨手打開手中的播放器，在播放存儲卡中內容時并沒有出現干擾音。可是當她調到收音機功能，轉動頻率調整按鈕到11H時，刺耳的嘯音就出現了。

    “交給技術科吧，讓他們拆開來看看，能否根據里面所用發送強電磁波信號的電子元件追蹤到其出處。”

    “是，林局。”

    張春鶴接過來轉身走了出去。而留下來的崔露怡遲疑一會問道：“林局，若想知道是不是發給楊玉廷的指令，就只能對楊玉廷采取行動了。”

    “意義不大，只要楊玉廷不承認，我們一樣什么都確定不了。”

    “林局，即便楊玉廷是位教授，讀的書比較多，可也是有限的，只要用心總應該找的到吧？”

    “呵呵，我記得當年在接受培訓時，曾經看過這樣一個案例。同樣是利用這種方式傳遞指令，最終也把那名潛伏的間諜抓到了，可是審問下來的結果，那人卻是一個文盲。”

    “那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那名間諜只是事先在他人的教授下，死記硬背背下來一篇不到兩千字的文章，而組織給他發的所有指令都是來自那篇文章中的文字。若不是那名間諜最終交代了，將永遠沒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接下來還要繼續監視楊玉廷嗎，林局？”

    被其組織拋棄的楊玉廷，對于林佳來差不多已經變成了雞肋。抓，除了國安局早已掌握的，比如楊玉廷背后是一個什么組織，屬于哪個國家哪個部門等等外，估計不可能得到其他更多的信息。不抓，繼續留著楊玉廷也沒什么用了。想用楊玉廷釣出其上線的可能性已經不存在了。

    聽到崔露怡的問話，林佳遲疑一會，最終點點頭：“再等等，看看這個制造電磁波發射器的人或組織究竟是在用這種方式與誰進行聯系。一旦確定了這一點，就馬上抓捕楊玉廷。”隨即林佳又對崔露怡：“你和春鶴先調查一下，究竟是什么人對這臺收音機暗中做了手腳。如無必要，盡量不要驚動那位老太太一家人。”

    “是，林局。”

    沒有讓林佳等待太久，到下午三點，被她安排接替崔露怡和張春鶴的一組人馬就向林佳匯報道：“林局，楊玉廷已經訂好明天上午出境的機票了。”

    “他人在哪里？”

    “早晨從勞動公園回來后，就一直沒再離開過科技大學。”

    “好，我知道了。你們繼續監視，隨時報告楊玉廷的動向。”

    “是，林局。”

    隨即林佳撥通了重案組凌戰的電話：“凌隊，是我，林佳。”

    “林局請指示。”

    “楊玉廷剛剛預訂了明天上午離境的機票，為了麻痹未知人物A，我們暫時不方便出面。所以，請凌隊派人先以楊玉廷涉嫌楊文靜和楊玉堂兩刑事案件的名義把楊他控制起來。”

    隨即林佳在電話中又向凌戰講了崔露怡和張春鶴通過手腕上，特殊電磁波接收裝置收到的信號內容，并囑咐凌戰在搜查楊玉廷住處和辦公室時，多留意一下放在其手邊，或者有明顯經常翻動痕跡的書籍。

    “好，我馬上帶人前去。”掛斷電話之前，凌戰又問了一句：“林局，抓捕楊玉廷后要不要送到國安局？”

    “暫時不用，回頭我安排人到重案組提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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